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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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諾維也夫興奮起來了,他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狂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滿腦子的都在計算著各種可能。 “格里高利同志,我們是不是立刻給魯?shù)履蚧匦牛俊睘跷魅~維奇小心的問道。 原本他以為季諾維也夫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但是事實上大餅?zāi)槺人胂笾幸艹磷狻?/br> “不!”季諾維也夫立刻制止了他,凝重道:“我們必須要沉住氣!至少不能讓魯?shù)履蛞詾槲覀兒苤保∥覀儽仨氉屑?xì)的思考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有想通了,我們才能去見魯?shù)履?,否則,我們將不可能有第三次機會了!” 烏西葉維奇覺得季諾維也夫有些矯情了,都這個時候還考慮個屁??!如果魯?shù)履蛞呀?jīng)占領(lǐng)了克林姆林宮,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卡列金援軍,他實在看不出繼續(xù)開展武裝斗爭會有什么前途。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體面的,安全的找到一條保全黨,保全同志的生路,就算是城下之盟也必須捏著鼻子認(rèn)了。 “你不懂!”季諾維也夫高深莫測的對烏西葉維奇搖了搖頭,“如果情況真的對魯?shù)履蛲耆欣?,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出談判的風(fēng)聲的。他只會對我們斬盡殺絕!絕對不會留情的!” “您是說?” 烏西葉維奇皺了皺眉頭,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魯?shù)履驅(qū)嵲谔搹埪晞?,他根本就沒有攻陷克林姆林宮?” “我沒有這么說!”季諾維也夫撇了撇嘴,“以他們的實力拿下克林姆林宮應(yīng)該不是問題!” 烏西葉維奇疑惑道:“那您剛才又說……” 季諾維也夫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烏西葉維奇有些白癡,竟然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找不到答案,難怪在黨內(nèi)的地位就是這么回事。按照季諾維也夫以往的脾氣,才懶得跟這樣的蠢貨浪費時間,可是現(xiàn)在,烏西葉維奇是他在莫斯科唯一指望的人了,而且在剛才最不利的環(huán)境下,這貨對他也是不離不棄。 所以季諾維也夫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的長長見識:“我認(rèn)為魯?shù)履蛑栽谶@個時候?qū)ξ覀冡尫耪勁械男盘?,原因只有一個,他遇到麻煩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但是我能大概猜出,可能是戰(zhàn)況對他們并不是完全有利,可能是他們在進(jìn)攻冬宮的戰(zhàn)斗中損失慘重。以我對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了解,這個卑鄙的小子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是能力還是很強的,就算他沒有守住克林姆林宮,也不會拱手將克林姆林宮交給魯?shù)履?!?/br>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似乎是在做最后的細(xì)致的分析,很快他就接著說道:“我估計要么魯?shù)履虻牟筷犜獾搅酥卮髠?,要么就是攻陷克林姆林宮之后,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烏西葉維奇茫然的問道:“魯?shù)履蛳胍裁???/br> “軍火!”季諾維也夫悶悶的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克林姆林宮里有大量的軍火,魯?shù)履蚩峙率谴蛩阌眠@些軍火來武裝他的部隊!” “您分析得太好了!”烏西葉維奇萬分欽佩的說道,不過他欽佩的樣子只能讓季諾維也夫感覺更加郁悶——光老子一個人厲害有什么用,手下的都是飯桶,能成什么事兒? 當(dāng)然,季諾維也夫并沒有把這種傷人的話直接說出來,他只是提出了另一種可能:“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可能!還有可能是,他們的援軍出了問題,恐怕無法按期趕到。沒有援軍,他自認(rèn)為無法徹底的消滅我們,這才準(zhǔn)備重新開始談判。說實話,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其實季諾維也夫并不是覺得后一種可能性更大,而是他更愿意后一種可能性變成事實。前一種可能性如果是真的,就算李曉峰丟掉了克林姆林宮,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責(zé)任。甚至他還可能是革命的大功臣。 季諾維也夫怎么會希望自己的死對頭好過,他巴不得李曉峰喝水嗆死、出門被車撞死、呆在家里被雷劈死才好。所以他更希望是敵人自己出了問題,這樣李曉峰撈不到一點兒好處,而他自己將成為挽救黨挽救革命的大救星。 當(dāng)季諾維也夫yy著自己成為大救星,意氣風(fēng)發(fā)揮斥方遒的收拾列寧和托洛茨基的幸福場景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冒了出來,烏西葉維奇很傻逼的問道:“格里高利同志,既然新的談判可能又是敵人的緩兵之計,我們沒道理傻乎乎的再次上當(dāng)吧?” 季諾維也夫在心里嘆了口氣,對烏西葉維奇的政治智商實在是無語了,這個蠢貨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翻身的機會,管他是不是什么緩兵之計,先通過談判恢復(fù)咱們的地位再說。至于談判會不會真的有結(jié)果,那以后再說!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就是趕緊回到舞臺上去,免得被真的邊緣化了! 季諾維也夫的想法很簡單,就算是魯?shù)履蚴沟氖蔷彵嫞膊贿^是虛與委蛇,只是利用這個傻瓜恢復(fù)自己的地位,能用談判取得成果更好,至不濟也不會被現(xiàn)在坐冷板凳更差吧? “你去通知魯?shù)履?,就說我打算跟他坐下來談一談,告訴他我很有誠意,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當(dāng)前的危機!” 對于季諾維也夫的吩咐,烏西葉維奇很有疑慮,他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革命軍事委員會并沒有授權(quán)給您,沒有同意您跟魯?shù)履蚪佑|!是不是我們應(yīng)該先通知革命軍事委員會,在取得他們的同意……” 季諾維也夫真相一腳踹死烏西葉維奇,這二貨實在是太蠢了,尼瑪,通知了革命軍事委員會,那西洋鏡不就拆穿了,若是讓革命軍事委員會的那群混蛋知道了有這種好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撇開我們單獨跟魯?shù)履蛘勁?,到時候我們就只能繼續(xù)被遺忘了! “可是,如果讓革命軍事委員會發(fā)現(xiàn)了……” “相信我,那群白癡發(fā)現(xiàn)不了!”季諾維也夫努力的在為烏西葉維奇寬心,實際上大餅?zāi)樉褪窍胱詈筚€一把,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才不會放過。 在10月28號的早晨,兩撥自以為是、各懷鬼胎的人坐到了一起,不明真相的魯?shù)履蚴菧?zhǔn)備用強硬的手段迫使季諾維也夫就范,而大餅?zāi)槾虻母强帐痔装桌堑闹饕狻?/br> “格里高利先生,我完全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想要見我!”魯?shù)履蛳褚粋€真正的勝利者一樣,趾高氣昂的出現(xiàn)在季諾維也夫面前,傲慢的說道:“你是打算親自向我求饒,同意立刻放下武器無條件的投降嗎?” 魯?shù)履虻膽B(tài)度氣得季諾維也夫牙癢癢,但是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斗氣的時候,一時的痛快哪里比得上前途重要,為了前途,他咬牙忍了。 “我只是為了爭取和平而來!”他不痛不癢的說道。 “和平!”魯?shù)履蜞托α艘宦?,繼續(xù)挖苦道:“和平對于你們這些亂黨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黃粱美夢而已。為了俄羅斯的安寧,只有將你們統(tǒng)統(tǒng)丟進(jìn)監(jiān)獄,俄羅斯才會迎來和平的曙光!” “您說得太片面了!”季諾維也夫努力的想要維持自己的尊嚴(yán),至少不能讓魯?shù)履虬阉缘盟浪赖模岸砹_斯的未來到底在何方,誰也不敢肯定。您能保證你們社會革命黨一直都能夠占據(jù)上風(fēng)?難道打敗了我們,你們就所向無敵了?” 季諾維也夫的話說的模棱兩可,當(dāng)然他的本意只是用含糊的語言去試探魯?shù)履虻牡拙€。但是這話到了魯?shù)履蚨淅?,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不禁猜到,難道布爾什維克已經(jīng)知道他跟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分道揚鑣了?難道他們知道自己的計劃? 魯?shù)履蚝傻耐局Z維也夫,似乎打算從大餅?zāi)樕险业揭稽c兒蛛絲馬跡,但是越看他就越覺得沒底,這個該死的大餅?zāi)樤趺丛娇丛接X得jian詐,就像一頭老狐貍呢? 季諾維也夫當(dāng)然是一頭老狐貍,在他丟出了那句試探的話之后,看似漫不經(jīng)心渾不在意,實際上卻是仔細(xì)小心的觀察著魯?shù)履虻谋砬椋绻數(shù)履虮砝锶缫?,真的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有底氣,那么這場談判恐怕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季諾維也夫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敏銳的覺察到了,眼前的魯?shù)履蚝苡悬c色厲內(nèi)荏的意思,雖然有底氣但是底氣卻不是那么足,甚至在他看似傲慢的外表下面,隱藏著的是一個急躁的心。 魯?shù)履驗槭裁磿痹??在季諾維也夫看來,只有一個可能是合理的,確實發(fā)生了讓魯?shù)履虿坏貌患痹甑氖?,這件事對他很不利,所以他才迫切的重啟談判! 季諾維也夫一下子就鎮(zhèn)定了,再也不像剛才那么沒底,甚至他覺得這次的談判真的可以取得成果。所以他朝魯?shù)履蛭⑽⒁恍?,“市長閣下,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拋棄成見,坐下來耐心的談一談!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只能由武力來解決,不是嗎?” 魯?shù)履蛴l(fā)的狐疑了,他不知道季諾維也夫到底知道了點什么,但是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很jian詐,很狡猾,一雙賊眼似乎能看穿一切。本能的他不想坐下來,但是面對著卡列金帶給他的壓力,他不得不坐了下來。 當(dāng)魯?shù)履蜃碌哪且豢?,季諾維也夫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只要魯?shù)履蜃铝?,那就進(jìn)一步驗證了他的猜測,這說明對方確實是打算談判。 “我們只不過是憐惜俄羅斯人民的鮮血!” 魯?shù)履虼蟾乓灿X察到了自己的氣勢下降得太快,如果再不給自己打點氣,后面的談判可能會很被動,他可不想給布爾什維克占太大的便宜,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就自己的“軟弱”做出合理的解釋,并同時發(fā)出新的威脅。 “但是,如果你們指望利用我們的善意玩花樣搞陰謀,我很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格里高利先生,只要你們企圖搞鬼,那么我們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你們!哼!這絕不是威脅!” 季諾維也夫?qū)@種表態(tài)嗤之以鼻,這種施加壓力的手段也太上不得臺面了,當(dāng)哥么是三歲的孩子,是嚇大的?你們他奶奶的壓根就沒有什么善意,如果不是迫于無奈,能坐下來跟我耍嘴皮子?裝逼要遭雷劈的! 當(dāng)然,這些不屑季諾維也夫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可不想激怒魯?shù)履?,氣走了對方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而且談判也是要講究策略的,一味的施加壓力,一味的示強,有時候只會適得其反,更何況季諾維也夫并不覺得自己可以跟魯?shù)履蚪邪濉_@種時候服軟示弱才能推動談判繼續(xù)開展。 “我們相當(dāng)有誠意!”季諾維也夫攤了攤手,“對于這些無謂的流血和犧牲,我們感到痛心。每一個俄國好兒郎應(yīng)該把他們寶貴的生命用在更關(guān)鍵的位置,用來保衛(wèi)祖國,而不是自相殘殺!” 這話讓魯?shù)履蚴娣瞬簧?,他輕輕哼了一聲,又恢復(fù)了先頭的驕傲,“你們能明白這一點就好!” 季諾維也夫又一次在心中鄙視了魯?shù)履蛞谎郏贿^嘴上卻說道:“那么現(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了解到了對方的誠意,我們是不是可以進(jìn)入正題了?” 魯?shù)履虬谅狞c點頭,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的條件是,你們布爾什維克立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停止繼續(xù)煽動市民,交出一切武器,并將帶頭發(fā)動叛亂的罪魁禍?zhǔn)捉唤o當(dāng)局審判!” 季諾維也夫又鄙視了魯?shù)履蛞谎?,這種苛刻的條件連他都不會答應(yīng),更別提那些激進(jìn)的家伙了,所以他搖了搖頭道:“這種條件很不合理,我們完全無法接受!” 魯?shù)履蚶湫α艘宦?,說道:“我可不是來求你們答應(yīng)的!” 季諾維也夫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看樣子似乎打算扭頭就走,魯?shù)履蛲耆珱]有想到他竟然會這么強硬,頓時就急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季諾維也夫攤了攤手道:“沒有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市長先生你不像是來談判的,而是來威脅我們的。前面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們是有誠意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當(dāng)前的危機的,但是市長先生您卻并沒有這種誠意!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么可談的?” 魯?shù)履驉瀽灥谜f不出一句話來,原本他以為只要施加了足夠大的壓力,就能迫使布爾什維克就范。但是哪里想到,他一開始就被季諾維也夫看出了心虛,三五句話就把他的如意算盤攪亂了?,F(xiàn)在要么他收回苛刻的條件,繼續(xù)談判,要么直接宣布談判破裂,等著被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羞辱。 思考再三,他決定忍一忍退一步,他叫住了季諾維也夫,怏怏的說道:“這只是我們的條件,你們有什么條件也可以提嘛!” 季諾維也夫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來,實際上剛才他比魯?shù)履蚓o張得多,賭這一把的時候他也覺得心驚rou跳,不過現(xiàn)在,這把賭得很值得,他成功的迫使了魯?shù)履蜃尣健?/br>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立刻就地停戰(zhàn),讓后雙方組成談判委員會,深刻的交換意見,達(dá)成一個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 “慢點!”魯?shù)履蜈s緊打斷了他的話頭,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先實現(xiàn)停戰(zhàn),然后再開啟談判?” “沒錯!”季諾維也夫點點頭,“我們認(rèn)為只有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下才能真正的解決一切問題和分歧?!?/br> “這不可能!”魯?shù)履驍嗳痪芙^道,“只有先達(dá)成協(xié)議,才能停戰(zhàn)!我說過了,你們不要試圖搞花樣,我們才不會中緩兵之計!” “這不是什么緩兵之計!”季諾維也夫耐心的說服道,“立刻停戰(zhàn)是對人民的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負(fù)責(zé)。只有先停止了無謂的流血犧牲,才能夠讓我們雙方看到和平的難能寶貴……” 季諾維也夫長篇大論了一番先停戰(zhàn)的政治和軍事意義,其實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這些都是扯淡的。之所以他要求先停戰(zhàn)再談判,完全是出于維護(hù)自己政治利益的要求。 首先,他并不能代表布爾什維克,如果就這么跟魯?shù)履蜻_(dá)成了協(xié)議,回去之后革命軍事委員會不認(rèn)賬,那也是白搭; 其次,就算革命軍事委員會認(rèn)賬,但是這幫人如果陰他一把,黑掉所有的功勞,他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而先停戰(zhàn),他就好同革命軍事委員會溝通,可以顯擺自己的功勞和價值——看到?jīng)]有,危急的關(guān)頭,是我季諾維也夫制止了敵人,救你們于水火。這時候你們難道不該醒悟,難道不明白只有我季諾維也夫才能將你們帶上光明的道路嗎? 說白了,先停戰(zhàn),就是季諾維也夫的一塊敲門磚,就是他恢復(fù)自己地位的救命稻草,不管最后談判能不能談得成,首先,他得先抓住了這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