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的眼中映出的，是如火焰一樣的金紅色的發(fā)，然后……視線倒轉(zhuǎn)，躍入了一抹陽光碎片的金黃。

    金發(fā)的白癡在吼什么，聽不清楚。

    視線中，只有那個有著金紅色頭發(fā)的人的臉，慘白著的臉色，開合的口。

    聲聲念念的“對不起”。

    還有“回來”。

    現(xiàn)在說對不起又有什么用？

    回來？他又能回到什么地方？

    回不去了，已經(jīng)回不去了?；夭坏皆?jīng)清冷但是卻有淡淡幸福的過去?；夭坏皆?jīng)即使被傷害，最后也會被治療的過去。

    那一個滿月的夜，輕易的刺殺，輕易的離去。毀滅了一切。

    屬于孩子的天真世界，如同最纖細(xì)的玻璃所打造般清澈易碎。而一但破碎，那四處紛揚(yáng)的碎片所割傷的，不止是孩子，還有周圍的人。

    于是，有人選擇了忘卻，有人選擇了復(fù)仇，有人選擇了接受。

    只是，這是屬于孩子自己的選擇，其他的人，誰也沒有評論的權(quán)利。

    可是，如果每一個人對于傷害都能看得淡一點(diǎn)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那么痛苦了？

    碧色的眼中，暴戾的氣息更加的濃重。

    守鶴粗礪的聲音沙啞難聽。但是，錐心入骨。

    是啊，怎么可能忘記。

    那一天又一天，憤怒而自虐般的修煉；那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的刺殺。

    死去的亡靈，每夜在空闊的高臺上里飄忽出幽藍(lán)的微光來。過去的時光，在記憶里的低語帶著回音，有點(diǎn)顫抖，越來越蒼白。

    那么就這樣吧，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既然你選擇了不留一言的離開，割舍了與我之間的全部聯(lián)系。

    那么，這樣最好了，兩清，我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

    遠(yuǎn)遠(yuǎn)里開我吧。在我……殺了你之前！

    有些東西，確實(shí)變了，比如心意。

    有些東西，永遠(yuǎn)不變，比如心意。

    也許，我們都應(yīng)該做個傻瓜，裝成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仿佛看到，你的鮮血在我的指間燃燒成一片荒原。

    然后，漫天的陽光，變得比滿月的夜還要慘淡。

    身上一陣的劇痛，視線遲鈍地終于轉(zhuǎn)移到了那個跳來跳去，動個不停的某白癡吊車尾身上。

    他記得這個家伙……

    那一天。李洛克那個讓自己感覺到疼痛的人人事不知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勻。

    漫天的黃沙落下來，地上，桌上，被單上，逐漸往脆弱的咽喉上蔓延。

    一抹黃色的影子忽然從門后沖出，一拳揍向自己的臉，沙子沒有飛來防御，痛，又一次感覺到了痛。

    漩渦鳴人……這個名字伴隨痛覺忽然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喂喂，你個麻煩的家伙，你揍他我也會挨揍誒！”

    扎沖天辮的黑發(fā)少年，表情痛苦地向后一偏，自己也不由自主做出相同的反應(yīng)來。

    鳴人表情已經(jīng)接近暴怒的邊緣，眉毛糾結(jié)，六道胎記深了淺了最后又定格為深色：“你想對粗眉毛做什么，殺了他嗎？”

    保護(hù)，又是保護(hù)的眼神，已經(jīng)憎恨了好久的眼神……

    “是殺了，又怎樣?！?/br>
    憤恨，為什么，為什么明明那么弱，卻有著這樣的眼神？

    鹿丸，漩渦鳴人是這么叫他的，貌似虛張聲勢：“二對一，情況上可是我們占據(jù)主動?！?/br>
    是嗎？人類和怪物怎么會在一個級別上？一出生就是怪物，從小到大都是怪物，人類怎么能明白怪物！

    “我可是養(yǎng)了一只怪物！”

    然后，回答的理直氣壯，并且認(rèn)真。

    怪物么，那種感覺又出現(xiàn)了，是怪物吧，漩渦鳴人。

    “喂喂，不要刺激那家伙，他可是會……你不想活命我管不著，我還想多活幾年……”

    鹿丸皺起一張臉，就差要狠狠把身邊那家伙敲下去。

    我會打敗你，因?yàn)槟愕难凵瘢臀乙粯?。?/br>
    綠色眸瞪大，又緊縮，什么保護(hù)，頭痛，又是欲裂的頭痛，為什么要保護(hù)，假的，假的，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證明存在的嗎？

    一樣？什么是一樣？你是真的怪物吧，怪物沒有什么孤單，你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

    “鳴人你不要再刺激那家伙，我們都會死掉的！”

    鹿丸有些急噪，影子模仿術(shù)對于沒有大量查克拉的他，維持不了多久。

    死亡，只有死才能證明自己是存在的，夜叉丸解釋了那名字的含義，不會錯的。

    誰要可憐，什么孤寂，弱小的人才怕孤單一人，怪物必須是孤單的。

    {不是怪物啊，我愛羅大人最可愛，最聽話的孩子。}

    夜叉丸如是說。

    {好啦好啦，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樣，小愛你沒錯啦！}

    小迪jiejie如是說。

    頭疼……頭好疼……

    彌漫的殺意和洶涌的沙瀑一樣無法遏制，已經(jīng)無法停止，血污的顏色，憤怒的味道，不斷的疼痛和幾乎莫名的焦躁不安。

    這都是什么……感覺？

    是么……那么……就放你出來吧……

    不想再痛苦了……

    他……好想睡……

    暴雨，狂風(fēng)，沙漠。

    狂暴的守鶴在靈媒假寐之后，不受約束，似乎要把十二年來的禁錮一次頭打碎。

    巨型的蛤蟆邊嘲笑著召喚者的不濟(jì)，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和對手拼了個你死我活。

    有人看到了九尾狐赤色的瞳和幻惑的尾，漫天卷地的查克拉，如火焰燃燒得那么猛烈。

    勢均力敵，天毀地毀。

    崩塌了的沙石，崩碎了的心壁，一同下墜，落地，鋪散。

    兩個人就這么直直從空中墜下來，甚至沒有力氣擋掉撞在臉上的樹枝和葉子。

    撞擊著地面，卻使不出絲毫的查克拉來緩沖，渾身骨頭肌rou都要散掉了。

    他們像兩具尸體一樣，躺了很久。

    然后金發(fā)的少年挪動著軀體，一寸一寸，咬著牙，啞著聲。

    聽到了什么，幻影般的不真切。

    仿佛隔了層厚厚的沙子。

    再然后，被什么人輕輕地抱起，軟軟的，暖暖的。

    “小愛……小愛……”

    曾經(jīng)熟悉無比的聲音，帶著他所不理解的悲傷。

    勉強(qiáng)睜開了眼，首先映入模糊的視線的，是那頭跳動火焰一樣的金紅色短發(fā)，然后，是那雙琥珀一樣的眼，水光盈然。

    淡淡的蓮香，縈繞在鼻翼之間，纏綿入了肺葉細(xì)胞之中。

    “對不起……小愛。如果我那個時候能回去……就不會……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了……”

    什么東西，一滴兩滴，低落在了他的臉上，然后滑入了唇角。

    咸咸的，澀澀的……

    “小愛，對不起……原諒我……我說過不管怎么樣都要在一起的……可是我真不知道那一天你沒看到那個字條……我在沙洲等了你一夜啊……對不起……”

    啊啊……原來……自己并不是被拋棄的啊……

    身體里，守鶴又叫了什么，聽不清楚了。

    只知道……心里什么東西，似乎破碎了開來……然后，暖暖的，火焰的光照進(jìn)來。

    張了張口，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手無意識得抬起，握住了身側(cè)的衣擺，然后……沉沉睡去就像那遙遠(yuǎn)而悠久的記憶中一樣。

    存在，不會消滅，存在，就在這里。

    在大地之上，在溫暖的家里，在朋友的嬉鬧之間，在微笑和理解之中，而不是預(yù)想中的沒有綠色的荒原。

    已經(jīng)……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呢……

    救贖和保護(hù)，代價都太大了。

    值得與否？沒有人可以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