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依舊在(重生)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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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女子多寫簪花小楷,顯得秀氣雅致,草行楷瘦多為男子寫,見她寫得一臉認(rèn)真,沒有昨日那般心不在焉,朱聆也自當(dāng)沒什么意見。 左右是要練字,他不像京中酸儒,規(guī)定女子非要如何如何。 朱聆點(diǎn)點(diǎn)頭:“慕箴的字也不錯,你能練出六分便可以了?!?/br> 說罷又囑咐了慕箴,讓他閑暇時也多教教明熙持筆姿勢與運(yùn)筆技巧,便安靜看書,想著這兩日再出一套題目給他們二人。 練慕箴的字讓也葉明熙意外地專注,等朱聆再開口,又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了。 她擱下筆,無意識地揉了揉腕子,慕箴見狀,問:“手疼嗎?” 葉明熙點(diǎn)頭,他的字跡深重,自己下筆也不自覺地用力,像要模仿出他濃墨重彩的字形。 二人又坐到金鴣樓的二樓,這幾日快要將他家的菜嘗了個遍,將臉枕在自己臂彎中,喟嘆道:“我這胃算是給你養(yǎng)金貴了,這幾日晚上回府用膳都覺得不香了?!?/br> 就連祖母都看得出來,調(diào)笑她被金鴣樓養(yǎng)刁了舌頭。 慕箴給她倒了被熱茶,輕聲:“金鴣樓廚子很多,我調(diào)兩個給你帶回葉府?!?/br> 葉明熙被嚇得直起身:“千萬別,我這真要給你養(yǎng)刁了,回了汴京我還吃不吃飯了?!?/br> 慕箴身子一僵,垂眸望向沒心沒肺,沒在意方才說了什么的小姑娘,斂眸在心中嘆了口氣。 “對了。” 葉明熙想起了什么,舉著筷子問他:“朱先生同我家有什么淵源嗎?怎么知道我家中人寫字好看?” “安陽侯與太傅在京中也稱得上名門,你父母想來字也不算差,況且……” 慕箴思忖著回答:“朱先生中舉后,聽聞在太傅手中學(xué)習(xí)了一段時日,按年紀(jì)來看,許是與梅夫人相識吧?!?/br> 葉明熙一愣,她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 她也曾聽jiejie說過,她娘親梅息苒體弱,并未去過學(xué)堂,一直都是在家中由太傅梅大人親自啟蒙教導(dǎo),梅大人又慣常喜歡往家中撿些苦寒上進(jìn)的學(xué)生回去,再加上朱聆與她父親年歲相仿。 這么一想,確實(shí)很有可能相識。 怪不得,她暗想,怪不得祖母一報她的名諱,朱聆便連夜從家鄉(xiāng)趕回漁陽替她上課,她祖母估摸著也是這個意思。 自己不到兩歲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明熙對她的所有記憶,都是jiejie跟她說的。 梅息苒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模糊朦朧的形象。 “多跟我說些我娘的事吧。” 慕箴見明熙停下吃飯的動作,神情落寞,聲音也沒有往日的活潑。 “我想多知道一些?!?/br>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將手掌放在毛茸茸的發(fā)頂,順著發(fā)絲來回?fù)崤?/br> 見明熙疑惑地抬頭,他狡黠地笑,存心逗她:“這也是梅夫人教我的戲法哦?!?/br> 第25章 meimei 慕箴年幼之時, 便懂得審時度勢。 初來汴京的時候,許多人瞧不上他們家,即便是街巷中家境苦寒的書生, 路過他家也是要啐一口的。 在還認(rèn)不得太多字的年紀(jì),他便首先記住了什么叫賤商。 母親纏綿病榻,父親又總是心疼他,久而久之,他也學(xué)會了藏住心事,不將那些受過的委屈說與家人聽。 隔壁府的夫人, 是慕箴年幼最喜歡的人。 她溫柔的像是家中院落盛放的西府海棠, 明媚又柔和。 在覺察到慕箴總是被街上的孩童欺負(fù), 梅息苒便歡迎他到侯府做客。 本就是左右鄰居,加上當(dāng)時葉鴻文與自己父親都忙, 于是都沒發(fā)現(xiàn)他總往侯府跑的事。 那時明熙剛出生不久, 明芷也剛來侯府, 終日畏首畏尾的。 于是梅息苒抱著明熙, 一哄便是三個孩子。 明熙也算是在他眼中長大的孩子,慕箴知道許多她的秘密。 年幼的明熙因未足月便出生, 身體弱的很,經(jīng)常難受地哭鬧, 梅夫人便是在那時候教的他。 “我們明熙雖愛哭, 但娘親摸摸頭就安心了是不是?” 梅息苒的笑容和煦溫柔, 抱著孩子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光輝, 明熙在她的撫弄下,哭聲漸停, 這招十分有效,百試百靈。 每次他看就像是在看變戲法, 十分神奇,久而久之,他便也記住了。 后來梅息苒病重,垂危至極她囑托慕箴,哭著求他將來稍微照看些明熙,她還那般年幼,自己死后除了明芷只怕無人愛護(hù)。 慕箴看著被窩中的奶娃娃,又想到自己的過去,于是他承諾:“我會照顧她的?!?/br> 至少不會讓她淪落到,像自己曾經(jīng)那樣任人欺負(fù)的下場。 普覺寺的重逢,在明熙看來是巧合,但其實(shí)是他一早便算好了的。 他當(dāng)時清瘦了不少,如若明熙沒認(rèn)出他,那他便還如同往常那般默默守護(hù)她身后。 慕箴其實(shí)自己也清楚,明熙不喜歡他,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總是躲著他。 但他還是帶著微末渺小的希冀,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而他事后也萬分的慶幸,自己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葉明熙扒在自己胸前慟哭時,就像天塌了般,痛苦得情難自抑,他莫名地想起梅息苒生前的動作。 于是他鄭重地,小心翼翼地將手掌放到小姑娘腦后。 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都還似從前。 不論是他,還是不知為何性情大變的,他的小青梅葉明熙。 聽他說了這么一段往事,葉明熙安靜了許久。 曾經(jīng)記憶里那個模糊的身影,在慕箴的故事下又添上了幾分柔和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心情,有些沉悶,又有些委屈。 她身邊任何一個人,對自己娘親的了解都要比她多,她身為梅昔苒的女兒,卻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了解。 到了下午,葉明熙也一直情緒不高,悶著頭練字。 慕箴從袖中抽出一個窄小的錦盒,推到她面前。 葉明熙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示意的目光中打開。 是一支紫狼毫筆。 與他手中用慣了的那支相似,只不過上手輕很多,用久了估計也不會累手。 “以后用這支吧,”慕箴輕聲,“我初練字時,便是用的這款筆?!?/br> 是為了讓自己能更好的臨摹他的字,還是因?yàn)樯衔缛嗍滞蟮膭幼鞅凰浽诹诵睦铮?/br> 葉明熙不知,只抿唇笑了一下:“謝謝慕哥哥?!?/br> 慕箴眉間一跳。 許是這段時間少女嬌俏跳脫的模樣瞧多了,眼下這般沉默安靜的樣子,又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在汴京的時候,明熙慣常顰蹙的眉眼。 既然來了汴京,既然她來到自己身邊,既然已經(jīng)決心決意甘愿擋在她身前,護(hù)她一生平安喜樂。 慕箴再不愿看到她這般神情。 “散學(xué)后,一起去逛一逛吧?” 葉明熙:“啊?” 漁陽的街市比起汴京熱鬧喧囂許多。 汴京不大,還處處都是達(dá)官顯貴,按趙姝意調(diào)侃的話來說,在二樓扔一塊磚,能砸死一片文官侯爵。 地位高貴,家中規(guī)矩自然也森嚴(yán),汴京的街市還有衙差巡街,再加上天沒黑便宵禁,很少有商家在傍晚時分還開著門。 就連葉明熙也習(xí)慣地以為漁陽也是如此。 然而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漁陽才最是熱鬧。 各大酒樓瓦舍人聲鼎沸,街邊的小商小販也忙的熱火朝天。 幾家連著的鋪?zhàn)忧彘e了,還會湊到一塊閑聊八卦,你喝我家的茶,我就你家的瓜果,一派和諧。 尋一輛板車,架一個木臺,隨意固定一下便能拖到繁榮的路邊販賣。 汴京哪里見過這些,那兒的衙差死板又嚴(yán)厲,要整頓汴京的風(fēng)氣,街上一個小販也不許留。 葉明熙覺得新奇,四處摸摸看看。 見一處簡陋的木車上還有胭脂水粉,她好奇地盯著瞧,攤主是個三十來歲的美艷婦人,自來熟地拉過明熙,抹了一道艷麗顏色在她手背上。 “漂亮吧?這可都是用jiejie自己家產(chǎn)的蜂蠟混著牡丹花瓣研磨出來的,你聞聞香不香?!?/br> 葉明熙聽她的聞了聞,果真是甜膩又醉人的香。 她像個剛進(jìn)城的鄉(xiāng)下人一樣,只覺得哪哪都新奇。 汴京的胭脂顏色純度低,講究低調(diào)不顯張揚(yáng),而抹在手上的這一道,顏色濃重地就像是晚霞耀眼的裙邊。 凌厲肆意。 她年紀(jì)還小,往常重要場合聞冬給她上妝也只是淺淺鋪一層,還要用最清淡的顏色。 眼下見了這,就像眼饞家中長輩盤發(fā)的大金長簪般,滿臉孩子氣地皺眉跟慕箴撒嬌:“我想要這個?!?/br> 慕箴自然也看見了她手上昳麗的顏色,了解她心思,沒說什么,只是湊上前仔細(xì)看了臺面上的各種顏色。 指了其中一個道:“選這個吧?!?/br> 指尖所指的,是水潤清透一些的湘妃色。 婦人瞧了眼連連點(diǎn)頭:“姑娘還小呢,我這個顏色重了些,這色也好看的,許多小姑娘買呢。” 說著就要在她臉上試。 葉明熙眨了眨眼,將臉湊了上去,婦人用手指蘸了些,輕輕抹在她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