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太淺薄，在生死一瞬的場景下，他才明白他的小姑娘捧著的那顆真心有多炙熱。

    連命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他。

    其實，在云昭心里，她的命從張呈玲楊磬死后就是褚瀾川給的。

    本就沒什么虧欠。

    褚瀾川忽然覺得自己寸草不生的世界瘋長了大片玫瑰，所見之處盡是生機(jī)。

    他側(cè)過頭問：“累不累？”

    “有一點(diǎn)......”云昭靠在座椅上，視線也像蒙了層雨幕，愈發(fā)恍惚。

    他揉著小姑娘的頭，一貫凌厲的線條在剎那間變得柔軟，甚至連眉眼都是溫軟的。

    “先休息，等我處理完警局的事情再送你回家?！?/br>
    她喃喃應(yīng)聲：“好?！?/br>
    聽完褚瀾川的交待，云昭那顆懸著的心才落地，倦意襲來，她枕在褚瀾川的腿上，烏發(fā)遮住了小巧的臉龐。

    到了市公安局門口，馮常舒先率隊押送一行人到審訊室，接著步履匆匆地走向只身起來的褚瀾川。

    夏季的雨最是來勢洶洶，烏云壓境，叫人望著這天都喘不過氣。

    他把槍別在腰間，身姿頎長，立在公安局門口，右手兩根手指夾著根煙。煙霧裊裊，猩紅明滅。

    馮常舒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水珠，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他上前小跑了幾步：“瀾川，進(jìn)來說話吧。”

    褚瀾川彈了下煙灰，點(diǎn)頭應(yīng)聲，畢竟市公安局門口可不是什么談話的好地方。

    若不是褚瀾川及時趕到，不顧個人安危攔住劫匪，謝釗很可能再度陷入險境。

    況且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馮常舒不是不懂，看守謝釗力量薄弱，這才給了歹徒可乘之機(jī)，要問責(zé)起來，馮常舒第一個逃不脫責(zé)任。

    而褚瀾川現(xiàn)在是市公安局上上下下的貴人，他不矜功，跟褚恒一個做派。

    看他發(fā)絲都在滴水，馮常舒給他找了條干凈的毛巾遞過去，放下身段唯唯諾諾地說：“褚隊辛苦。”

    他接過，慢條斯理地擦拭了下，話語中音隱約含刺：“恐怕是馮隊之后需要更辛苦。”

    馮常舒訕笑了聲，剛還想說些什么頓時如鯁在喉，給憋了回去。

    褚瀾川沒坐，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那我就直說了，馮隊你也知道，他們只是聽命于人，上面還有層層關(guān)系網(wǎng)，套出有用的線索才是最關(guān)鍵的。”

    “褚隊說的是?！瘪T常舒也不是沒考慮到這一層，所以讓人將他們幾個分開審訊了。

    光輪氣場，褚瀾川就牢牢壓制住了馮常舒，辦公室內(nèi)靜謐十分，只聽得見風(fēng)雨席卷，雷聲轟鳴。

    他碾滅了煙頭，黑眸格外沉靜：“馮隊，我要求旁聽審訊過程。”

    馮常舒答應(yīng)了褚瀾川的請求，兩人一同來到監(jiān)控室內(nèi)。

    黃毛是他們中間領(lǐng)頭的，他沒中槍，但雙手也被褚瀾川廢的夠嗆，現(xiàn)在還關(guān)在審訊室里齜牙咧嘴的。

    負(fù)責(zé)審訊的警察扶了下眼鏡，眼神凜冽：“為什么要劫走謝釗？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有意為之？”

    黃毛嗤笑了聲，結(jié)果一笑他臉上被揍到烏青的地方就更痛了。

    眼鏡警察將鋼筆頭懟在桌面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震懾聲響：“現(xiàn)在是在嚴(yán)肅地審問你，回答我的問話?！?/br>
    黃毛罵了句臟話后舉起雙手，看樣子是滿臉無奈：“警官大人，我都說了我不認(rèn)識這人更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你們這樣亂抓人，未免黑白不分吧。”

    “你后備箱的人你不認(rèn)識？現(xiàn)場可是拍了從后備箱抬出謝釗照片的。”

    黃毛挑了下眉毛，對壓迫性的詢問不以為意：“有人給了我價錢，讓我去醫(yī)院處理掉一個人，事成之后，我跟兄弟們分贓，他只給了我床位和照片，其他的我一概不知?！?/br>
    所有人沉默了一瞬，跟褚瀾川的猜測完全重合。

    黃毛只是替人賣命，他連復(fù)雜的內(nèi)部關(guān)系網(wǎng)都沒打進(jìn)，更別提有關(guān)謝釗臥底潛伏的事情了。

    “雇你的人是什么身份？”

    “從頭到尾，我就沒見過他的面，他就給了我們幾把槍，說是可能會用得上，叫我們兄弟幾個把人帶到工廠，再轉(zhuǎn)到......”

    黃毛卡殼了一瞬，接著一拍腦袋說：“轉(zhuǎn)到大理?！?/br>
    聽見大理，褚瀾川眼底的濛濛煙雨才轉(zhuǎn)為急促的火苗，他知道褚恒葬身在中緬邊境，大理靠近中緬邊境，很可能謝釗卷入的這場案子與當(dāng)年褚恒的真相息息相關(guān)。

    云昭不知道在車上睡了多久，她原來是枕在褚瀾川腿上睡的，后來褚瀾川下車，給她挪到了座椅上靠著，結(jié)果自己睡的東倒西歪，一醒來恨不得覺得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窗外夜色濃重，雨滴劃過，留下蜿蜒的痕跡。

    云昭揉揉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被蔣巧發(fā)過來的消息給淹沒了。

    蔣巧：【崽崽，要不要一起出去浪！高考完，難得的三個月假期！】

    【他們商量著去大理，我看了洱海的圖片，也太好看了吧，你一定要來嗚嗚嗚嗚......】

    【你是不是睡著了？不會在約會吧？！完了，我被拋棄了?！?/br>
    翻完未讀的消息，云昭才由衷地覺得蔣巧的戲真是一場接著一場，不去演個宮斗劇都可惜了的那種。

    云昭一陣心虛：【我太累了，睡著了......你們計劃什么時候走？】

    蔣巧：【乖巧.jpg，就這兩天，記得帶上泳衣！?。∧阋遣粊?，我們以后就沒什么機(jī)會見面了，再說了，高考完也應(yīng)該好好放松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