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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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軍使院轄下的都指揮使、都將、節(jié)級等武吏,除了守衛(wèi)官廳、扈隨王番等人出入外,有什么差遣也僅僅是負責統(tǒng)領兵馬跟隨軍虞候出動,僅僅是負責或護衛(wèi)、羈押犯禁將卒等事,純粹是工具人;平時就駐守在監(jiān)軍使院專屬的營房里聽候調(diào)用。 當然,兩者可以兼任。 軍虞候要跟諸部兵馬打交道,必要時還要彈壓、乃至鎮(zhèn)壓違禁亂法將卒,通常也都是由武吏兼任。 在回來之前,王番心目里就已經(jīng)有了大體的人選,時間緊促,他這時候也直接提出來。 郭君判、潘成虎作為役卒的正副統(tǒng)兵官,兼任軍虞候,才有正式的名義參與官廳事務。 王孔犯事前曾在京東東路提刑司任武吏,而袁惠道曾任牢營廂軍都將,二人對軍中規(guī)制都很熟悉;而位卑權(quán)重的軍虞候,也是朱沆、荀延年二人為幾個二世祖早就相中的晉身之階。 還剩下三個名額的軍虞候,王番就想徐懷、徐心庵、唐盤三人兼領。 “我這脾氣見誰犯賊就會忍不住要動手,叫我做這軍虞候,怕是等不得將犯禁將卒押回來懲罰,半道就活活打死了——這差遣王番郎君還是另找高明,在監(jiān)軍使院的官廳給我、唐盤、心庵一人一張打盹的椅子,便謝天謝地了!”徐懷甕聲說道。 他不僅不想做這軍虞候,還直接幫徐心庵、唐盤推脫掉。 朱芝、朱桐、荀庭衡三人聽徐懷這話,額頭青筋跳動。 王番、朱沆等人也都頗為意外的朝徐懷看去。 軍虞候除了位卑權(quán)重,極適合低級武吏作為晉身之階外,待伐燕得成之后論功行賞,在監(jiān)軍使院之內(nèi),一個普通的役卒隊卒,也是遠遠無法跟具體任事的軍虞候相提并論的。 他們知道徐懷性情粗莽,但也不至于不懂這里面的區(qū)別吧? “徐懷性情如此,你便隨他們心意,”王稟開口對王番說道,“再說了,朱芝、朱桐、庭衡手上武藝稀疏,我還想叫徐懷抽時間指點他們!” 朱沆身邊這次有十數(shù)門人家將追隨過來,也有幾名好手;再者盧雄、鄭壽、王孔都擅刀槍,王番以為大可以叫朱芝他們跟這些人請教武藝。 在他看來,徐懷身手是可能要更強一些,但年紀畢竟比朱芝他們要小一些,朱芝等人怎么可能會服膺于他。 不過老父親都開口說了,王番當然應允,說道:“如此也好!”商量片晌,決定剩下三名人選,由許忠、徐武坤以及追隨朱沆多年的一名門客呂文虎擔任。 …… …… 王番作為監(jiān)軍使,大軍北征他都要跟都統(tǒng)制葛伯奕如影隨形。 因此暫時也只會將嵐州兵馬都監(jiān)司下轄、距離南裕巷僅二三百步的軍院,辟為監(jiān)軍使院的官廳;還從馬步軍院獄辟出一塊營地,作為五百囚卒的駐地,五百囚卒第二天便由徐心庵、唐盤、許忠等人率領進入苛嵐城。 監(jiān)軍使院的差遣也都迅速安排下來,南裕巷的鋪院則作為眾人在岢嵐城里的居所使用。 王稟也沒有再帶著盧雄返回石場,北征伐燕在即,葛伯奕抵達嵐州正式簽發(fā)的第一道軍令,便是將嵐州境內(nèi)的所有囚徒統(tǒng)統(tǒng)編入廂軍,彌補北征役軍的不足。 嵐州境內(nèi)的營砦、邊墻修筑也都暫停下來;一度由上千囚徒充當苦役勞作、三百多廂軍將卒負責運輸?shù)膷怪菔瘓鲶E然間空曠下來,由三名老吏看守即可。 王稟雖然留在岢嵐城里,有權(quán)參與軍機,但他性情要比以往柔和,沒有跑去葛伯奕的臨時行轅湊熱鬧,這也會削弱王番作為監(jiān)軍使的威嚴。 監(jiān)軍使院的臨時官廳,王稟也不去露臉,得知五百囚卒黃昏時才進駐岢嵐城,他還是帶著盧雄趕到兵營來,怕這些囚卒才經(jīng)過半個月的整訓,作為監(jiān)軍使院的役卒使用會出什么亂子。 “人數(shù)有些不對啊!” 王孔、郭君判、潘成虎、袁惠道、許忠等人都被召去官廳了,他們作為軍虞候,以后要在官廳聽用,基本上就沒有時間再到兵營里負責囚卒的cao訓、管束;這些事自然就完全由徐懷、徐心庵、唐盤、唐青、殷鵬他們來接手。 剛?cè)腭v城里的囚卒,這時候都還在營房前整隊,王稟就看出人數(shù)多出許多。 “石場那邊的囚徒,也是今日全部由朱廣武節(jié)制,轉(zhuǎn)編入廂軍之中,里面有五六十名好手充當北征苦役太可惜,心庵他們便將這些都討了過來。”徐懷說道。 “你為何一定不去做那軍虞侯?”王稟昨天夜里雖然幫徐懷搪塞王番,但他心里也一直都有這個疑問。 “伐燕在即,留給五百囚卒進行整訓的時間非常有限,我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心庵、唐盤他們?yōu)槠渌路中?,”徐懷說道,“到時候不管誰想從這里調(diào)兵馬辦事,我一次也只會放給一小隊兵馬;要是誰有意見,我會推到王相您的頭上,可不能說破了啊……” “朱芝這些人,都沒有統(tǒng)御大隊兵馬的能力,真要辦什么事,有十數(shù)二十人跟隨就足夠他們用了,”王稟負手說道,“但我覺得這個并不該是你直接官廳任事的理由……” “王稟相公,你認為監(jiān)軍使院此時真有能力整肅西路軍的軍紀嗎?”徐懷問道,“要是可以,我完全不介意成為王番郎君手里最為犀利的一把利刃!” “……”王稟轉(zhuǎn)頭看向西邊絢麗的晚霞,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盧雄這時候才想明白徐懷為何拒絕掉軍虞候的差遣。 葛伯奕的曾祖父在時,就已經(jīng)是天雄軍的一員都指揮使,之后數(shù)代子弟都在天雄軍任將。到葛伯奕這一代,葛家在河東更是成為首屈一指的將門世家。 葛伯奕以武臣出任河東經(jīng)略使,此時又兼領天雄軍都統(tǒng)制,在當朝可以說是武臣的巔峰;再往上雖然還有節(jié)度使、太尉等武臣官銜,但都是沒有實權(quán)的虛銜。 除了葛伯奕此時兼領天雄軍都統(tǒng)制外,葛家還有葛伯奕的長子葛懷聰出任天雄軍第三將,堂侄葛槐出任嵐州廂軍都指揮使;葛伯奕還有兄弟、子侄十數(shù)人在天雄軍及嵐、代等州任事。 天雄軍第六將朱廣武等人,也都是葛伯奕早年提攜上來的腹心部將。 以天雄禁軍為核心組成的西路軍,葛伯奕可以說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quán)。 在這種情形下,王番依仗當朝以文制武的祖宗法,作為監(jiān)軍使,背后又有隨時有可能起復的王稟撐腰,對葛伯奕是有制衡之權(quán)。 涉及到西路軍具體的哪個將校兵卒違禁亂紀需要懲處,王番說一句話,葛伯奕或許不會包庇,甚至直接會安排人將犯禁將卒押送到監(jiān)軍使院接受審訊處置。 不過,要是監(jiān)軍使院的哪個軍虞侯真敢?guī)畮锥圩潢J入禁軍營地緝拿違禁之人,真以為禁軍那些驕兵悍將是吃素的,不敢亂棍將他們打出來? 葛伯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下,在監(jiān)軍使院的設立問題上,竟然偏幫郭仲熊說話,盧雄有點懷疑葛伯奕可能是擔心王番在審刑之外,對犯禁將卒動用rou刑,才一定將犯禁將卒的監(jiān)押權(quán)從王番手里奪過去。 而這個對那些違禁亂紀將卒才是威懾力最大的。 也就是說,監(jiān)軍使院的軍虞候,除了作為晉身之階、除了伐燕得成之后領分賞會得極大的便利外,對軍紀糾察之事并無法實際的作用;而恰恰前者是徐懷所漠視的。 “……”徐懷待要跟王稟、盧雄說些cao訓的事,卻見他昨天才遣往唐州找徐武磧報信的周景,竟然從外面探頭看過來…… 第四十五章 秘院相見 形勢驟變,徐懷也從新浮現(xiàn)的記憶片段里梳理出更為清晰的時間線來,斷定再無必要冒險行刺蔡鋌,昨日午后便著周景趕回唐州找徐武磧報信,卻沒有想到才一天多時間過去,周景竟然返回嵐州了! 但看周景的神色,也不像是遇到天塌般的意外,徐懷便不急不忙的跟王稟、盧雄說了一些關于cao練的話,待暮色深下來送他們離開,又先去營房里巡視,沒有急著去見周景。 除了原百余廂軍編為五支小隊,輪流負責王稟、王番南裕巷私邸及監(jiān)軍使院官廳的值守外,剩下的四百多囚卒混編四十名鑄鋒堂衛(wèi)后cao訓還不足一個月。 而今日徐心庵、唐盤得到徐懷派人送信,又趕在牢營囚徒轉(zhuǎn)編廂軍之前,又緊急挑選出五十多名囚徒來。 這些人或身手可觀,或各有技能,但還都不知道如何融入軍陣并肩作戰(zhàn)。 剩下的時間,徐懷他們是分秒必爭。 不僅徐心庵、唐盤、殷鵬、唐青等人都要宿在兵營,輕易不能離開,徐懷也在這里準備臥室,同時還準備了大量的松脂火把、大燭方便夜訓。 囚徒也好、廂軍也好,之前都是充當苦役,吃食都是爛谷糟糠,身心倍受折磨,而此時除了規(guī)定的早晚兩餐飯食照標準足量供應外,夜訓還有一頓能見得到油葷的加餐,cao訓的辛苦實在算不了什么,反倒成為五百囚卒一種期待。 用過暮食后,夜訓主要還以小隊為單位,在室內(nèi)進行小隊圍殺戰(zhàn)術(shù)講解及練習。 徐氏數(shù)代族人進入桐柏山,不管生計多窘迫,都要堅持擠出有限口糧辦族學,而徐武磧等人返回桐柏山之后,堅持以軍陣之法教導子弟武技、cao訓族兵,這時候優(yōu)越性也徹底體現(xiàn)出來。 鑄鋒堂衛(wèi)受限于個人的天賦及家境,不可能個個都是身手強橫的高手,但粗通筆墨術(shù)算,刀盾棒棍功夫也能稱得上嫻熟,而說到率領數(shù)人到十數(shù)人的聚退合擊,卻要比所謂禁軍的基層精銳武吏都要強出一截。 兵營是從州馬步軍院獄隔出來的,條件比較簡單,但除了數(shù)排從牢室倉促改造而成的營房外,大院進口的內(nèi)側(cè)還有供統(tǒng)兵官休憩、議事的公廳以及值守的望樓。 徐懷確認各個小隊夜訓都如常展開,營房內(nèi)部的值戍也沒有松懈,才回到公廳里來。 “你卻是沉得住氣!”不僅徐武坤與周景在公廳里等著,蘇老常這時候也從南裕巷趕過來,看到徐懷等將所有的事都忙好才過來,忍不住怪道。 “我又沒有三頭六臂,所有的事不得一樁樁去做?”徐懷說道,“我看周景的神色,也不像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營房是從馬步軍院獄隔出來的,當中就臨時豎了一道木柵墻進行分隔。 馬步軍院獄名義上受監(jiān)軍使院轄管,但從頭到尾都是郭仲熊的人,徐懷也毫不懷疑岳海樓會在那里安排一兩人專門盯住這邊,周景突然折返,只要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徐懷都得耐住性子。 他這時候坐下來問道:“是武磧叔已經(jīng)到嵐州了?” “你怎么猜到的?”徐武坤問道。 “這有什么難猜的?”徐懷反問道。 不需要特別吩咐,周景他心里應該很清楚找到徐武磧報信的優(yōu)先級有多高,他既然中途折返,又不像是有其他天塌下來的大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星夜出城南返途中遇到徐武磧了。 “我途經(jīng)太原,聽到近日有糧草從唐州押運過來,留了心眼便進太原打聽,唐州押運糧食的人馬恰好是徐武磧領隊……”周景說道。 “武磧叔此時在哪里?”猜到是一回事,但確知徐武磧此時真在嵐州,徐懷還是欣喜異常。 當然,周景帶人晝夜兼程南返報信,一路還不忘打探消息,卻是表現(xiàn)過人的能力及細膩心思來。 要是周景與徐武磧錯身而過,徐武磧?nèi)嗽谔瓍s未必會找機會到嵐州來,那他們與徐武磧就有可能會錯開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聯(lián)系上。 “武磧此時在東大街的秘院里!”蘇老常說道,“我與周景回南裕巷,你與武坤去見武磧!” …… …… 徐懷與蘇老常、徐武坤、周景等人同時乘馬車離開兵營,半道他與徐武坤兩人下車,借著夜色的掩護前往東大街的秘院,見到一身商賈打扮的徐武磧。 “你們到底有何發(fā)現(xiàn),怎么以為形勢會有大變?” 大半年未見,徐武磧臉容還是那樣的削瘦枯峻,看徐懷、徐武坤這時候才趕過來,皺緊眉頭問道。 王番得歸,王稟也確有可能東山再起,但只要北征伐燕得成,作為主戰(zhàn)派領袖的蔡鋌,地位必然更堅不可摧。 徐武磧雖然有行刺蔡鋌的死志,但也不可能在北征伐燕戰(zhàn)事結(jié)束之前動手,也絕不希望看到徐懷、徐武坤他們在嵐州破壞北征伐燕之事。 除此之外,他并沒有看到終止行刺計劃的必要。 徐懷走到窗前,通過木格子朝斜對面的肅金樓看過去,示意值守在這里兩名眼線都到樓下歇息去,現(xiàn)在這邊交給他們負責就好。 “對面這座肅金樓兼營騾馬、飯食茶酒,基本能確定契丹人暗中用來聯(lián)絡傳遞消息——陳子簫多次走進肅金樓,郭仲熊、岳海樓代表蔡系在嵐州卻對陳子簫卻毫無懷疑……”徐懷說道。 陳子簫作為外來戶能在虎頭寨站穩(wěn)腳,大家當然都不會以為他是一個簡單人物,但黃橋寨一役,無論是陳子簫領頭沖鋒陷陣時所體現(xiàn)的身手之強悍,還是他親領的寨軍之精銳,都極大超乎眾人的想象。 但要說他是契丹人的jian細,徐武磧還是一臉震驚,覺得難以置信,說道:“就算契丹人數(shù)年前就覺察到我朝與赤扈人有秘密聯(lián)合伐燕的意圖,這才有意派人潛入我朝境內(nèi)掀起內(nèi)亂以為牽制,但陳子簫這么一號人物,在契丹應該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你們可有查到相應的可疑人選?” 徐武磧“投靠”董成之后,為避免有可能留下蛛絲馬跡,徐懷都沒有派人去找他聯(lián)絡,很多事需要從頭說起。 徐懷拿布簾子將窗戶遮住,避免這邊說話太久,燈火從縫隙里漏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警覺。 “我們今日才正式通過監(jiān)軍使院的名義,從河東經(jīng)略使司拿到一部分近年來搜集到的邊境情報,”徐懷說道,“雖說河東經(jīng)略使在這方面的工作甚是粗陋,卻也有好幾箱卷宗需要撿看,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 徐懷雖然一直以來都想著盡力去搜集關于契丹人、赤扈人的情報,但成效并不高。 要不是他早就懷疑陳子簫有問題,都不可能發(fā)現(xiàn)肅金樓的問題。 這并非柳瓊兒負責這事無能,實是嵐州地處邊境,他們能調(diào)用的資源受限制極大。 鑄鋒堂的嫡系人手很有限,在嵐州又都是很難融入當?shù)氐耐獾厝?,而徐懷在王番抵達嵐州之前,又為當?shù)氐墓倮襞懦猓€要千方百計的避開蔡系人馬的眼線,能做的事自然有限。 王番出任西路軍監(jiān)軍使,在嵐州及西路軍,雖說還不能與葛伯奕、郭仲熊真正的分庭抗禮,但情勢之改觀,與之前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徐懷即便不能很肯定就斷言北征伐燕一定會遭受重挫,但他們即便還要找蔡鋌報仇雪恨,也確實不需要冒險學獨狼行刺了: “不用擔心伐燕得成后蔡鋌地位會更穩(wěn)固,無人能夠撼動——要知道,當朝對權(quán)臣防范極為森嚴,這也注定蔡鋌聲望到達一個頂點之后就會盛極而衰。找蔡鋌復仇,在我看來不是難事,我此時也不甚關切,還是更擔心北征伐燕在蔡系人馬的把持下出大岔子,那才是千古悔之莫及之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