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的夜。

    似乎剛下過雨的樣子呢……

    睜開了眼，淺雪看著蒼白色的天花板發(fā)著呆，然后思維轉(zhuǎn)回了邏輯時間上的數(shù)天前。

    那一天，她在鼬的月讀世界里睡了大概60小時，剩下的時間和他相互切磋招數(shù)又花去了4個小時，剩下來的3個小時，是在鼬一邊再次執(zhí)行改進(jìn)版凌遲的狀況下一邊討論的。

    鼬的月讀果然和瀚殛所說的那樣，是針對中術(shù)者精神意識的純粹攻擊。

    畢竟現(xiàn)在這個火影世界，普通忍者的精神意識普遍都要比強(qiáng)度弱上一個檔次，難怪月讀無往不利。

    不過很可惜，她卻是因為前后世的關(guān)系，成了個精神意識比強(qiáng)度至少強(qiáng)上3個檔次的怪胎鼬的月讀對上她，不郁悶才叫奇怪……

    不過她強(qiáng)悍的也僅僅是精神意識而已，當(dāng)和鼬交換完全部情報，并且商量完一切后續(xù)計劃，再脫離了月讀的世界之后，精神上的疼痛反映到上的結(jié)果，就是她根本來不及說上一個字，就很沒面子得在卡卡西懷里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不知道幾天之后的晚上的事情了。

    潮氣緊貼肌骨，仿佛薄紗一樣淡淡的一層。

    最近真是和木葉的醫(yī)院有緣啊。

    躺在了床外看向了窗外，天空像是墨渲染過似的，閃爍的星星好像黑幕上綴著的寶石，跟大地那樣地接近。

    木葉的醫(yī)院不在鬧市區(qū)，喧嘩的聲音離得很遠(yuǎn)，周圍就是寂靜，但是聽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聲響，極遠(yuǎn)的又是極近的，極細(xì)微的又是極洪大的，象春蠶在咀嚼桑葉，象野馬在平原上奔馳，象山泉在嗚咽，象波濤在澎湃。

    淺雪甚至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水，象黑色的綢緞，發(fā)著幽暗的亮光。偶爾一聲魚躍，沖破寂靜，接著又陷入無邊的靜謐，側(cè)耳細(xì)聽，連遠(yuǎn)處淺灘的流水聲，都隱約可聞。

    然后，耳朵動了下，淺雪轉(zhuǎn)過了頭微笑道：“這次是你守夜么？”

    沒有回答。

    她原本以為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那個人，此刻正那樣靜靜的站在病床前，渾身上下充滿了頹廢的氣息，滿是倦態(tài)。

    那雙平常總是懶散卻在關(guān)鍵時候會變得格外犀利的眸子顯得暗淡無光，翻騰著的紫紅的霞，把他的發(fā)也鎦得琉璃光璀，像透明的織錦上密布的層層流蘇，華而虛幻，不真實。

    黯淡甚至陰霾的天，折在他眼窩深陷的陰影里，柔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沒有戴護(hù)額，血絲緊緊纏繞著他瞳孔，然而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床上的自己身上。

    淺雪愣了愣，微微撐坐起了身：“卡卡西？”

    “你醒了？”

    魔咒仿佛被瞬間打破，卡卡西的身體微微震了一下，隨后開口。

    “嗯，睡夠久了?！?/br>
    把散落的發(fā)攏好，淺雪微微笑道，“我睡了幾天了？”

    “三天。”

    挑了下眉，淺雪看了眼眼前人的眼眶，有點無奈地?fù)犷~：“別告訴我你三天沒睡?！?/br>
    “啊……”

    有點尷尬的移開了視線，卡卡西似乎終于從那種頹喪的氣氛中掙脫了出來，搔了搔頭發(fā)笑了笑，“沒什么睡意啊……”

    “……服了你了?！?/br>
    淺雪有點無奈的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先在我床上趴一會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br>
    “啊……我可以回宿舍的……”

    眼睛一翻送去衛(wèi)生球一對：“不許，你的素行不良！所以監(jiān)視下比較保險。”

    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卡卡西認(rèn)命得走到了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我說……其實你不用那么介意的?！?/br>
    沉默了一下后，淺雪輕輕道，“鼬的出手很有分寸。如果不是因為我身體的狀況不好，還不至于一出來就暈……”

    “你也知道你的狀況不好？”

    卡卡西掃了她一眼，“那你還那么逞強(qiáng)……”

    “哈哈，這個么……”

    淺雪摸了摸鼻子，自認(rèn)理虧，“難得熱血一次都不可以么？”

    “你以為你是四代火影么？那種身體還出來……”

    卡卡西難得語氣不善。

    “我可教不出你這樣的學(xué)生?！?/br>
    淺雪沒話找話說，不過看到卡卡西微微挑了下眉后，道，“不是傳聞，你是他最疼愛的學(xué)生。”

    卡卡西閉了閉眼，末了笑開。

    最疼愛也罷，最上心也好，這些都有什么用。

    然后，他說話時語氣平靜：“其實，帶土才是他最好的學(xué)生?！?/br>
    淺雪愣了一下，偏著頭想了一想才回答：“是指為了村子犧牲性命這種事嗎？”

    于是很沒技巧的轉(zhuǎn)移話題，“說起來這樣的以身作則，也是很可怕的。”

    “老師他才沒有想那么多?！?/br>
    看著淺雪難得一見的困惑的表情，卡卡西一副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樣子，重復(fù)了一次。

    “老師他才沒有想那么多。”

    “為了村子犧牲性命這種事啊，會有什么樣的意義，會不會被當(dāng)成英雄一樣的敬仰，這樣的事情，才不是老師會去考慮的。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在老師而言，就像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一樣的正常。真的很笨對不對？所以我們也很笨，把這樣笨的人當(dāng)作英雄一樣的來仰慕。也許是因為他能做到的，全是我們做不到或是想做而不敢做的？沒有想過。可是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有什么好。一個人死了以后，就什么都沒有了。那些變強(qiáng)啊，那些保護(hù)啊，那些親熱天堂啊，什么什么都沒有了。然后老師就用他的實際行動，就像現(xiàn)在這樣的，用這樣的言傳身教對我們說，即使什么都沒有了，那又怎么樣。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的?！?/br>
    說完，卡卡西再次閉上了眼，仿佛感嘆，“看吧，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淺雪看著卡卡西似乎沒有表情的側(cè)臉，沉默了一會后，才微笑道：“嗯，我知道了?！?/br>
    卡卡西看了她一眼，然后挑了下眉，沒說話。

    “卡卡西你果然還是很尊敬你的老師呢……”

    淺雪淡淡的微笑，“不過，他是他，我是我。不要混為一談了?！?/br>
    頓了頓后，又道，“所以，我不會那么輕易就死掉的?！?/br>
    卡卡西愣了一下，異色的眼注視著微笑著的淺雪，仿佛這樣就可以分辨出她所說，到底是真還是假一樣。

    最后，低下了頭，重新閉上了眼，最后頹然道：“是這樣么？”

    “好了好了，休息吧……”

    淺雪無奈得把卡卡西的身體拉了過來，讓他上半身側(cè)靠在了床上，“堂堂木葉第一技師也有這么狼狽的樣子……不知情的人家見到了，估計還以為中月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呢……”

    “你啊……”

    卡卡西同樣無奈得看著似乎沒一點防備得讓自己占據(jù)了小半張床的淺雪，重新閉上了眼，然后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道，“因為……躺在床上的人……是你啊……”

    淺雪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隨后不自覺得揚(yáng)起了微笑，難得放軟了語氣：“既然卡卡西你會擔(dān)心的話，那我保證沒下次了，嗯？”

    卡卡西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不過隨后就放松了下來，微微側(cè)過了頭：“那我睡一會……你也……你也早點睡吧……”

    有點意外……雪也會有服軟的時候……

    啊啊……竟然在害羞啊……

    要不是捕捉到了某個當(dāng)鴕鳥的人微微泛紅的脖根，估計淺雪真要當(dāng)他沒反應(yīng)了。

    算了，這次放你一馬好了。不過，這感覺不壞呢……

    微笑著搖了搖頭，淺雪靠在窗頭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偶爾放軟點姿態(tài)，相信你會有意外驚喜的。

    看來鼬說的真得沒錯呢……她和卡卡西之間的關(guān)系……他還真是看得透徹啊……

    所謂的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么？鼬會管這種閑事……估計還是想看戲的可能性居多吧？果然是個“悶燒鍋”和她的隱藏的惡劣個性很像。

    算起來的話，還真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不過，目前要做的事情，還是想想該怎么應(yīng)付明天軒轅還有月亮她們的輪流轟炸吧……

    夜，越靜。

    病房中的氣氛，再次恢復(fù)了沉靜。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在幽靜的夜色中，逐漸交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