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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喜歡的那個女孩 第72節(jié)

    荀秋暼過去一眼,零碎的燈光落在李霄野線條分?明的側(cè)臉,帶著羞赧的目光轉(zhuǎn)過來,又很?快收回,他?咳了聲,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

    他?怎么?一點都沒變啊,荀秋的鼻子發(fā)酸,聽見他?幽幽的低啞聲調(diào),“嚴(yán)知不是也沒找么??”他?看向她,逗趣似的,“我覺得他?肯定找了,就?是沒告訴你,是吧,美國人那么?開放的,不像德國人嚴(yán)謹(jǐn)正派?!?/br>
    荀秋笑了聲,拍了拍他?的手臂,語氣輕快,“找就?找唄,我可不吃回頭草的?!?/br>
    他?知道她看出他?的意思,很?快躲開,嫌棄地反駁,“你想得挺美?!?/br>
    可到底幽灼的眸子慢慢積出了晶亮的水澤,出租車的前燈轉(zhuǎn)到他?們面前,她清楚地看見他?臉上淡淡的失意。

    “到了給我發(fā)信息?!崩钕鲆盀?她打開了后車門?,很?快別過臉,慢慢地退后,他?目送著車子遠(yuǎn)去,又在原地站了很?久。

    沒事,來日方長,他?會申請常駐國內(nèi)。

    他?們在一個公司,他?總有一天能?再次卸下?荀秋的防備。而且st經(jīng)常會加班到晚上9點,就?算荀秋真的和別人結(jié)婚了又怎么?樣,他?永遠(yuǎn)會是每天陪伴她最久的那個人。

    李霄野的嘴角揚(yáng)起不可揣摩的輕笑,在喧囂中慢慢穩(wěn)下?了洶涌的愁思,他?下?巴微抬,哼聲離開。

    出租車帶著荀秋來到了謝知意家的小區(qū)側(cè)門?,她拿出手機(jī)付了款,剛走了幾步,包包里的另一只手機(jī)突兀響起來。

    來霧城之后,她保留了江城的號碼作?為?私用。

    荀秋停下?腳步,有點愣怔地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名字。

    薛均多久沒聯(lián)系她了?

    自從19年年底她和趙競持在朋友圈轉(zhuǎn)發(fā)了bj的婚紗定制的廣告,她和薛均就?好像就?停止了交流。

    她覺得好笑,有的人說想保持聯(lián)系的時候,分?明說的是“祝福你們”,可惜才開了個頭,人就?瞬間蒸發(fā)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看到朋友圈的那一刻,薛均徹徹底底地感覺到了被絕望淹沒的沉重?,就?像吸滿水份的薄紙一張張按在口鼻,呼吸慢下?來,又徹底封閉住,最后在窒息中四肢僵硬地墜入不可翻身?的深淵。

    可他?來不及慢慢消化這個信息,翌日,研究所接下?保密項目,收走了相關(guān)人員的通訊工具,實行了為?期兩年多的封閉式管理。

    而今天是他?們出關(guān)的第一天。

    手中的電話已經(jīng)響過五十五秒,荀秋定定看著它,在最后一秒鐘按下?了接通鍵。

    第九十一章

    電話接通了, 可那邊很寂靜。

    荀秋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小區(qū)居民刷卡打開?了推拉門,她跟在后面一同進(jìn)去, 疫情后忘記取消的體溫測驗機(jī)識別人像, 喊出一聲半生不熟的川渝普通話,“體溫正?!薄?/br>
    他是誤觸碰了么, 荀秋覺得有些奇怪, “喂”了一聲,那邊沒有回應(yīng)。

    她把手機(jī)拉開?距離, 看一眼依舊在走的秒數(shù),又放回耳朵旁邊, 壓著聲音喊了一聲, “薛均?怎么了?”

    那邊開?的是免提, 聽到荀秋的聲音之后, 突然就七嘴八舌地喧嘩起來。

    “哦喲,聲音嘿好聽!”

    “我來我來我來!”

    “霧城人, 絕對是霧城人!你?們聽辣個機(jī)器的聲音嘛!”

    電話被一群人爭搶,最后落在一個女?人手中。荀秋覺得很?神奇, 她明?明?從來都沒有和崔思盈說過話, 時?隔多年, 竟然能一下就聽出她的聲音。

    崔思盈顯然是喝醉了, 語調(diào)帶著開?玩笑似的促狹, 沒有惡意, 但對于不熟悉的人來說或許有些許冒犯, “你?是薛師兄的堂客鎖?為?啥子不一起出來耍嘛?坐了兩年牢, 都不來看一眼邁?”

    坐牢?荀秋皺眉,她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沒有回答,反問:“薛均呢?讓他聽?!?/br>
    那邊回道:“薛師兄喝醉了,你?快來接他。在象山路青燃酒吧喔?!?/br>
    “meimei,過來嘛,啷個薛均從來都不帶你?出來耍嘛,兄弟幾個都以為?他取向有問題咯?!?/br>
    荀秋看過關(guān)解書的采訪,此刻也能對上聲音。

    酒精讓人失去穩(wěn)重和禮貌,電視上嚴(yán)肅端正的關(guān)教授此刻也大?了舌頭,說話嘻嘻哈哈的。

    這?是研究所聚會的游戲么?

    荀秋無意當(dāng)?他們的消遣,薛均那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已經(jīng)醉到不省人事,肯定?不會任由他們這?樣打電話過來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怎么能不通過薛均的同意直接把電話打到她這?里來。

    她冷了冷語氣,說道,“讓關(guān)教授送一下吧,我沒得時?間?!?/br>
    “哎,哎——為?啥子嘛!”那邊開?的還是免提,她聽見關(guān)解書大?聲地問她,“你?是霧大?的學(xué)生?嘛,你?認(rèn)得到我哦?”

    又有無聊的人逗趣說,“快來撒,薛均都喝暈咯,你?不怕一會兒出事故哦?”

    “我們可?沒空送他,丟在車上咯,自取哈?!?/br>
    “我——”

    電話在哄笑中被掐斷了。

    荀秋咬著牙,煩躁地把手機(jī)塞回包包。她呼出一口氣,原地站了一會兒,想起好像還有消息沒讀。

    謝知意:【來了么寶~我想點燒烤,一會兒你?帶兩瓶可?樂上來嘛?!?/br>
    謝知意:【這?家可?樂賣八塊,我真匪夷所思了?!?/br>
    荀秋點開?對話框,打出一個“行”字,還沒發(fā)?送,又按回退鍵刪除。

    在薛均消失的這?兩年,她不是沒有擔(dān)心過他的安危,她從肖老師或者其他幾個老師那里旁敲側(cè)擊地問過,薛老師和師母和和樂樂的,并沒有什么異常。

    深藍(lán):【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事,可?能不過來了?!?/br>
    無故失約讓她感?到一些愧疚,荀秋不知道怎么和好友解釋,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象山路看一眼,她手指長按信息,試圖把它撤回。

    只可?惜謝知意腦補(bǔ)能力一流,她很?快回復(fù)。

    謝知意:【噫~給我演破鏡重圓是吧,行行行!】

    荀秋愣了下,松開?手指,原來謝知意以為?她和李霄野在一起。

    她失笑一聲,又點開?謝知意發(fā)?來的圖片,那是一張美團(tuán)外賣的訂單截圖,一瓶小可?樂標(biāo)價八塊。

    謝知意:【這?八塊就是我給你?們的隨禮,請吃飯的時?候再聯(lián)系叭,快樂起飛~】

    象山路就在霧大?附近,離這?邊也不算太遠(yuǎn),荀秋在二十分鐘后到達(dá)了青燃酒吧外邊,簡直不用再打電話詢問,路邊一輛和李霄野一模一樣的攬勝,車牌號上寫著1029。

    荀秋看得眉毛皺起來。

    他們真的把他一個人扔在這?里了?荀秋四處看了看,這?里行人來去匆匆,看不出哪里有異常。

    后座車窗就那樣大?開?著,薛均側(cè)臉壓在橫放的手臂,雙眼緊閉,密集的長睫乖巧地鋪成,又在晚風(fēng)中輕顫如羽。

    白皙的臉頰透出酒醉的緋色,他的額上微汗,細(xì)碎的發(fā)?絲輕落,流暢優(yōu)美的輪廓陷在暗處,是憂愁難解似的頹然。

    “薛均?”她喊了他一聲。

    那人毫無反應(yīng)。

    荀秋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只好又繞回另外一邊,拉開?車門上去。

    空間彌漫了很?重的酒氣,荀秋覺得自己手臂都開?始發(fā)?癢了,他到底喝了多少?

    荀秋想了想,伸出兩指擱在人家鼻子下面探了一下。

    溫?zé)岬膰娤⑷岷洼p灑,很?好,只是睡著了,手指不自然地蜷回來,她又重重地推了他一下,抬高聲音,“薛均!起來了!”

    可?薛均只是皺皺眉,沒有后續(xù)。

    荀秋覺得迷茫,雙手無措地?fù)握股眢w兩邊。

    深秋的霧城夜風(fēng)清涼,這?里又人員復(fù)雜,他也不好在車上將就一晚吧。

    可?她并不知道他住哪里,更加沒有力氣抬他上樓。

    所以她為?什么要來這?里?

    還有他這?個車牌號,簡直是荒謬極了。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明?明?當(dāng)?初不告而別,又說什么“不想讓她為?難”,意圖繼續(xù)做朋友,平平和和地相處了兩個月,卻又再次在關(guān)鍵時?期失聯(lián)。

    自以為?是的男人,以為?這?樣她就會為?他日夜憂心嗎?想到這?里,她簡直怒從膽邊生?,纖白柔軟的手停在他的臉側(cè),荀秋咬了咬牙,沒再猶豫,狠狠拍了下去。

    清脆的耳光響聲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薛均總算轉(zhuǎn)醒,他半睜著惺忪的睡眼,一只手也抬起,意識模糊地地觸向疼痛的臉頰。

    深邃的眸子低垂著,有一些酒后的呆滯,可?又在看見荀秋的時?候忽然擦亮一抹瀲滟激蕩的水光,狹小的空間聽覺被無限放大?,變得緩慢的呼吸,急促跳動的心臟,薛均清朗的眉眼像灑著溫柔的月光,“荀…秋?”

    荀秋咬了咬嘴唇,把座位上的手機(jī)按亮,她要解開?這?個謎團(tuán)。

    可?熟悉的鎖屏畫面讓她瞇起了眼睛。

    這?張照片…

    這?是很?多年前她和李霄野去金佛山玩時?拍的照片。

    巨大?的日輪半隱在皚皚藍(lán)色雪山,金色的光芒照著粼粼白雪,枯黃的樹椏上飄揚(yáng)著一束悠長的紅綢,遠(yuǎn)處穿著淺藍(lán)色的滑雪服的女?孩一手抱著頭盔,正對著屏幕招手,碎芒在她身上渡出了一層柔光,只是聚焦不太好,荀秋的面目不甚清晰。

    她噎了一下,問道,“哪來的?”

    薛均顫了顫眼睫,抿唇說道,“朋友圈拿的。”

    行,李霄野是用這?張照片發(fā)?過朋友圈。他也太不講究了。

    荀秋聽了腦子直突突,她把手機(jī)遞給他,“解鎖?!?/br>
    不知道是酒精麻醉了神智,還是他在她面前根本不曾防備,薛均順從地按下指紋,白色氣圈四散彈開?,手機(jī)解開?,回到了桌面。

    她低下頭,拉開?了通話記錄。

    剛才在青燃喝酒的時?候,這?群刑滿釋放的研究人員灌醉了薛均,非要搞清楚他鎖屏上的女?孩是誰。

    他們拿著他的手機(jī)喊siri打電話,老婆、媳婦、寶貝一路試,還真的給打過去了。

    荀秋看著屏幕上的號碼備注,感?覺自己解開?了謎團(tuán)。

    她把手機(jī)扔回他懷里,撇嘴,“喊代駕吧,我得回去了?!?/br>
    荀秋剛轉(zhuǎn)身,一只手掌很?快圈住了她的手腕。

    “薛均!”她轉(zhuǎn)過來瞪他,可?他不想松手。

    薛均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不明?白荀秋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霧城、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睜開?眼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還在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