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罕握了那兩只小拳捂在心口，“噓，我一會(huì)兒就要走了。讓我好好兒瞧瞧。”她聞言微微一怔，只一瞬與他四目相接……

    眸中水光點(diǎn)點(diǎn)柔柔，映著初透的晨曦那么嬌嬌的晶瑩，那么軟軟的波漾，映在他眼中，好似撥去了她周身的小刺只余這細(xì)嫩白凈、小鼻小口的精致。就這么全部都給了他，也不管……不管他受得受不得。手下不覺就狠了力道，這便把懷中的僵硬掙脫都沒了去，只能覺出自己的努力屏持，一刻只覺她乖，只覺她順從，心窩里暖著，暖得他的心尖兒顫……

    低頭，與她緊緊相貼……

    “我聽說那日回去哭了？”

    被他箍著不能動(dòng)，自己此刻這被迫墊著腳尖掛在他身上的姿勢(shì)只像一只攤開來賴皮的小狗兒，橫豎沒了臉皮，雅予抿了嘴決定不再搭理他，讓他一個(gè)人自說自話去。

    “哭了，那可是就認(rèn)了。嗯？”

    他盡可以無恥，她駁不得，還啞不得么？

    “那我可就，為……所……欲……為……了……”

    “……哎呀！你，你休想！”

    小丫頭哪來的定力，一個(gè)佯做的動(dòng)作便讓她驚慌失措、撲騰得歡實(shí)。賽罕低低地笑了，手從她衣襟里拿了出來，又把那解開的小扣仔細(xì)給她扣好。略將她放開些，從袖中取出一樣?xùn)|西放進(jìn)她的小手里。

    雅予低頭一看，竟，竟是那把狼頭小靴刀！想也沒想，立刻甩手丟回他懷里。

    “怎的我給你的東西總是丟？”拉過她的手，賽罕又強(qiáng)著把那小刀握進(jìn)去，“拿著。往后……若用得著，只管扎?！?/br>
    他的語氣好事不耐，可雅予的心不知怎的竟是狠狠一揪，整個(gè)人都似有些頓，他，他這話……轉(zhuǎn)而又恨自己猶豫，狠道，“你……你不用假惺惺！當(dāng)我還信你！”說罷，很有骨氣地別過頭，只是斗篷太大，他也太大，別了頭毫無勢(shì)氣，只像是往他懷里蹭。

    賽罕輕輕捏起那小下巴，“野獸不是人，可野獸說話算數(shù)?！?/br>
    她緊緊咬著牙，目光不曾離開他一刻，像是要從那深不見底的眸中辨出那顏色來自何處，辨出這話可是出自心底……

    “拿著。這上頭可還有我的血呢?！彼p輕松開，她的手也隨著松，他趕緊重握了。

    “你若不拿著，我可不顧及了?！贝笫治罩∈郑罩菐а牡?，好一刻，賽罕才又開口，“拿不拿？不拿我可收回去了?！闭f著他慢慢松了手。

    這一回，她沒再放開……

    賽罕笑了，舒舒舒服服地抱著她，安心說話，“跟我說說，你可想好法子拒五哥了？”

    “……他是好人，也原本有恩，只是我無意于他，怎好……”

    “行了，”不待她一句話說完賽罕就低聲打斷，“你這么說只會(huì)招得人上火，哪里行得通？”

    雅予不服，“哪聽說有女孩兒家自己拒親的？說了不中意已然是沒了臉皮，我，我還能怎樣說？”

    “什么有意無意的，這話說給男人有個(gè)屁用！”

    他這般粗魯?shù)赜?xùn)斥，氣得雅予咬了牙再不肯答話。

    “你只拿中原那些書本上、陳年不見日頭的東西來行事，可知?jiǎng)e說是草原，就是你中原的男人也聽不得你這話。他看上你就是要要你，跟你中不中意他有何關(guān)系？”

    “你當(dāng)都是你那般混賬！”

    “那倒好了！”瞧她不省事，賽罕一面壓了火一面慶幸，原本是走之前想她想得緊，誰知這一見還真是及時(shí)！“傻丫頭，你想想，五哥沒知會(huì)你就去跟大哥大嫂提了要成親，他心里怎么會(huì)不知道你無意于他？你拿這個(gè)來拒他，豈非隔靴搔癢？”

    “那，那他還要強(qiáng)著我不成？”

    “你當(dāng)如何？你們中原也講究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還不該嫁么？往后誰養(yǎng)你？你倆又是舊識(shí)、又是彼此有恩，他難道不該是你最好的歸宿？”

    他這番話明明每一句都讓她不適宜，可，可她怎的竟是駁不出口？雅予一時(shí)蹙了眉，輕輕咬了唇。

    “瞧瞧，五哥還沒開口，只我這一說你就要應(yīng)了！”

    “誰說的？我……”雅予一時(shí)羞臊，直頂了道，“哪能就這么由著他？不管怎么說，那曾經(jīng)的淵源不該留些恩情么？怎的還生了事？橫豎，橫豎我就是不愿意！”

    “行了，”看她急了，賽罕這才舒心些，“他是我五哥，我知道該怎么對(duì)付他。你只記住我的話就行。”

    “……你說。”

    “他不管怎么提曾經(jīng)，你就只當(dāng)是忘了，千萬別順著他說?！辟惡笨粗灶D了頓，其實(shí)這一句倒不是怕五哥怎樣，實(shí)在是……怕她提起中原，提起曾經(jīng)，把持不住生了眷戀……“說到親事，也別說旁的什么，只一個(gè)理由便可拒了他。”

    “什么理由？”

    “你有人了?！?/br>
    “什么？？”

    賽罕一挑眉，“我不是人？”

    “你……”話到了口邊又生生咽了回去。被他強(qiáng)了去是一回事，要自己親口認(rèn)下從了他，雅予心里忽地泛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悶痛……

    “我什么？”看她低了頭，面上訕訕的有了陰郁之色，賽罕忍了忍只當(dāng)不見，“不管是中原的從一而終還是旁的什么，你只要說非跟著我，他便不會(huì)強(qiáng)著你。你可聽見了？”

    雅予慢慢點(diǎn)點(diǎn)頭，忽地想起一樁，抬頭看著他，“當(dāng)時(shí)……你是怎樣答應(yīng)讓他帶我走的？”

    糙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