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簡言辭下班，過來接她，司謠點開手機軟件瞅了會兒，決定去附近商場里的一家餐廳吃碗面。

    “這個評價好像很好，”她舉過手機給簡言辭看點評，“他們都說海鮮面好吃?！?/br>
    “好?！焙喲赞o接過司謠的背包，又牽起她，“復(fù)習(xí)怎么樣了？”

    “都差不多了?！彼局{輕輕晃了晃手，“明天我再看看，后天考完就不用再去你那邊了?！?/br>
    簡言辭眼里勾了點兒笑：“你天天住在那里也沒關(guān)系?！?/br>
    .

    兩人進(jìn)了餐廳，點完菜，簡言辭替她拆了筷子。

    “學(xué)長，”司謠措辭了會兒，“我下午去你那邊的時候……碰到你mama了，她好像是有事找你?！?/br>
    動作一頓，簡言辭抬了抬眼：“我mama？”

    司謠點點頭，把下午的情況大概說了遍，又轉(zhuǎn)告女人的話：“她說，有空讓你聯(lián)系一下她，還說她就要走了?！?/br>
    簡言辭看起來也不是很意外，片刻，模樣散淡地“嗯”了聲。

    小同學(xué)一臉的欲言又止，簡言辭詢問：“想問什么？”

    “我，我能問嗎？”司謠猶猶豫豫，“你不想說，也可以不用說。”

    簡言辭將筷子擱在她那邊，靜默了兩秒，耐心接了話：“問吧，我不介意?！?/br>
    司謠忐忑撥了撥筷子：“就是，我下午看到你mama的手上戴戒指了。之前你不是說，你爸爸mama離婚了嗎？”

    “他們離婚了，去年下半年的事。”簡言辭神色平淡，“我母親又結(jié)婚了。”

    司謠愣怔住。

    又想起上次遇到他的繼母，也是說要結(jié)婚了。

    在離婚后，父母都很快各自組成了家庭。剩下的那個，像被排開在了外邊。

    司謠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恰好這時，服務(wù)員上了菜。

    除了兩碗面，兩人還單點了幾個小食，簡言辭戴上手套，低下眼剝蝦。

    忽然，司謠小聲開了口：“簡言辭，你覺得難過的話，可以跟我說。我說不定可以幫你想想辦法?！?/br>
    “什么辦法？”

    司謠醞釀了好一會兒：“要不然，你罵我一頓吧?！?/br>
    “……”

    簡言辭好笑：“罵你干什么？”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打游戲，和別人吵完架就會舒服很多?！彼局{說，“真的?！?/br>
    “司謠，”簡言辭慢慢叫了她一聲，“你在我這里是別人嗎？”

    司謠默默閉了嘴，也覺得自己的比方打得有點爛。

    “我不會對你發(fā)脾氣?！焙喲赞o將剝好的蝦擱進(jìn)她盤子里，“我再怎么不開心，也不會罵你?！?/br>
    默了默，司謠小聲回：“但是你還是不開心?！?/br>
    “沒有不開心。”簡言辭看她，屈起手指，在她下巴上蹭了一下，“你在我面前就可以了?！?/br>
    “你……”司謠被打岔得渾身一凜，摸到下巴上的油，忿忿，“你怎么突然摸我?！?/br>
    簡言辭含了點笑，給她拿濕巾擦下巴。

    像個小插曲。

    “……反反正，”司謠面吃了一半，悶悶冒出一句，“你不要想太多，這不是你的問題?！?/br>
    “以前我mama懷孕的時候，我爸爸就出軌了。后來我聽他們說，是因為他想要個兒子?！彼灶欁哉f，“我小時候還想過，是不是我的問題?！?/br>
    簡言辭抬了眼。

    “但是，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覺得是我的問題?！彼局{語氣認(rèn)真，“他們離婚又跟你沒有關(guān)系，又不是你的問題，而且，就算離了婚，他們也沒有理由不喜歡你……你這么好?！?/br>
    司謠說到一半，抬頭對上簡言辭的目光，莫名地，咽了下口水。

    “總之我，我就是想說，你很好的?！?/br>
    安靜了片刻。

    簡言辭就這么看著她，一雙眼里的情緒莫名，然后，不緊不慢地重復(fù)了一遍：“我很好嗎？”

    司謠點點頭：“你是個好人?！?/br>
    “……”

    “我，我不是給你發(fā)好人卡，”她強調(diào)，“我就是覺得你很好?！?/br>
    “嗯?！?/br>
    面前，簡言辭的眼梢彎起點兒，瞳眸在光線下顯得明凈又剔透。顯得溫柔又縱容。

    “聽你的。那我就——”他低了聲應(yīng)，“一直做個好人?！?/br>
    .

    兩人吃完飯，又在附近隨便逛了逛?？磿r間差不多，簡言辭開車送司謠回去。

    回到房間，簡言辭給侯敏嵐打了個電話。

    “阿辭？”侯敏嵐接到的時候還有些驚訝，“這么晚了還沒睡。”

    簡言辭：“您還在忙？”

    侯敏嵐應(yīng)聲：“工作上還剩最后一點事要處理。”她溫和問，“前兩天給你打電話沒打通，最近很忙嗎？”

    “還好?！焙喲赞o在沙發(fā)邊靠坐下來，詢問，“聽說您快要走了？”

    “下周三走?！焙蠲魨诡D了頓，“今天我去你那邊找你，本來是想走之前跟你吃頓飯，沒想到你不在?！?/br>
    簡言辭：“最近不住在那邊?！?/br>
    侯敏嵐又應(yīng)了聲，氣氛一時陷入了沒話題的沉默中。

    彼此間就像有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人。

    侯敏嵐在心里嘆了聲，母子關(guān)系不親近，她或許也有責(zé)任。

    她和簡經(jīng)申的婚姻，本來就是權(quán)衡利弊的結(jié)果。起初她對這個兒子也有歉疚，但是隨著漸漸長大，簡言辭越來越讓人放心，她的重心也徹底偏向了另一個。

    偏向了，她和前夫在國外生的女兒。

    現(xiàn)在這段婚姻關(guān)系結(jié)束，侯敏嵐也和前夫復(fù)合，在準(zhǔn)備移民。

    “對了，今天碰到你的女朋友了?！彼龑嵲诓恢勒f什么，“小姑娘挺漂亮的?！?/br>
    簡言辭笑了笑，沒說什么。

    “她家庭怎么樣？”侯敏嵐說，“要是覺得不合適，我給你介紹其他的，找個更般配的。”

    簡言辭：“最后像您和我爸那樣？”

    侯敏嵐愣了一愣。

    “我跟你爸……是緣分到頭了，發(fā)現(xiàn)不合適?！彼y得慌張了下，“走到現(xiàn)在分開的地步，也是沒辦法?！?/br>
    誰知那邊漫不經(jīng)心問了句：“你們還打算騙多久？”

    侯敏嵐一怔：“你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聽簡言辭開了口，還是平時禮貌的口吻，聽著卻和往常截然不同，“不用cao心我?！?/br>
    他淡淡接：“——您也不缺我這么一個親生的?！?/br>
    通話結(jié)束。

    簡言辭將手機擱回了茶幾，靜默坐了片刻，拿了打火機，從底下的抽屜摸出煙。

    他隨意咬了煙，低眼，剛要點，余光瞥見手機屏幕亮出了條消息。

    yaoyao：【我吹完頭了，準(zhǔn)備睡啦】

    yaoyao：【晚安】

    司謠的晚安剛發(fā)出去，手機就跳出了“狐貍精”的來電。

    “喂？”她接起，“學(xué)長，你回房間了嗎？”

    “剛到?jīng)]多久。”

    簡言辭的聲音才結(jié)束，那邊傳來一下清脆的“咔嚓”聲，就像是……

    “你是在抽煙嗎？”司謠揉了揉頭發(fā)，坐起來。

    簡言辭“嗯”了聲。

    “你怎么……”忽然想到件事，她忍不住小小憋了句，“怎么一回去就抽煙？”

    簡言辭：“怎么了？”

    “我這幾天去你那里，發(fā)現(xiàn)你房間里有煙，”司謠一板一眼地回，“兩包，都是開過的?！彼钟挠难a了句，“抽這么多不好?！?/br>
    簡言辭斂眼看了剛?cè)计饋淼臒?，略一彎唇，隨手掐了。

    “也不是經(jīng)常抽，有時候心情不好會點一根?！彼麊枺安幌矚g我抽煙？”

    司謠想象了下這人抽煙的模樣：“……也沒有。反正，你少抽一點，對身體不好。”

    簡言辭：“好。那以后不抽了?！?/br>
    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容易，司謠懵了下，又緩慢反應(yīng)過來：“你現(xiàn)在心情不好嗎？”

    “有點?！?/br>
    回憶起了今晚吃飯時候聊的那個話題。

    司謠感覺他可能需要人陪一下，思考了半晌：“你睡不著的話，我可以一直跟你連著，不掛掉，這樣你心情會好點嗎？”

    簡言辭一頓：“要一直跟我通著？”

    司謠“嗯”了句：“你就把手機當(dāng)成是我，然后放在旁邊，你就做你自己的事，要是你想找我說說話，叫醒我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