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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有禮(重生) 第5節(jié)

    明三很快上來了,可惜后面跟了幾個小尾巴。

    是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身后還跟著幾個搬著花的奴仆,其中一株正是她們剛才所見的金星雪浪。

    “主子,這幾人非要跟上來?!泵魅觳阶邅?,把花糕遞到了瓊?cè)A手中,站回霍陵身后時候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在樓下還和我打聽郡主?!?/br>
    霍陵眼神瞬間冰冷。

    瓊?cè)A沒注意到這邊的響動,正和云珠興致勃地要嘗下這花糕呢,就聽有人道:“這位姑娘,小生有禮了?!?/br>
    見瓊?cè)A詫異地看過來,書生溫潤一笑道:“方才見姑娘盯著這株牡丹十分喜愛,特意送來給姑娘?!?/br>
    他家是鎮(zhèn)上鄉(xiāng)紳,近日被家中催促娶親,十分抗拒。沒想到今日一抬眼就見到一個美人,一眼淪陷,特意順著美人的視線買了這株牡丹上來搭話。

    說著看向霍陵,笑著道:“這位是姑娘兄長吧?小生有禮了。”

    他見這男子與姑娘相距并無親近的行為,下意識以為倆人是兄妹了。

    瓊?cè)A活了十七年都沒怎么出過康王府,更別提和陌生男子說話了,頓時不知所措看向霍陵。

    霍陵迎著她的視線看過來,目光幽暗,看不出情緒。

    “多謝,但不必了?!币娝蛔雎?,瓊?cè)A試探著回話。

    她回了話就毫不留戀地收回視線,余光瞥到霍陵,隱約覺得他臉色比剛才好了很多。

    “姑娘是嫌棄這株牡丹嗎?”書生被拒絕也不氣餒,繼續(xù)道,“小生家中還有不少名貴花種,姑娘若是有偏愛的種類可以說說看,說不定就有呢?!?/br>
    云珠剛才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會見自家郡主都拒絕了這人還繼續(xù)糾纏,就往前一站擋住了這書生的視線,道:“我家小姐不喜歡花,不用了?!?/br>
    書生只當(dāng)瓊?cè)A是羞澀,繼續(xù)說道:“在下并無惡意,只是看姑娘貌比花嬌,想討姑娘歡心……”

    這話說得直白,卻讓瓊?cè)A感到難堪,她飛快地抬頭看了眼霍陵,什么都沒看出來,咬了咬牙輕聲說道:“我已經(jīng)成親了?!?/br>
    這話一出口,她心跳又快了起來,但這是事實,沒什么可羞怯的,于是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已經(jīng)成親了?!?/br>
    她不敢去看霍陵,自然也就沒看到霍陵驀然柔和起來的眼神。

    等云珠把花糕遞到她嘴邊,她才發(fā)現(xiàn)書生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了。

    一直到了晚上,街道上都掛起了燈籠,瓊?cè)A都沒再敢看霍陵一眼。

    鎮(zhèn)上民風(fēng)淳樸,街道被花燈映照得恍如白日,有羞怯的年輕男女相攜漫步,也有父母帶著子女嬉鬧,比白天還要熱鬧。

    瓊?cè)A看得稀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外面,忽見身側(cè)探過一盞花燈,上面畫著精細(xì)的幾簇花叢。

    只是提著燈的人像個木頭一樣直楞楞地杵著,見她看過來,直接把燈塞到了她手中。

    “上面畫的牡丹啊?!痹浦轶@喜出聲,“郡主,你看像不像白天見的那株牡丹?。俊?/br>
    瓊?cè)A臉頰覆上一層薄紅,輕輕“嗯”了一聲。

    云珠又想說話,忽然感到有東西在肩膀拍了下,一扭頭,見明三悄悄沖自己勾了勾手指。

    “下去走走嗎?”霍陵又問了一遍。

    瓊?cè)A面露遲疑,樓下傳來一陣喧鬧,原來是不遠(yuǎn)處一輛載滿鮮花的馬車緩緩駛來,上面還有幾個姑娘嬉笑著拋灑著花瓣。

    瓊?cè)A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對上霍陵的目光,猶豫了好一會終于點了頭。

    兩人容貌出眾,光是在街上走動就吸引了大片目光,花車上的姑娘甚至還直接探身取走了瓊?cè)A頭上的桃花,換了一朵牡丹插在了她發(fā)間。

    “好看的?!迸赃吀幕袅暾f道,見有孩童追逐著花車沖了過來,微微側(cè)身擋了一下,孩童擦著他的衣角跑了過去。

    人潮洶涌,可他就是沒讓任何人沖撞到瓊?cè)A一分一毫。

    瓊?cè)A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牡丹,朝著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在霍陵眼中簡直讓滿街炫彩都失去了顏色。

    “我上一次出來看花燈還是十二歲的時候……”瓊?cè)A說著往路邊的臺階走了下去,青石板的臺階直接鋪到水邊,水面還飄著幾盞河燈。

    看她提了裙擺想要坐下,霍陵快她一步先坐了下來,把自己衣擺鋪在了臺階上。

    瓊?cè)A猶豫了一瞬,便挨著他坐了下來,繼續(xù)道:“那年是上元節(jié),我在大街上被人擄走……”

    她說著看向霍陵,見他面色清冷,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仰頭對著他的眼睛道:“我要問你,昭成年間,上元節(jié)那天晚上,你有沒有救過一個小姑娘?”

    救過。

    霍陵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年的上元節(jié)天氣很冷,他奉命調(diào)查戶部尚書里通外敵的證據(jù),回去復(fù)命時候正巧看到作案現(xiàn)場。

    “你被扔進了河里?!彼f。

    聽他給了確定的答案,瓊?cè)A深出了一口氣,眉眼間都帶上了輕快的笑。

    她伸出手虛貼在他下半張臉上,說道:“那天你穿著一身黑衣,遮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br>
    “你以為我是壞人。”

    瓊?cè)A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手說道:“誰讓你冷著一張臉……我害怕嘛?!?/br>
    霍陵還能怎么樣呢,他只能輕聲細(xì)語地問:“那你現(xiàn)在還害怕嗎?”

    四目相對,他看到眼前的姑娘笑彎了眼睛說:“我從成親第二天起就沒怕過了……你一定不知道我怎么確定是你的?!?/br>
    他確實不知道。

    即便是前世,他也是對瓊?cè)A動了心之后,在看到她被西渠太子寵妃推入河中那天才想起來的。

    “以后再告訴你?!闭f完,她站了起來,把話題拉回了最初,“從那之后我就很少出府了,也從來不靠近河邊。”

    她站起來,霍陵也立馬跟著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走上臺階。

    “那之后我們應(yīng)該就沒見過了……你為什么會求旨娶我?”

    霍陵沉默了,他不想讓瓊?cè)A知道她曾經(jīng)被所有人拋棄、被送去西渠和親,但也不想對她說謊。

    “說呀?!杯?cè)A停住了腳步回身,高站了一層臺階還是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眼睛。

    “我……”高大的男人說話又開始不利落。

    “你什么?”

    “……你沒再見到我,但我見過你?!边@也不算說謊,前世確實如此。

    瓊?cè)A還是不依不饒:“我是問你為什么求旨娶我?!?/br>
    話問出來,她臉已經(jīng)比鎮(zhèn)上最鮮艷的花還要紅了。

    霍陵對著她水波一樣眼眸,終于說出了口:“我……我心悅你?!?/br>
    兩顆心都急促地跳了起來,幸好周圍吵鬧,就算跳得再怎么厲害,除了當(dāng)事人也不會有誰能察覺。

    瓊?cè)A把視線從他紅了的耳朵上收回來,輕輕“嗯”了一聲,繼續(xù)走上了臺階。

    客棧樓上,云珠還焦急地在人群中找自家郡主,半天沒找到人,沖著明三抱怨:“都是你不讓我跟,萬一郡主有個什么閃失……”

    “主子跟著呢,能有什么閃失?”

    “你根本不懂……”

    明三打斷她:“不懂的是你?!?/br>
    云珠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算了算了,提醒你一句,郡主和將軍在一起的時候,咱們要么避開,要么裝死人,知道了嗎?”

    云珠皺眉不解。

    “你幾歲?。俊泵魅裏o奈地問她。

    “十五,怎么了?”

    “哎……”明三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和她解釋,“郡主和將軍成親了,是夫妻,懂嗎?”

    “你只要記得,他倆在一起的時候,沒喊你你不要出現(xiàn)就行了。”

    第5章 蠱蟲

    自從花朝節(jié)的那天晚上之后,云珠就覺得自家郡主隨性了好多,這幾天笑的次數(shù)比過去幾年都要多。

    她私下跟明三說了,明三回她:“你少跟著她一點,她還能更開心?!?/br>
    云珠皺著眉頭不愿意,但每次看到安夷將軍湊過來,還是不情不愿地找借口走開了。

    次數(shù)多了,真的發(fā)現(xiàn)郡主和安夷將軍相處的氣氛越來越好,不得不承認(rèn)明三說的對。

    她也就樂得自在,偶爾不太急著趕路的時候也會跟著明三學(xué)起了騎馬。

    離兗州越來越近,沿途的城鎮(zhèn)也越來越少,經(jīng)常要露宿野外。

    連續(xù)的奔波下,瓊?cè)A作息都不太好了,這天大晚上忽然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兩只明亮的螢火蟲在馬車中飛舞。

    她有些驚奇,遂坐了起來觀看,還想伸手去捕捉,只是螢火蟲飛得小巧玲瓏,不僅沒捉到,自己還在黑燈瞎火中撞在了車壁上,不由得“哎”了一聲。

    馬車車簾猛地被掀開,“怎么了?”

    月色和霍陵一起探入車內(nèi),螢火蟲趁著這時候貼著霍陵的脖子飛了出去。

    “沒事,就是睡不著。”瓊?cè)A看了眼旁邊熟睡的云珠,朝著霍陵伸了手,“有點悶,我想出去坐坐?!?/br>
    細(xì)白的手指被月色染上瑩潤,霍陵視線在上面停留了一下,小心地扶著人出了馬車。

    夜風(fēng)有些涼,不遠(yuǎn)處支著火堆,幾個隨從圍著火堆似乎已經(jīng)入了睡。

    瓊?cè)A坐在馬車前室雙腿垂了下來,由著人幫她披好了披風(fēng),問道:“還有其他人去哪了???”

    “其他人守夜?!被袅曛皇呛唵蔚剡@么說了一句。

    瓊?cè)A也沒細(xì)問,只是迎著風(fēng)左右打量。

    這是一處樹林,缺了一口的月亮高懸天際,孤高又清冷,撒下一片銀輝。耳邊除了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的嘩啦啦聲音,還有幾聲不知名的蟲鳴。

    寧靜又安詳。

    霍陵見她眼中有著驚奇,想起她十七年來很少出府,肯定是沒見過這種場景的,側(cè)身為她擋了擋風(fēng),輕聲說道:“等到了兗州,我再帶你去附近逛逛,那邊多山水,比較溫暖,風(fēng)景很好的……”

    見瓊?cè)A滿目驚奇看看向自己,他有些心虛,“只是不如京城繁華……”

    “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在京中我也不過是被關(guān)在小院子里,只能看到四方天空而已?!杯?cè)A笑彎了眼睛看著他說道,“那你要記得了,多帶我出去走走,我自己肯定是不敢的。”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