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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慵來妝在線閱讀 - 慵來妝 第106節(jié)

慵來妝 第106節(jié)

    從另一個(gè)角度來說,蕭侯爺開出那個(gè)明擺著要陰人的條件不是壞事,這意味著他恢復(fù)了理智。

    那他就會(huì)明白咬死韋氏與蕭信對他除了出氣之外,并沒有什么別的好處。

    許華章和許夫人一起茫然:“什么生父?什么敘功?”

    他們連許融回京都不知道,當(dāng)然更不知道林定的事了,這就輪到許融告訴他們了。

    “……就是這樣?!彼詈蟮?。

    許華章和許夫人又一起:“……”

    信息量太大,好一會(huì)后,頭腦相對簡單的許夫人先消化了,她大松了口氣,喜孜孜地按住了胸口道:“融兒,娘就知道你命不差,我去西山寺給你算了,大師都說你這命格少說是個(gè)侯夫人,遇事定能逢兇化吉呢?!?/br>
    許融:“……”

    好吧,這還真是有許夫人特色的愛女之心。

    把她當(dāng)親娘許融還是沒辦法的,但當(dāng)個(gè)普通親戚,好像也不是不行。

    “融兒,那你們什么時(shí)候能談妥啊?”許夫人又cao心著問她,“你這頭心事要是了了,那我就該緊著去辦章兒的事了。”

    許融看了眼許華章,揚(yáng)眉:“嗯?”

    “就是章兒和羅家那二姑娘么,”許夫人歡歡喜喜地道,“這孩子,本來一跟他提婚事就急,結(jié)果你出去這一陣子,他倒好,自己常常跑去找人家二姑娘——”

    “我是為了jiejie的事!”許華章辯解著打斷她,“jiejie忽然就出事了,我著急,才想找人幫忙?!?/br>
    但夠分量幫這種事的人家太少了,除英國公府之外,許華章就只找得到一個(gè)羅家,而且實(shí)際能指望的也不是羅家,而是羅家背后的太子。

    “我找了羅二姑娘,她人挺好,倒愿意替我向太子殿下帶話,但我又怕我亂行動(dòng),壞了jiejie的事?!痹S華章吞吞吐吐地道,“我找了她幾回,都沒說得出口?!?/br>
    許融點(diǎn)頭。

    懂了,找來找去的,事是沒辦成,姻緣線續(xù)起來了。

    她沒說話,但調(diào)侃的眼神仍是讓許華章紅了臉:“我、我本來沒那意思,但——誰知道么。”

    許融為他這句話觸動(dòng),失神了一下。

    是啊。

    她本來也沒那意思。

    但——誰知道么。

    **

    因?yàn)椴簧髟阶约旱男?,許融就也不想取笑紈绔弟弟了,接下來,他們又?jǐn)⒘诵﹦e況,又把白芙等丫頭叫來,主仆亂局之后重逢,自有一番喜淚。

    許融最后告辭時(shí),白芙想跟著走:“奶奶身邊一個(gè)人都沒有,我跟去伺候奶奶罷。”

    許融搖頭:“先不用,老夫人撥了人來,我在張家也安全,等局面定下了,你們再回來不遲?!?/br>
    她獨(dú)自回了英國公府。

    一進(jìn)門,就聞聽了一則喜訊:安南一戰(zhàn)論功行賞,林定以首功封永靖侯,圣旨已出,配套宅第正由禮部勘選,不日將賜下。

    第101章 侯爺求仁得仁

    許融一路往里走, 張家上下喜氣洋洋,已經(jīng)開始張羅起擺宴了。

    倒不是為林定封侯,沒那么快, 而是英國公正式收林定為義子的賀親宴,這宴一擺,公告京中, 從此義父子關(guān)系就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了。

    至于封侯宴,那是林定得著府邸并安宅之后的事了, 他這一步邁上來, 各色宴席都將源源不斷, 得有好一陣子才能消停下來。

    英國公帶著林定才從宮里退出來,正在花廳里暫歇, 張家的男人們都趕了去, 聽他說覲見時(shí)的情形。

    許融到時(shí),英國公正坐上首,以他的城府,也不免喜氣盈于眉梢:“——原來兵部議的意思是在伯爵與侯爵之間, 定兒爭氣, 在圣上跟前應(yīng)對進(jìn)退, 無不得宜, 又對安南諸郡縣了若指掌, 對答如流, 圣上龍心大悅, 即命封侯?!?/br>
    兵部議出來兩可結(jié)果, 是為給圣上留出一點(diǎn)自由選擇的空間,而從這個(gè)最終選擇的結(jié)果來看,顯然, 蕭侯爺?shù)墓バ挠?jì)失敗了。

    “都是義父一路提拔栽培,孩兒不敢叫義父失望?!绷侄ㄕ酒饋?,恭敬地向英國公施了一禮。

    英國公見他知恩,十分欣慰,捋著胡須,連連道:“坐下吧,一家人,不必說這些了?!?/br>
    林定方坐下,只是屁股剛挨上椅面,他又恨恨地補(bǔ)了一句:“我也不會(huì)叫蕭原宏如意的?!?/br>
    許融剛摸到蕭信身邊站好,聞言:“……”

    好嘛,看來蕭侯爺?shù)挠?jì)策不但沒奏效,還起了助攻的反效果。

    要不是他把林定的斗志完全激起來,林定說不定還發(fā)揮不到那么好。

    圣旨都下了,英國公也不那么約束林定的言行了,當(dāng)沒聽見,轉(zhuǎn)而向張大爺和張二爺?shù)溃骸岸▋赫Х夂罹簦S多規(guī)矩儀制上的事只怕還不熟悉,你們做義兄的,多幫襯著他些。”

    張大爺欠身答應(yīng):“兒子知道。明日兒子就去禮部,幫義弟挑一挑府邸?!?/br>
    能做侯門的宅子說是都差不多,可地段、新舊都是有講究的,有沒有懂行又說得上話的人往里走一走關(guān)系,很重要。

    林定又站起來謝了兩位義兄,不過他眼下對宅子不那么關(guān)切,急道:“義父,那寶兒的事——?”

    “稍安勿躁。”英國公微微搖頭,“眼下著急的,不只是你了?!?/br>
    蕭侯爺?shù)南仁值谝徽胁豢芍^不老辣,但既然被破,落入被動(dòng)的就變成他了。

    林定心神又亂,聽不太明白:“義父的意思是?”

    “我先前說,最壞,就叫信哥兒誤了這一科。”英國公沉著道,“那么,不如試一試破釜沉舟?!?/br>
    蕭信真錯(cuò)過了今科,損失的只有他嗎?

    不,還有蕭侯爺。

    林定這一方所以束手束腳,最大原因是有會(huì)試這道要命的期限,但若這道期限消失呢?

    蕭信固然損失三年,而蕭侯爺,也將失去他最大的籌碼。

    他在會(huì)試前能得到的價(jià)碼,跟會(huì)試后絕不一樣。

    林定本善用計(jì),英國公以軍事術(shù)語一比,他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不錯(cuò)!”

    接下來,英國公府按計(jì)劃擺宴,廣撒請?zhí)?,又開祠堂,林定雖以外姓入張家,不好在族譜上落名,但也需稟告祖宗,每一樣儀式,都走得嚴(yán)整規(guī)矩。

    會(huì)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英國公府每日忙忙碌碌熱熱鬧鬧的,竟好似沒有蕭信這回事了。

    而英國公料得不錯(cuò),當(dāng)一方不急,另一方就該急起來了。

    趕在一月底,蕭侯爺親自上門,遞來了第二波條件。

    ——對,是波,不是個(gè)。

    這波條件里,第一條,要求將韋氏以病故為由送出京去。

    這一次的談判里,當(dāng)事雙方都在場,由英國公居中壓陣,坐在另一邊的林定當(dāng)即要暴起,旁邊的張二爺及時(shí)將他壓住——打一架還罷了,互相都出出氣,蕭侯爺輸了算他技不如人,但再打,就沒法談了。

    蕭侯爺目光如冰錐般釘過去:“賤人污我門楣,看在岳父出面的份上,我已經(jīng)容了她活命,若連叫她離京也不愿意,那不必談了?!?/br>
    英國公有所沉吟,以他男人的立場,蕭侯爺開出這個(gè)條件來,不能說沒道理,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

    但見林定聽不進(jìn)去,他便將談判暫緩,叫他出門相勸。

    “信哥兒有前程,走不得,韋氏沒有這個(gè)顧慮,且,當(dāng)初畢竟也有她的一份欺瞞在內(nèi)?!?/br>
    “玉姐是為了我?!绷侄ú豢纤煽?,“叫他開別的條件,要錢要多少都行,叫玉姐離了我不行?!?/br>
    問題蕭侯爺不缺錢。

    英國公說不通他,又不能耽擱太久,考慮片刻后,轉(zhuǎn)而叫人傳話去客院。

    韋氏聞聽這個(gè)條件愣了一會(huì),然后慢慢點(diǎn)頭:“好,我愿意,只要他別為難小寶,我走?!?/br>
    “我不同意?!?/br>
    蕭信站了起來,面似結(jié)冰,往外走。

    韋氏忙追著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告訴他,要我拿母親換前程,這前程我不要了。”

    “二郎、小寶,你等等!”

    韋氏一路追著,無奈蕭信行步如風(fēng),她始終差著一點(diǎn)追不上,急了拉一起追出來的許融:“你快勸勸他?!?/br>
    許融腳下不停,搖頭:“勸不了。”

    這個(gè)條件看似比第一次開出的好一些,以至于連英國公都認(rèn)為可以接受——否則他不會(huì)傳話進(jìn)來,但不論林定還是蕭信,他們倘若答應(yīng),那成什么人了?

    這么多年忍辱負(fù)重、付出最多的是韋氏,如今終于熬出了頭,夫婿兒子的榮光她卻不能同享,要以死遁獨(dú)自承擔(dān)最大代價(jià),天底下沒這個(gè)道理。

    三人一路趕到前院書房,守門小廝猶豫而未攔,蕭信也不理他們,徑自而入,向英國公躬身一禮后,即轉(zhuǎn)身向蕭侯爺?shù)溃骸拔夷锊粫?huì)走,侯爺不用拿我來拿捏我娘,今科我不考了便是。侯爺還有恨,只管沖著我來。”

    蕭侯爺:“……”

    這是事發(fā)之后,他與蕭信的第一次直面。

    “你——”他好一會(huì),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來,“你好!”

    蕭信撐不住,微微低下了頭。

    他與蕭侯爺之間的父子情分再薄,再弱,蕭侯爺畢竟也頂了他父親的名分二十年,真到了這個(gè)關(guān)頭,心理上這關(guān)不是那么容易過的。

    “你們先回去。”英國公皺了皺眉,他沒想到傳話傳出這個(gè)結(jié)果來了,發(fā)話安撫道,“此事正商量著,還未必準(zhǔn)。”

    但蕭侯爺一眼又看見了在門邊踟躕的韋氏,這一下眼中如扎進(jìn)了一顆釘子,怒道:“有什么不準(zhǔn)?岳父,你府中出這種賤人,混淆血脈,難道你不處置嗎?!”

    英國公靜了一下,沒有應(yīng)答。

    林定頂回去:“你逼良為妾,你才賤人!”

    蕭侯爺冷笑:“我抬韋氏進(jìn)門,有她父母同意,我逼什么了?分明是韋氏欺瞞于我,不貞在先?!?/br>
    “玉姐是不愿意的!”

    蕭侯爺鄙夷:“婚姻之事,本應(yīng)依從父母之命?!?/br>
    林定急了,跳起來又要揍他,張二爺忙再度把他按住,兩人正糾纏間,韋氏鼓足勇氣,上前一步:“二郎的事,是我對不起侯爺,我愿依從侯爺?shù)囊蟆?/br>
    “太太。”許融打斷了她。

    韋氏入英國公府后,林定既以妻子視她,撥來伺候的下人們自然以正房太太稱之,許融就便也跟著改了口。

    許融打斷她以后,隨之邁過門檻,從容踏入,至正中,向蕭侯爺福身笑道:“侯爺所言不錯(cuò),婚姻之事,確該由父母做主。我只有一問請教侯爺,侯爺在納我們太太之前,是知道她已經(jīng)定親,并對未婚夫一往情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