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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空是深沉的墨藍色,星子在其中閃耀。 她不想看星星,只想看他的眼睛。 她也曾被光照亮。 喜歡著許佑遲,所以愛屋及烏喜歡上他最擅長的數(shù)學科目,喜歡上閱讀書籍,從《沈從文文集》到《無人生還》到《Pride and Prejudice》。 他坐在她的前桌。 所以在高中無數(shù)個厭倦了學習,無法堅持下去的日子里,抬頭看見他的背影,好像又找回了向前的動力。 高中畢業(yè),她和許佑遲的故事也寫到結(jié)局。 那些晚風習習,坐在教室的窗邊寫試卷,抬眼就能看到落日晚霞的那些夏日,終于成為了記憶里懷念的年少時光。 所幸,故事并非全是遺憾。 她也曾和他看過了兩年的落日。 往后漫長余生的落日,就留著,讓陸茶梔在每一天的傍晚,吹著晚風陪他看完。 曾經(jīng)的她多渴望他的神環(huán)黯淡。 但那個能夠與他并肩的女孩子,早已站在他的心上,和他一樣,熠熠發(fā)光。 他們都足夠優(yōu)秀與耀眼。 而她安靜又平凡。 她注定無法和他們走上同一條路。 林槿坐公交回了家,父親還在外加班,狹小的出租屋內(nèi),母親在廚房準備晚餐,傳出炒菜的油煙氣味。 窗簾拉開,客廳里夕光斑駁。林槿將那本全新的《沈從文文集》收進書架的最底層。 她和許佑遲從來就不是一路人,因高中的機緣短暫同行過一程,以后便再也不會順路了。 她蹲在書架前,閉上眼,在心里默念。 十八歲的許佑遲,生日快樂。 我希望你諸事順遂,喜樂平安。 最后的最后,和你愛也愛你的那個人,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過去兩年,許佑遲是照進她疲憊生活里的一束光。 林槿知道。 她抓不住光。 第74章 落日出逃 翌日依舊是炎炎夏日的晴朗天氣, 清晨八點,太陽光金晃晃穿過蔥郁楓林的葉隙。 雀鳥輕快掠過樹冠,銜著食物, 向巢xue的幼崽奔去。 不少同學都還浸在暑假的深度沉睡之中時,陸茶梔已經(jīng)抵達溪城楓林深處的畫室。 梁知已經(jīng)從畫室辭職,這個月就要前往倫敦繼續(xù)深造。 他秉持著做事應有始有終的原則,這幾日還留在畫室,指導完陸茶梔的美院??疾艜x開。 美術(shù)考試三門科目里, 陸茶梔最擅長的就是梁知教的色彩。 在畫室的最后一周,她按梁知的指導, 有針對性地練習將自己的個人風格融進畫卷, 讓畫面感更加鮮明。 回到黎城后,先是參加了兩個美院的線上考試,最后才是十七號的A大線下考, 因疫情增設(shè)的考點在了黎城的某座大學。 持續(xù)了半個月的高溫曝曬過后, 十七號那天下了一場瓢潑大雨。黑云壓在半空,暑氣被雷聲和雨幕席卷, 氣溫直降到十多度。 下午時分, 陸茶梔結(jié)束了最后一門素描考試,背著畫袋走出考場。 她撐傘走到路旁的一家咖啡廳外,里面燈光溫馨, 少年背脊瘦且直挺, 坐在玻璃窗邊看書。 英文原版的《Wutheris》。 垂眸認真閱讀書卷的側(cè)臉,好看到像是畫中才會存在的美少年。 大概是比那個坐在壁爐邊, 就讓凱茜驚嘆是個漂亮寶貝的林頓, 更加令人心動不已的小少爺。 陸茶梔曲起手指,輕輕叩響玻璃窗。 許佑遲從書頁中抬眸, 撞進她微彎的笑眼。 他無聲用口型說:“進來?!?/br> 陸茶梔收了傘,放進門口的傘簍里。 咖啡廳里有人坐在鋼琴前彈奏安靜的古典曲目,她取下畫袋后問:“這是什么曲子?那個帥哥彈得還挺好聽的,好厲害?!?/br> “肖邦的升C小調(diào)圓舞曲64號第二首。”許佑遲抿了抿唇,又道,“這首曲子,以前在學校里我也給你彈過?!?/br> 陸茶梔完全忘了有這回事,困惑地眨眼,“什么時候?” “高三下期剛開學,二模考試你的理綜沒考好,沒去上體育課,我?guī)闳ニ囆g(shù)樓的琴房,彈了這個?!痹S佑遲用書簽夾好書頁,直視著她的眼睛,“不記得了嗎?” 陸茶梔順著他的話,在過往的記憶里回溯,似乎是尋到了那么一小段與之有關(guān)的回憶。 很模糊。 她只記得,二模成績出來的那天,氣溫悶熱得仿若蒸籠。班級中等的排名,加之她手上隱隱作痛的舊傷,她的心情的確很煩躁。 許佑遲是帶她去了琴房,她靠在窗臺邊吹風,用勺子吃著他買給她的草莓圣代,看向窗外,蔚藍色天里飄過幾朵白云。 冰涼的白色冰淇淋在舌尖化開,草莓醬甜中帶酸,好像這樣就能取代那些沉悶難過的情緒。 琴房里安靜的只剩下鋼琴連貫流暢的音符聲音,她神游物外,也沒記清楚他到底彈了哪些旋律。 只是,那節(jié)課下課過后,她的心緒是比之前平靜了很多。 許佑遲很想告訴她。 咖啡廳里正在彈鋼琴的這個人,左手彈得過重,中間彈錯了好幾個音,節(jié)奏也沒有找準,把圓舞曲彈得像是狂想曲,哪哪都能找出一堆毛病。 但這些想法,他一句也沒說出口。放緩了語氣,最后只道:“你喜歡這個的話,晚上我回家到琴房可以打電話彈給你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