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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娘娘可還好?榮王殿下呢?咱們雖惦記著,畢竟不能常常進宮探望。楚蓁發(fā)自真心的念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即便是妃位,一年到頭也見不了親人幾回。宮門之內(nèi)過得如何,也未嘗得見。 余氏臉上露出笑意,低眉恭敬道:回夫人,娘娘很好,榮王殿下更好,前日里還被圣上贊有君子之風(fēng)呢。榮王小時候被余氏照顧過一陣子,惠妃待余氏甚為親近,也是因此才將余氏送到楚蓁這里。在宮中,以余氏的年紀,不過是等到年老發(fā)一筆賞賜銀兩,再遣回原地,在將軍府說不定還能有一番前程。 楚蓁點點頭,語帶關(guān)切:你可還有什么親人?若有便告訴我,我打發(fā)人去尋?;蒎胖姓f,余氏兒時被賣入宮中,這些年來不曾有過什么人找她。楚蓁想著,若是外頭還有親人,便幫她尋一下,好讓她安心待在府中。 余氏斂去笑意,嘴唇緊抿,淡淡道:下官自記事起便是獨自一人,并無親人。多謝夫人關(guān)懷。楚蓁看她的神色,知她必是不想提起過往,便沒再追問。她起身行至陳嬤嬤身前,給余氏介紹房中眾人。 這位是陳嬤嬤,從小看我長大,她轉(zhuǎn)身看向碧春幾個,笑意盈盈:那幾個調(diào)皮的丫頭是我從娘家?guī)淼?,也是自小陪伴我。碧春幾個主動上前,一一俯身行禮自報姓名,余氏逐一頷首。 楚蓁挽著陳嬤嬤的手,溫和道:嬤嬤年紀大了,不能太勞累,因此我才向惠妃娘娘求了你來。陳嬤嬤笑著拍拍楚蓁的手,對著余氏客氣非常:我家奶奶打小自在慣了,老爺夫人疼她,沒怎么拘著她。以后還請余女官多多提點。說完,便要俯身行禮。 余氏忙攙她起身:您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是我的長輩,這樣豈不是折煞我了。楚蓁見余氏是真的不愿受禮,跟著扶起陳嬤嬤,略帶幾分俏皮道:余女官在宮中多年,禮數(shù)必是出不了錯的,這回嬤嬤可放心了吧,莫要天天守著我,多多保養(yǎng)身子才要緊。陳嬤嬤與碧春幾個都笑了起來。 余氏瞧著心寬不少,本來她是不愿離開永安宮的,惠妃對她有活命之恩,想讓她進將軍府幫襯弟弟與弟媳,她這才領(lǐng)旨出宮??墒茄垡姵璐氯撕蜌?,是個心善的,將軍府中人口簡單,便覺得出宮許是個不錯的主意,畢竟誰愿將一輩子埋在深宮之中呢? 楚蓁重新坐下,喝了口茶,臉上嚴肅起來:嬤嬤今后只管我的飲食起居,這墨蘭居乃至整個內(nèi)院所有的事兒都交給你,一干人等都聽從你的安排,只有一條,需得讓墨蘭居像銅墻鐵壁一般,不能露出半絲信兒,你可做得到? 這便是讓余氏下軍令狀了,余氏俯身行大禮,沉穩(wěn)道:若是走漏了半點兒,您只管逐了我出去,絕無二話!楚蓁這才又和緩笑道:好了,你今日剛進府,先下去歇歇,明日再當值。如今與侯府尚未分家,還是喚我奶奶吧,免得讓人聽到多心。 余氏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便隨著侍書去了內(nèi)院后一個單獨的小院。她生性穩(wěn)重,路上并不多話,倒是侍書知她是惠妃送來的,有心提點她幾句,好讓她更好地當差,邊領(lǐng)路邊柔聲道:咱們奶奶最是好服侍的,對下人寬和,也沒那么些規(guī)矩,時日長了您便曉得了。 余氏感激地笑笑:來時惠妃娘娘也曾說過,奶奶家中教養(yǎng)極好,最是心善。侍書挑起下垂的柳條,讓余氏先過去,自己才跟上,不經(jīng)意道:跟著奶奶,能干雖好,但最緊要的是忠心,咱們說到底都是依附奶奶的,她若安好,咱們才能有好日子,您說是不是?她側(cè)身看著余氏,杏眼彎彎。 余氏點頭:那是自然。隨后倆人都不再多說,轉(zhuǎn)過一處花開繁盛的小園子,來到一個小院落,院中種著幾株梨花,花香馥郁,正屋前還有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鬟,見侍書進來,其中圓圓臉的那個笑嘻嘻跑過來,歡快道:侍書jiejie。侍書笑著摸摸她的小髻,溫和道:這是宮里來的余女官。 倆小丫鬟忙行禮,余氏緩緩綻出笑容,沒想到楚蓁竟這樣有心,知曉她喜歡梨花,更曉得她喜歡天真些的侍女。她謝過侍書,便領(lǐng)著倆小丫鬟進了正房,侍女見一切妥當,也回了墨蘭居。 墨蘭居正房之中,楚蓁正拿著繡花針為樊克之縫制中衣,自從樊克之知道定親時送來的中衣是楚蓁親手所制,便再也不穿針線房做的了??煽嗔顺瑁⒉簧瞄L針線,繡一件要花費數(shù)日。不過旁的樊克之隨她求兩句情便放過了,偏偏這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松口,她只得每日繡上幾分。 碧春跟著陳嬤嬤去收拾些楚蓁的賬冊,碧夏與侍琴、侍棋陪著楚蓁分線。侍棋最擅此事,碧夏卻是剛分了幾簇便忍不住開口道:奶奶,您才剛見那個余氏,怎就將內(nèi)院全交給她了?她又沒掌過內(nèi)宅,萬一有什么差錯怎么辦? 楚蓁挑了根銀色絲線滾邊,邊小心翼翼納針,邊問道:難不成你還有旁的人選?碧夏瞧了瞧為楚蓁端茶倒水的侍琴、專心致志捋線頭的侍棋,大著膽子道:奴婢覺得還是得找咱們自個人,嬤嬤年紀大了,還有碧春jiejie與奴婢啊,奴婢愿意為您分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