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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 小夢搖頭。 “要權(quán)?” 小夢趕緊搖頭。 “送客?!?/br> 心口一急,小夢慌慌張張起身獻上自己繡的兩方手絹,張靜荷面無表情收下,復(fù)又道送客。 慌亂無措間,小夢趕緊道:“民女有事求見大人,大人貴為太傅,見多識廣,民女……有一事不解,欲向大人求助。不知大人可愿解答民女疑惑。” “說?!?/br> 小夢吞了一口唾沫,手指幾乎掐入rou中?!按笕?,百姓要如何才能獲得高位者的認(rèn)可?!?/br> 一番話,竟將張靜荷問住。 一旁的閹人大罵小夢:“不懂規(guī)矩!” 被罵后小夢越發(fā)結(jié)結(jié)巴巴,卻還是努力望向面色比之前還陰冷了幾分的張靜荷,道:“即便是達官貴人,祖輩不定也是貧賤出身。即便是……百年前頗負盛名的邢家,而今也不過剩下民女這個最初不過是賤籍的獨苗?!?/br> 頓了頓,見張靜荷凝神聽得仔細,小夢終有了一絲勇氣,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慢慢道:“民女有心復(fù)興邢家,卻不知如何做,還望太傅大人指點一二!” 立在一旁的閹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人盯著小夢,蠕動嘴唇,許久才罵道:“你可別忘了你最初不過……” “賤籍。民女心知肚明?!毙羯裆珴u漸如常。 就像跨入一道河流,立在河畔時會瞻前顧后,但當(dāng)真正踏入河水中,那不安卻淡了,滿心只想著如何才能平安渡過這條澎湃的河。 “民女商家出身,后因歹人陷害……”說道“歹人”時,想到大青,小夢心口一緊,卻依舊神色如常道:“后民女入了娼籍。身份低賤。虧得將軍垂憐才得了個平民身份?!?/br> 一閹人滿口憐惜,道:“女娃娃一個,終究要嫁人,嫁人后便隨了夫姓,至多被人尊稱一聲邢夫人。” 小夢仰頭,盯著那閹人,輕輕咬了咬唇?!翱擅衽褪窍胱觥<仁切霞易詈笠蝗?,自得恢復(fù)家族榮耀?;?、皇后娘娘都能收復(fù)雁渡——”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吼人的是張靜荷身邊的大太監(jiān)。 小夢被吼,嚇得縮了縮脖子,情知自己說錯了話。 張靜荷道:“泡茶?!?/br> 大太監(jiān)一驚。 “泡茶。” 得令,大太監(jiān)帶一干等閹人退下。他盯著小夢,滿目猶疑。 “邢家……”張靜荷合上書。目光始終帶著一絲冷?!澳阋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如何會想到此事。” “那日,太傅大人說的……”在青園時,張靜荷道:邢家在錦花王朝能人輩出,不想唯一的后人這般畏畏縮縮,巴望著攀附將軍。 “民女,大人的話民女記得分外清楚。那日也曾想,虧得上天垂憐留下民女這條命,民女總應(yīng)讓這條命有些用處?!?/br> 張靜荷聽得仔細,似乎頭一遭遇見般將小夢上下打量,眉宇間的寒似乎淡了幾許。 閹人送來泡好的茶,尖著嗓子對小夢道這是極品新茶?!翱蓜e浪費了?!?/br> 小夢趕緊吹吹,又淺淺品了一口,茶色清澈,帶著淺淺的茉莉花香。細品,又與普通茶葉卻似乎沒有太大不同。 閹人捂著嘴笑,尖著嗓音道:“此茶,一般人也品不得?!?/br> 端著茶盞,小夢咬唇,想了許久,道:“民女學(xué)?!?/br> “哼。自幼寒苦之人……” “民女定好好學(xué)。只是——”小夢壯著膽子道:“只是,這個學(xué)來,有何用?” “你——”那閹人面上的怒意再也遮掩不住。偏是見張靜荷冷冰冰的目光又緩和了幾分,心中再不悅也不敢妄言,只絮絮叨叨在張靜荷邊上耳語道小夢未見過世面。 “不過是茶,會品是本事。不會品也不是大事。”令閹人退下,呵退左右。張靜荷擱下茶盞?!袄^續(xù)說?!?/br> 小夢略松了一口氣,卻又陷入更甚的恐懼中。本想仔細斟酌過詞句。張靜荷卻道而今不過她二人,直說無妨。 鼓起勇氣,小夢道:“民女想著振興邢家,不玷污長輩的榮耀??汕八己笙耄瑓s怎都想不透如何做才好。” 朝廷允許女人考狀元入仕途,可她沒這個本事。 “想不明白,欲做,卻不知如何做。故,前來向太傅大人請教。” 張靜荷道:“做好手中事便是?!?/br> 小夢似乎聽懂了,細想,卻又覺未曾聽懂。 “若你欲憑借努力填補你與大將軍身份間的鴻溝,本官奉勸你斷了此念頭。即便你有本事重振邢家,身份永是障礙。陛下總望著建一個天下太平、人人豐衣足食的大吳??杉幢隳且蝗盏絹碛秩绾??宮中依舊需要閹人,富貴人家依舊需要奴婢。即便‘平等’更深,家產(chǎn),地位、權(quán)勢,決定人與人等級之物遠比人所認(rèn)為的多出許多?!?/br> 小夢認(rèn)真聽著,忽又想到那閹人說的話,即便是虞夏青的娘親,娘家家財萬貫,也至多是“李夫人”。 她似乎懂了。 腦中生出一個念頭。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大跳??赡窍敕▍s又化作翱翔的白鳥,展翅帶著她飛向蒼穹,一覽綿延不絕的雁渡山脈。 那一瞬,似乎她與虞夏青間的所有壁壘化為烏有。 原來重要的不過是彼此心中唯有對方。 “你目中有歡喜,可是想到了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