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不速之客(上)
進入十月以來,俄國的政局變得愈發(fā)的詭異,預(yù)備國會所在地瑪利亞宮每一天都無比的喧囂,孟什維克、社會革命黨、立憲民 主黨此起彼伏的制造著無數(shù)的噪音,他們瘋狂的攻擊布爾什維克,攻擊彼得格勒的衛(wèi)戍部隊,攻擊參加游行的工人。他們就像一群瘋狗,逮誰咬誰,當然,除了牽住狗鏈子的主人。 實際上狗主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各條戰(zhàn)線上既然是僵持,誰也無法奈何誰,英國人被德國人的無限制潛艇戰(zhàn)虐得欲仙欲死,法國人在陸地上也拿德國鬼子毫無辦法,時不時的巴黎還會挨上幾發(fā)炮彈。而美國人,雖然參戰(zhàn)了,但是倉促之下無法起到立竿見影的作用,等美國大兵登陸歐陸,并發(fā)揮作用,怎么也得等到1918年。 在這種情況下,歐洲戰(zhàn)場唯一可能發(fā)生巨大變化的就是東線,內(nèi)亂的俄國人讓同樣焦頭爛額的德國人看到了一絲勝利希望。如果能夠想辦法讓俄國退出戰(zhàn)爭,那么德國、奧地利立刻就能從兩線作戰(zhàn)的泥潭中解放出來,到時候揮師西進,在美國大兵抵達歐陸之前,解決掉法國人,那么大局可定。 “上一次,襲擊英國大使 館的事,有什么結(jié)果了嗎?” 彼得格勒郊區(qū)一壯毫不起眼的農(nóng)莊里,留著大胡子帶著單片眼鏡的男主人,正在招待他的客人。 一盤炸土豆條,一盤土豆泥,在加上一小碟熏腸,配上兩瓶黑啤酒,這就是全部的佳肴了。 客人是一位留著法國式八字須,頭發(fā)上抹著厚厚發(fā)蠟的中年人,他優(yōu)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據(jù)我得到的情報,事情應(yīng)該不是瑞典人做的?” “不是瑞典人?”大胡子主人明顯一愣,反問道:“目擊者不是已經(jīng)認出了亨利王子的照片嗎?” “是的,”小胡子繼續(xù)優(yōu)雅的叉起一片熏腸,慢條斯理的咀嚼起來,“但是根據(jù)我的分析,并結(jié)合這一段時間獲得的情報,亨利王子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是被動的,在他背后有一股相當強大的勢力!” “哦?”大胡子詫異的放下了刀叉,灌了一口啤酒,“哪一方面的勢力,英國人,法國人,還是美國人?” “都不是!”小胡子搖了搖頭,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大胡子,“這個人,你認識嗎?” “一個小屁孩?”大胡子戴上單片眼鏡,瞥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我怎么可能認識這種毛孩子!” 小胡子優(yōu)雅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說道:“他可不是毛孩子!一個毛孩子能組織策劃襲擊英國大使 館,能讓英國人吃這么大的虧?” “那他是什么來路?”大胡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小胡子嘆了口氣,“當時我的情報員,只來得及拍下了這一張照片,至于他是誰,為誰服務(wù),根本無從查起!” 大胡子忽然問道:“難道是正教會的那些假和尚?” “你怎么會認為是他們?”小胡子沒好氣的反問道,“你認為那些假和尚會跟英國人唱反調(diào)?” 大胡子搖搖頭:“那當然不可能,他們都恨不得去舔英國人臭腳丫了!” 說到這,不管是大胡子還是小胡子都重新陷入了沉默,兩個人埋頭默默的吃飯喝酒,直到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進了餐廳,將一個信封畢恭畢敬的交給了大胡子。 “家里來的電報,父親。” 家里來的電報只是一種比較隱蔽的說法,這間農(nóng)莊里,不管是主人、客人還是仆人,實際上都是德國間諜。家里來的電報,實際上就是柏林來的密電。 大胡子拆開信封掃了一眼,直接把紙條遞給了小胡子,“家里讓我們支持一下布爾什維克,讓他們給俄國臨時政府多找一點麻煩。” 小胡子搖了搖頭,放下了電報,“這很棘手,根據(jù)我得到的情報,英國人、法國人將聯(lián)合俄國人將一起開展一次秘密行動,目標就是鏟除布爾什維克的領(lǐng)導(dǎo)核心……以我們現(xiàn)有的實力,恐怕……” “我知道!”大胡子煩躁的敲了敲桌面,“但是這是陛下的指示,為了帝國,我們必須完成任務(wù)!” 小胡子似乎在考慮什么,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是??!” “別光說是,你有什么計劃沒有!”大胡子有些不滿意的催促道。 “抱歉,我走神了。”小胡子點了點桌子上的照片,“我還是在想,照片里的這個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用管他了,”大胡子愈發(fā)的不耐煩了,“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wù),不要為其他瑣事浪費精力了!” 小胡子微微一笑,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我覺得這個家伙很不簡單,僅僅從他敢對英國大使 館下手,就說明他絕對是個狠角色……如果他跟英國人不對付,我們可以試著把他拉攏到我們這邊來!” “這沒什么意義吧,”大胡子皺了皺眉頭,“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那個……父親……” 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人似乎想說什么,可大胡子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訓(xùn)斥道:“沒看見我跟你叔叔正在討論正事嗎?這里有你插嘴的份?” 中年人趕緊閉上了嘴巴,退后了兩步,不過從他表情可以看出,對于這番訓(xùn)斥他并不服氣。 小胡子卻沒有大胡子那么霸道,和顏悅色的發(fā)問道:“親愛的侄子,你想說什么?” 中年人看了一眼大胡子,似乎很畏懼自己的父親,至少大胡子罵了他一句:“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年輕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指著餐桌上的照片說道:“其實……這個人,我認識!” “你認識?”小胡子和大胡子齊聲驚叫一聲,立刻逼問道:“說,他到底是誰!” 中年人被嚇了一跳,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和叔叔會如此的激動,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他……他叫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是我的大學里的學生……” 聽聞此言,大胡子頓時又哼了一聲,不屑道:“大學學生?開什么玩笑!你們那個狗屁外語專業(yè)根本就沒有兩個像樣的人才,都是一群公子哥……你絕對認錯人了!” “我絕對沒有認錯!”中年人卻不服氣了,指著照片發(fā)誓道:“這絕對是安德烈!我太熟悉他了!” “你還跟我抬杠!”大胡子頓時生氣了,抬起手就準備教訓(xùn)自己的兒子,小胡子趕緊拉住了他,勸道:“不要激動,說不定,他沒有認錯呢?” “怎么可能!”大胡子頓時大搖其頭,“他說的這個安德烈,我有印象,那個小子一副窩囊樣,畏畏縮縮的像個娘么。怎么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只要有線索,我就不會放棄!”小胡子堅定的說道,“跟我好好的說一說這個安德烈,在哪里能夠找到他?” 李曉峰并不知道,此時,他已經(jīng)被德國間諜給盯上了,更不知道,他曾經(jīng)跟在德國間諜手下求學。此時的他,完全沉浸在武裝起義前最后的準備工作當中。 “瓦西里,通知紅鷹團,讓他們做好戰(zhàn)斗準備!” “瓦西里,讓特科的同志們密切關(guān)注臨時政府的動向,他們開了什么會,討論了什么問題,全部匯報給我!” “什么,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敵人的特務(wù)?這種小事也要請示我?讓格奧爾吉同志去處理就好了!” 從早到晚,李曉峰幾乎一刻不停的在看文件,作指示,直到深夜也無法休息。 “有人要見我?”李曉峰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沒看見我還有很多文件要處理嗎?” 瓦西里弱弱的回答道:“安德烈同志,要見您的是維多利亞小姐,您說過,不管您有多忙……” 李曉峰拍了一下腦門,他總算想起來了,之前跟維多利亞有過約定,當她做出了最后的決定,雙方必須要會面一次,如果能夠繼續(xù)合作就探討細節(jié)問題,如果沒有合作的必要就好聚好散。 “請她進來!”李曉峰淡淡的吩咐道。實際上,他也有些好奇,維多利亞會做出什么選擇。 “你小子的譜夠大的,想見你還得預(yù)約!” 讓李曉峰比較奇怪的是,首當其沖走進他辦公室的,不是預(yù)料之中的維多利亞,而是埃里克森這個花花公子。 李曉峰奇怪的問道:“怎么是你?維多利亞呢?” “馬上就來了,在等亨利!”埃里克森怏怏的說道。 “你們這是組團來的?”李曉峰笑道,“怎么,做出了決定沒有?我可告訴你們,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正說話間,維多利亞和亨利聯(lián)袂而來,其中亨利這廝似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有什么好事?這么高興?” 亨利大大咧咧的找了張凳子坐下來,根本就沒管其中還有一位女士干站著,他有些小興奮的說道:“試用了甲基安 非他命的德國人對藥劑的效果十分滿意,他們迫不及待的就訂購了一大批!” “慢點!”李曉峰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對甲基安 非他命的效果沒有任何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是你們的選擇!” 亨利、埃里克森和維多利亞互相望了一眼,然后亨利開口了:“安德烈,你敢保證,布爾什維克一定會上臺?” 李曉峰搖了搖頭,反問道:“我的保證有什么意義?” “當然有意義!”亨利迫不及待的說道,“上次的事,我可是見識到了你的大能,如果你能做出保證,那我們就可以吃一顆定心丸了!” 李曉峰哼了一聲,攤攤手道:“那好吧,我保證。布爾什維克上臺將無法阻止,這樣你們滿意了?” 亨利連連點頭,“既然你有這種信心,那我就陪你賭一把!” “賭一把?”李曉峰有些莫名其妙,反問道:“賭什么?怎么賭?” 亨利洋洋得意的說道:“咱們就在布爾什維克身上下一把重注,只要他們能獲勝,那就是……” “慢點,慢點!”李曉峰趕緊叫住了這個有些鬼迷心竅的家伙,“下重注?你怎么下重注?” 亨利理所當然的說道:“布爾什維克不是要奪權(quán)嗎?那我就支持他們奪權(quán),要錢給錢,要物資給物資,只要他們能成功,那還不得十倍百倍的回饋我?” 對于已經(jīng)想入非非的亨利,李曉峰直接無語了,這個貨根本屁都不懂,還想瞎參合。他轉(zhuǎn)頭向維多利亞和埃里克森問道:“你們沒有給他解釋過布爾什維克的政 治主張嗎?” 維多利亞嘆了口氣:“介紹過了,可是他根本聽不進去。” “我當然聽不進去!”亨利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才不敢布爾什維克有什么政 治主張,我只知道,往一個不被看好的卻極有可能掌控俄國的政黨身上下注,絕對是不會虧本的!” 話倒是沒錯,但是亨利絕對不知道布爾什維克對資本 家,尤其是有著舊皇室血統(tǒng)的大資本 家,會是什么臉色。這貨現(xiàn)在的做法簡直就是把臉伸出去讓人抽。 “別瞎胡鬧!”李曉峰怒斥了他一句,“想法是好的,但是你的盤算太天真了!” “怎么會天真呢?我有計算過……” 李曉峰揉了揉太陽xue,怒斥道:“閉嘴!你的計算毫無意義!因為沒有你的支持,布爾什維克也能鐵定的奪取政權(quán)。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打的那些盤算有意義嗎?” 亨利還沒什么,埃里克森倒是被李曉峰的話嚇了一跳,一把推開亨利,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說布爾什維克現(xiàn)在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實話跟你們說吧!”李曉峰也懶得藏著掖著了,“克倫斯基政府存在不了幾天了!” “你小子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埃里克森急了,“你上次不是說還有一段時間嗎?” 李曉峰毫不在意的回答道:“那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那一段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埃里克森的臉都白了,光看他這個表情,李曉峰就知道,這小子并沒能說服他那個叔叔轉(zhuǎn)移財產(chǎn)。頓時幸災(zāi)樂禍的笑道:“看來你的公子哥生涯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是嗎?” 埃里克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的走個不停,良久,才問道:“你們就不能緩一緩?” “緩一緩?”李曉峰干笑一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埃里克森氣急敗壞的叫道:“你信不信,我立刻在報紙上泄露你們要奪權(quán)的消息,那時候,看你們緩不緩!” “嘿嘿,你盡管泄露好了,”李曉峰譏笑道,“你小子恐怕是從來不看報紙吧?十八號的《新生活報》沒買一份看看?” 埃里克森陡然一驚,問道:“上面說了什么?” 李曉峰搖頭晃腦的說道:“前布爾什維克的候補中 央委 員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已經(jīng)泄露了武裝起義的計劃。你小子現(xiàn)在就算扯破喉嚨大肆宣揚,別人也不會當新聞了!” 埃里克森還沒開口,維多利亞就驚叫了一聲:“那個消息是真的?” 李曉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頓時,維多利亞也抓狂了,尖叫道:“我還以為那是假新聞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你們的黨就放任這么機密的消息被泄露?” 亨利也插嘴道:“如果這是真的,我不得不說,你們的起義行動很兒戲……我恐怕要收回大賭一把的想法了!” 李曉峰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嘲笑道:“你們懂什么?現(xiàn)在彼得格勒和莫斯科周邊的百萬大軍已經(jīng)盡在我黨的掌控當中??藗愃够退膬?nèi)閣不過是甕中之鱉,就是起義的消息泄露了又能怎么樣,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李曉峰的自信極大的震撼了他們,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的震驚已經(jīng)是無以復(fù)加了,如果情況真像李曉峰所說的,布爾什維克推翻克倫斯基內(nèi)閣確實是易如反掌。 “看樣子,我們家族的石油產(chǎn)業(yè)是完蛋了!”埃里克森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 亨利看了看沮喪的埃里克森,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倒是維多利亞很不客氣的評價道:“那也只能怪你的叔叔太固執(zhí),以俄國現(xiàn)在的局勢就該早作幾手打算!” 李曉峰笑瞇瞇的看著她,問道:“這么說,你們家的財產(chǎn)是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 “能轉(zhuǎn)移的都轉(zhuǎn)移了,也就是一些房產(chǎn)和土地短時間無法出手,你要是能早一點通知我就好了!”維多利亞有些遺憾的說道。 對此,李曉峰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心道:能通知你們就夠意思了,還想挑三揀四。 “這不行!”哭喪著臉的埃里克森忽然跳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對李曉峰咆哮道:“安德烈,你也他不仗義了,你一定要彌補我們家族的損失!” 蝦米?李曉峰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老子賣給你了人情,還不念好,反而倒打一耙,你小子這是想作死?(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