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芳不知道這些，只惦記著程道聲：“小程的身板比你還薄，真遇到壞人怎么辦……”

    “不會的啦，他那么聰明?！?/br>
    “遇到惡勢力，聰明有什么用！”

    見母女倆僵持不下，吳均禮貌地插了一句，：“要不……我去吧？”

    俞舟歡最怕這一句，連忙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抓了件外套滾出了門。

    室內(nèi)外的溫差在黑暗里凸顯，俞舟歡將白色外套的拉鏈直接拉到頂部，小小的身子都縮成了一團(tuán)。

    她的步子又碎又密，像一只成精的螞蟻快速地行進(jìn)著。幸好去往地鐵站的路才走了一半，她就看見了程道聲。

    “喂！這里！”不必再吹風(fēng)了，俞舟歡激動地?fù)]舞著小手。

    原本還在看手機(jī)的程道聲一聽見熟悉的聲音便加快了步伐，人潮盡管擁擠，他都可以一眼看到俞舟歡。

    逛馬路的時候，俞舟歡常會羨慕別的女生，說自己皮膚不夠好、臉蛋不夠小，但她不知道，在他眼里，她的美生機(jī)勃勃，足夠點(diǎn)亮黑夜。

    “冷了吧?！背痰缆曇蛔叩脚赃?，就握住了俞舟歡的手，然后大手包小手，一道塞進(jìn)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暖意就這么一下子鉆進(jìn)皮膚直達(dá)心臟。

    俞舟歡憋著笑，害羞地不去看他，索性將半個身體靠在了他身上。

    “剛才不是說在家里等我嗎？”程道聲問。

    “我后來又發(fā)了一條，說我出門來接你，你沒看微信嗎？哼，明明拿著手機(jī)，不知道在做什么！”俞舟歡瞪著他的手機(jī)，翻臉來得好快。

    程道聲連忙將手機(jī)丟進(jìn)背包：“我在準(zhǔn)備行研報告，為了實習(xí)工作嘛！”

    “好吧，前途最重要。”俞舟歡還不至于沒腦子地跟這個過不去，“不過——你又要創(chuàng)業(yè)又要實習(xí)，不累嗎？”問完，連俞舟歡自己都覺得是多嘴。程道聲再天才，也是血rou之軀，怎么可能不累呢。

    還不是被生活現(xiàn)實逼迫。

    “累的話，可以不用那么拼。不用真的非要三十歲實現(xiàn)財富自由的！”她的手在他的口袋里搖了搖，他的步子于是跟著放慢了一些。

    在認(rèn)識俞舟歡之前，所有人都對他充滿要求，包括他自己。考試要拿第一名，獎學(xué)金要拿最高等，他們偶爾命令他、偶爾夸贊他，往他身上加了一重又一重的期待和壓力。除了她，允許他歇息甚至墜落。

    “知道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上進(jìn)？”

    “當(dāng)然不會，你是性情溫柔、充滿人生哲學(xué)?！?/br>
    “嘖，給我戴什么高帽子！”俞舟歡送了個鬼臉回他。

    小區(qū)的路燈壞了之后，人影樹影都分不清了。俞舟歡跟著昏暗燈光，一會兒走到東、一會兒走到西。

    程道聲取笑她：“不冷了？不急著回家了？”

    俞舟歡扭頭一笑：“有你在，不冷了！”

    不知道是她的話太甜還是她的笑容太真，程道聲堅毅的一張臉忽然變得柔和起來，他將俞舟歡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一些：“今天小說完結(jié)了？”

    “對啊，終于解脫了！你看了嗎，覺得我寫得怎么樣？”

    面對著俞舟歡的殷切眼神，程道聲只能抱歉：“今天有點(diǎn)忙啊。”

    “唔。”俞舟歡發(fā)出了一聲貓咪嗚咽的聲音。

    “我保證睡前一定看完！”

    “倒也不必?！?/br>
    “生氣了？”

    “沒有！”只不過要是程道聲是自己的第一個讀者，她會更加開心。

    “我看完給你寫十條評論！”

    “哎呀，都讓你不要再寫那種傻乎乎的評論了！”代入程道聲的正經(jīng)臉，俞舟歡哪怕是在心里念一遍，都覺得羞恥。

    “其它讀者不也這么寫嗎？”

    “都是被你帶壞的！”她歪頭，瞪了他一眼。

    程道聲于是將手上的袋子往她面前提了提：“好了，消消氣。我買了公司樓下的胡桃布朗尼蛋糕。”

    “我本來就沒有跟你生氣?！彼÷暤貏e扭地否認(rèn)，眼光已經(jīng)瞄到了袋子里面，“是陸家嘴那邊的網(wǎng)紅蛋糕啊，會不會很貴？”

    “你第一次寫完小說，當(dāng)然要好好紀(jì)念一下！”

    “男朋友真好！”她跳起來，在程道聲的臉上親了一口，聲音清脆，像晶瑩的糖果被咬碎。

    程道聲一邊享受著少女酥軟的嘴唇，一邊感慨：“看來就算是為了讓你多親我?guī)紫?，我也得拼命掙錢了。”

    家里的吳美芳已經(jīng)等了好一會兒，再等下去，她就要把羅宋湯拿去再熱一熱。

    幸好門鈴及時響了。

    “先喝湯！”吳美芳將第一碗湯給了程道聲，她對他，比高中時代還要好。

    俞舟歡吃醋，卻要借著吳均的名義：“mama，你都不怕吳老師生氣嗎？”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幼稚！”

    “我……”她一半威脅一半驕傲地沖程道聲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我幼稚嗎？”

    程道聲還沒發(fā)表違心的意見，就被吳美芳攔?。骸安挥门滤?！連個羅宋湯都做不好的家伙?！?/br>
    “跟你做的其實差不多嘛?！?/br>
    “今天的羅宋湯是你做的？”程道聲驚喜地問道，準(zhǔn)備嘗試第一口。

    俞舟歡慚愧地?fù)u頭：“我上周做了一次，被我媽嫌棄了。等我再練練，熟能生巧嘛……”

    “嗯，熟能生巧！”程道聲重復(f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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