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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狼情肆意在線閱讀 - 第58章

第58章

    鼻息輕不可聞,雙睫若假綴的絨線,密,卻紋絲不動,曾經(jīng)顫顫活潑的生動都作了古。皮膚依舊是白皙,只是素日那不施脂粉、透出光亮的滑膩被這沉沉的死氣吞噬,燭光柔柔地鋪在上面,只仿佛冰封不解的湖面。

    往常總有逗弄她的心,逗她急、逗她恨、逗她咬牙爭強(qiáng),可此刻看著,賽罕竟是有種當(dāng)日眼見諾海兒噴吐那一灘濁血的感受。昨夜行事之時只覺她拒,緊致的澀與羞更點(diǎn)燃了他身子里的火,今早見那鋪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紅,才明白,他是她頭一個男人……

    曾經(jīng)有過幾個女人,賽罕從未上心去記,只記得從第一個開始就是打仗得來的。她們是他的收獲,是從別的男人那里贏來的戰(zhàn)利品。她們失去了當(dāng)家人,從此他就是當(dāng)家人。征服與保護(hù),逞盡的是男人的威風(fēng)與責(zé)任。可是,他從未睡過這頭一夜。一眼看見那紅,一時生疏心里竟有一絲不知所措。

    一整天過得好是痛快,可誰曾想,一靜下來,這一絲不快意竟還在原處……

    手小心地伸到被中,尋到她腰帶上的小暗兜,一摸,果然,早起給她的藥還在。取出來,放在手心,三粒紅瑩瑩紅豆大小的丸藥。起身倒了水,將藥遞到口邊。

    她還是那副模樣,冰雕泥塑,眼睛都不眨一下。

    “聽話,張嘴?!?/br>
    依舊無動于衷。

    賽罕吁了口氣,手握在她下頜,輕輕一用力,那嘴巴便張開。把藥丸放進(jìn)去,送了一口水,掐仰她的脖頸。她一皺眉,藥便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毓嗔讼氯ァ?/br>
    “這藥只能管三天不吃不喝,你自己斟酌。”

    說罷,他起身離開。

    尋了平日最愜意的姿勢靠在床頭,手中翻開了兵書。燭燈高高挺立一旁,燭光清亮柔和,夜不冷也不熱,正是讀書時候。只是這被褥太過宣軟,日頭的味道濃,竟是相比冬日籠了炭盆更覺暖氣襲人。讀不得兩個字,便取了水袋灌了幾大口。心燥,往常忍得,此刻倒像忍不得。

    薄薄的衣衫本就沒有結(jié)紐帶,除卻赤膊便再無更涼爽的辦法。想起校場外那一個水泡子,前幾日就融開了水面,早先就計劃著開了春便好使,今夜里倒正是時候。一頭扎進(jìn)去,冰雪融水該是多少清爽。這么想著,越有些不耐。從榻上起身,走出一步,一頓,又折返回來。

    這床鋪是用不得了,賽罕干脆靠著榻沿兒也席地而坐,單膝屈起,支撐了執(zhí)卷的手臂。

    “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是故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治氣……

    書搭在膝頭,賽罕有些出神。治氣,要善察,還要有足夠的耐心,原當(dāng)這是自己最善用之法,今兒這法子怎的倒有些不靈了?眼角余光看著角落里那一團(tuán)棉花包裹的僵硬,她究竟……在想什么?

    記得吉達(dá)詭辯時曾提過中原女人名節(jié)之事,當(dāng)日賽罕就未曾全聽進(jìn),此刻也并不想費(fèi)什么心思去研究中原禮法。只是這些時一室相處,知道她絕非尋常無用深閨,又一道經(jīng)手了人質(zhì)交換,怎的能不明白不到成事的那一天她們就絕無回返的希望?更況,她與小妹不同,小妹是“托養(yǎng)”,有人情在,龐德佑怎樣都要顧及他狼虎兄弟的勢頭;可她呢,血洗城池,虜獲而來,身上本就背著皇家嫡親的血海深仇。即便真到了草原統(tǒng)一、邊疆安定那一天,恐是費(fèi)盡心血也難尋妥帖的借口體體面面送她回去。

    歸期遙遙無望,草原就是她從今往后要安置的所在,這么明透的人怎的就想不明白?留在他身邊,要他養(yǎng),又不許他好好兒養(yǎng),難不成還是在念及什么褚世伯的顏面、安哲哥哥的臉?想到這兒,賽罕噗嗤笑了,扭頭轉(zhuǎn)在燭影中。

    從前雖未經(jīng)過,可也聽說過,第一次于女人極是遭罪。他的力道草原的女人都不大受得,更況是她,遂昨兒夜里他已是當(dāng)心顧及,怪只怪她生得這般膩軟,一張皮兒吹彈即破、薄潤水滑,稍一碰就點(diǎn)下痕跡,那一朵朵紅艷,只若雪打梅瓣,印在眼中如何忍得……

    此刻許是周身痛,那也得忍著。往后他自當(dāng)輕些便是。

    合了書,略靠近些。

    “丹彤沒有送進(jìn)京城,龐德佑暗里接了她,轉(zhuǎn)道江南。寄養(yǎng)在告老還鄉(xiāng)的賀老將軍府中,對外說是他西北來的侄孫女。賀峰,你可知道他?”

    ……

    “賀老將軍戎馬一生,可說是草原的死對頭。幾個兒子也都在兵部任職。我當(dāng)年與他家老二交過手,險是要了他的命。老大倒是厲害,大將索布德就是栽在他手里,活捉了。這么安排我不大放心,三哥卻說龐德佑事先與他商議過,如今中原朝堂渾濁不堪,賀老將軍是清流一派,德高望重,萬不會有人想到他養(yǎng)著敵方女兒。遂這一處十分可靠,住個幾年也不妨。”

    ……

    “不是說你也是地道的江南人,那里水土可比草原養(yǎng)人?”

    ……

    “龐德佑安撫下,用不了多久金帳那邊便會調(diào)我回營。景同跟著諾海兒一定妥當(dāng),你跟著我。”

    ……

    燈燃盡一半,燭淚淋淋,已磨去了初時挺立的氣質(zhì)。他語聲低,語句緩,沉在燭光的夜色中,越顯得帳中難耐的靜……

    賽罕長長吁了口氣,得,對牛彈琴。重打開書,再讀之前添上最后一句,“大營人人都知道,我從不用仆女?!?/br>
    糙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