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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12節(jié)

    第120章

    翌日一早, 展岳照常去上衙,嘉善便如約去了趟傅府。傅家早被金吾衛(wèi)的人圍成了鐵桶一般。

    金吾衛(wèi)如今的指揮使是呂思賢,呂思賢的妻室昨日還去了公主府與嘉善報信。所以,呂思賢自然是對嘉善很熟悉的, 見到嘉善前來, 他著實愣了愣。

    片刻后, 呂思賢方行禮道:“臣見過大公主?!?/br>
    “呂大人安。”嘉善笑了笑,她神色如常地讓丹翠從隨身的包裹里拿了件虎頭帽出來,“本無意讓大人為難的, 只是前些時日, 傅夫人去我府上,傳授我針線上的技巧。也怪我如今腦筋不靈醒, 這最后幾針的針腳無論如何都縫不恰當,也瞅著要入冬了, 我這帽子還沒能做好?!?/br>
    “傅夫人的繡藝獨步天下, 別的繡娘實在沒那么巧的手。我也是沒法子,看大人能不能行個方便,允我進去偷師學(xué)藝?!奔紊坪蜕频匦柕馈?/br>
    呂思賢眉間微斂, 委實有幾分為難。

    于情,他自是和展岳與嘉善站在一頭的, 他也不愿相信傅驍會在戰(zhàn)場投敵。可君王既然派了他在傅家外蹲守, 就證明眼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盯著,既如此,他便更不能徇私枉法。

    呂思賢頓了頓,道:“請公主見諒……”

    “呂大人, ”嘉善并不著急,緩緩打斷他的話, 反問道,“父皇派大人前來時,有說過禁止人入府探望嗎?”

    “這倒不曾?!眳嗡假t很快回道。

    章和帝當然不會下這樣的旨,在如此境況下,又有誰會主動前來惹得一身腥呢。

    “既然不曾,那就請大人打開府門,放我進去?!奔紊茝纳迫缌鞯卣f。

    呂思賢抿了抿唇,還是沒有應(yīng)允。

    嘉善道:“大人若還不放心,可以派人搜查我?guī)淼陌?,看看其中有沒有書信,或者傅驍?shù)嫩欅E?!?/br>
    呂思賢忙道:“公主說笑了,臣不敢以為傅驍會混在其中?!?/br>
    話是這樣講,呂思賢卻還是一揮手,讓身后的金吾衛(wèi)將嘉善的包裹通查了一遍。

    包裹里的確都是一些類似虎頭帽的玩意兒。

    呂思賢點了點頭,躬身道:“臣隨公主一道進去?!?/br>
    嘉善道了句“好”,囑咐其余婢女護衛(wèi)隨候在府門外,只帶了丹翠一人進入傅府。

    傅府內(nèi)安靜得落針可聞。

    幾人進屋時,宋氏恰好在縫制一雙護膝,見到嘉善,宋氏忙放下手中針線,驚駭?shù)氐懒司洌骸肮??!?/br>
    嘉善對她莞爾一笑。

    “我正與呂大人說舅母的手巧呢,沒想舅母正與我心有靈犀呀?!奔紊品路饹]看到宋氏眼中的擔憂與緊張,走上前去靜靜拉住了她的手。

    進了傅府內(nèi),呂思賢的神情倒是平靜了下來,他對嘉善拱一拱手,壓低聲道:“公主如若有什么話,抓緊與傅夫人說吧,臣在耳房內(nèi)等候?!?/br>
    “有勞了,呂大人?!奔紊撇幌?yún)嗡假t會如此配合,鄭重地對他福了個身。

    呂思賢一走,宋氏便緊緊蹙起了眉,她用力掰開嘉善握住自己的手,神色復(fù)雜地凝視了嘉善一會兒,輕輕道:“傅家已是是非之地,公主請早些離開吧?!?/br>
    見舅母的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關(guān)心小舅的下落,嘉善的心不免沉了沉。

    嘉善凝神望她,反又去抓住宋氏的手腕:“舅母知道什么,是不是?”

    宋氏的眉頭皺得愈緊,她并未回答嘉善的話,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主也有了孩子,何苦再蹚這趟渾水,應(yīng)該加倍愛惜自己才好?!?/br>
    “至于傅家的事兒,請公主與硯清不要再為此費神。”宋氏微側(cè)過臉去,輕聲地說。

    來之前,嘉善從未想過宋氏會是這樣一個態(tài)度。

    她怔怔地望了宋氏一會兒,忽地苦笑道:“舅母難道是信不過我?”

    “如果真有什么難言之隱,這是最好的機會?!奔紊频?,“舅母,我們本就親如一家人。”

    “如今小舅有難,莫非我與硯清能夠置身事外嗎?”見宋氏抿了抿唇,嘉善于是加了把力道,“老永定侯出事的時候,硯清的娘尚且沒有放棄過小舅。當年的千難萬難都過來了,又何懼現(xiàn)在的小風小浪。”

    聽到嘉善提老永定侯,宋氏的眼圈不由開始發(fā)紅。她微微睜目,一手撫上額角,須臾后,終于垂下眼睫,開口道:“月余前,他曾給我傳過書信?!?/br>
    嘉善明白這個“他”指的是傅驍,遂也不開口問,只安靜地聽她說。

    宋氏起身,從書案上取來信件,交給嘉善一閱。

    信上寫著一首簡單的詩,乃是陸游的絕筆之作《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嘉善慢吞吞地吟誦了一遍,而后,她抬頭望向宋氏,奇道,“月余前,邊疆一片太平,小舅怎么會寄《示兒》來?!?/br>
    宋氏眼不錯地盯著信紙上的字,淡淡道:“這是他與我的一個約定?!?/br>
    嘉善忙直起身子,側(cè)耳傾聽。

    “大概五年前,在公主剛和硯清定親的時候,韓國公回京述職,曾私下里來過傅家一趟?!彼问涎鄣椎母」庥陌?,她的音調(diào)既輕又長,“言語中,提及了當年,有關(guān)永定侯府傾覆一事?!?/br>
    二十幾年前,傅炎被調(diào)離邊疆押送回京以后,就是當時的韓國公接任了他的職位。只是可惜,后來阿史那可汗侵犯邊疆,老韓國公不敵,最終血灑沙場。

    韓國公之后,先帝便派安定侯前去穩(wěn)定局勢。彼時,韓國公世子,也就是現(xiàn)在這位韓國公也曾與安定侯一同前往。

    “韓國公說,他赴西北以后,有種隱約的感覺。我方將帥中,似乎真有人在一直與突厥通信?!?/br>
    宋氏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她喉頭發(fā)緊,自嘲一笑道:“那個時候,公爹早就身死,連傅家子孫也寥寥無幾。倒是還有些傅家的舊部,留在了西北繼續(xù)追隨安定侯?!?/br>
    宋氏這段話的信息量太大,嘉善聞言不由斂容。

    在嘉善心里,永定侯府當年之事自然是樁冤案,只是若如韓國公所言,當年的事兒便不是冤案,而是有預(yù)謀的栽贓了。

    嘉善目光一凜,轉(zhuǎn)臉向宋氏道:“事關(guān)重大,韓國公說這話,可有證據(jù)?”

    宋氏的神色微嚴:“沒有?!?/br>
    “但是他說,老韓國公之所以會不敵阿史那,是因為有人向突厥泄露了我方軍機?!彼问系穆曇粼诩澎o的房屋里顯得格外空落,震得嘉善一個心驚。

    “雖無證據(jù),可那人與突厥信使暗中會面,卻是老韓國公的舊將親眼所見。”

    “這位舊將當時與韓國公一道來了傅家。我與你小舅也活了大半輩子,自問不是那等天聾地啞的人,都覺得他不曾誆騙我們?!?/br>
    宋氏的語氣愈加輕柔,她諷刺地掀起唇角,“可惜,當年泄密那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了封疆大將,輕易動不得了?!?/br>
    嘉善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氏,低低道:“是……”

    宋氏抿了抿嘴,淡道:“不錯,正是公主所想之人?!?/br>
    嘉善眼波流轉(zhuǎn),輕道:“想必小舅去了西北以后,也在探查中發(fā)現(xiàn)了他的端倪,所以才給舅母寄了家信來。《示兒》就是你們的信號。”

    宋氏道:“是。”

    永定侯倒臺,韓國公戰(zhàn)死,其后最有利的收獲者便是他了。

    封疆大吏,鎮(zhèn)守西北,輕易也動不得……除了安定侯,還能是誰?

    嘉善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她微微出神。

    即便她對韓國公有所懷疑,可是傅驍和宋氏的話她卻愿意相信。但之前,馮婉華明明白白地說過,上一世時,安定侯也死在了與突厥人對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若說他們真是狼狽為jian,安定侯怎會喪命?

    見嘉善不作聲了,宋氏便道:“此事說來驚世駭俗,公主不信也是平常?!?/br>
    “我沒有不信,”嘉善眸光如電,“只是在想,安定侯如真與葉利可汗沆瀣一氣,那么小舅此時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危險了?!?/br>
    “會失掉性命是其一,最怕的,是可能淪為俘虜?!奔紊普f。

    宋氏垂下眼簾,捂住臉顫抖起來,她又豈能不知呢。

    嘉善長長地嘆了聲氣,她上前去擁抱住宋氏,靜靜道:“也許不會那么壞。”

    “韓國公是固原總兵,固原離西北并不遙遠。他與安定侯有殺父之仇,又提前來過傅府示警,想必會在私下扶持小舅一把。”嘉善道,“如今,沒消息倒是好消息了?!?/br>
    宋氏心神不定地伏在嘉善肩上,默默地閉上了眼眸。

    弄清了來龍去脈,嘉善就沒在傅府長待了,也免得呂思賢難做。

    回府以后,她陪著瑄哥兒用了幾口溫熱的酪漿,才堪堪敢把心放進肚子里去。安定侯這事兒茲事體大,非得展岳回來拿個主意才好。

    展岳是在用膳前回的府。

    見嘉善神色有些沉郁,展岳便在用完晚膳后,早早地哄了瑄哥兒去睡,而后回到內(nèi)室中與她低聲耳語。

    聽嘉善轉(zhuǎn)述宋氏的話以后,展岳低頭看她,輕聲問:“你與舅母的意思,是覺得安定侯會忽然對小舅發(fā)難,是因為被小舅發(fā)現(xiàn)了他與突厥通信的私密?”

    嘉善輕輕點頭。

    展岳目光微動,卻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抱住了她。

    以他對小舅的了解,小舅其人謹慎狷介,講究的是不發(fā)則已,一發(fā)驚人。如果真是要對安定侯有所行動,應(yīng)當不至于被安定侯輕易發(fā)現(xiàn)才是。

    此局倒更像是一個隔山打牛之計……只怕針對的不僅僅是傅驍而已。

    展岳眉頭深鎖,想到這兒,不由就又憶起前幾日下了大朝會時,趙佑成截住他所說的話。

    安定侯、趙佑成……恐怕這幾人已經(jīng)不知在何時,攪在一起同流合污了。

    一個趙佑成不成大器,但是安定侯手握重兵,卻是要好生提防的。展岳神色凝重,心道:看來得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君心了。

    第121章

    如此過了月余, 傅驍與那一小隊人馬好似消失得無影無蹤,西北方遲遲沒有關(guān)于其的任何消息傳來。

    章和帝對傅府的守衛(wèi)雖然沒有松懈,但萬幸的是,傅驍也不至于背上叛將之名。

    或許真如嘉善所說, 此時此景, 沒有消息就相當于是好消息了。

    短短幾年內(nèi), 傅家又再次經(jīng)歷了高樓起、高樓塌的事情,眼睜睜看笑話的人自然是不少的。

    就是嘉善這些時日出去應(yīng)酬時,也收到了不少有色的眼光。許多人畏于她是公主之尊, 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背地里卻還是會偷偷議論。

    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嘉善也只能裝作看不到。

    這時候, 趙佑成那邊卻是添了一個好消息——魯王妃又有了身孕。

    趙佑成自成婚以后,并沒有立過側(cè)妃, 身邊伺候的女人除了魯王妃外, 只有從前就跟在他身邊的一兩個侍妾。

    侍妾多是宮女出身,身份低微,自然是不能孕育皇家子嗣的。因而趙佑成膝下如今僅僅只有懷慶一個女孩兒, 魯王妃有孕,對于兩人以及莊妃而言, 都是難得的大喜事。

    連章和帝, 臉上也出現(xiàn)了些喜悅之色。按照慣例,他照舊賞賜了不少東西到魯王府去。

    趙佑成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著好些日子,面上的笑容都沒有停過。他這邊表現(xiàn)得如此高調(diào), 嘉善與展岳便相應(yīng)地低調(diào)了下來。

    除了上朝與去衙門外,展岳幾乎謝絕了其余的所有應(yīng)酬。嘉善也一樣地在府上閉門不出, 專心教導(dǎo)瑄哥兒。

    這一日,嘉善正準備陪著瑄哥兒午睡,丹翠卻忽地匆匆進來。

    劍蘭的臉色有些凝重,嘉善以為是傅家有了新消息,忙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