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件？”

    “還有就是，來的路上，說‘見到你很開心’，這個(gè)?！鄙蚶箢D了頓，“也算一件。”

    “……”

    無以言喻的沉默在彼此間蔓延開來。

    沈荔看著顧停僵住的神情，卻只覺以牙還牙后的快意。

    然而他也只僵了一瞬。

    旋即唇角抿開些不易察覺的笑意。

    “意氣風(fēng)發(fā)。”他笑了笑，“這才應(yīng)該是你?！?/br>
    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逐漸不對勁，再沒眼力見的小孩兒也知道適時(shí)終止了這個(gè)話題。

    游戲還在繼續(xù)，下一個(gè)下家輪到顧停。

    好歹也是老師，小家伙們不敢太過折騰，只拋出一個(gè)不痛不癢的問題。

    “停哥，你追女孩兒有被拒絕過嗎？”

    “嗯?！鳖櫷?yīng)得干脆利落。

    沈荔心尖麻了一下。

    顧停也追過女孩兒嗎。

    她低下眼簾，撥弄著盤子里的竹簽，隨手拿過宋渺那半杯水抿了幾口。

    澀澀的。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不成想得了這么個(gè)回答，提問題那人瞬間情緒激動(dòng)起來。

    像是受到了極大鼓舞。

    “停哥這么漂亮的臉都被女孩兒拒絕過，這么一想，老子被甩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醒醒，你不是偶爾被甩，你是次次都被甩?！?/br>
    “滾滾滾！”

    再接下來的下家是先前讓宋渺去要微信那位，一報(bào)還一報(bào)，宋渺直接把懲罰提到了十份稿子。

    沈荔嘴角抽了抽。

    當(dāng)著老師的面公然提出這種懲罰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顧停和他們年齡差不出幾歲，和學(xué)生們相處更像是朋友。

    仔細(xì)一想，他這樣肆意囂張，絲毫不把規(guī)則放在眼里性格，似乎并不適合這份工作。

    實(shí)際上，顧停選擇成為老師，也完全在沈荔的意料之外。

    那原本是她的夢想。

    -

    游戲還在繼續(xù)，這么個(gè)簡單的流程，眾人卻玩得不亦樂乎。

    見無人注意到這邊，沈荔想起方才宋渺的異樣，拽著椅子靠近他了些。

    “阿渺?！?/br>
    她一張口，宋渺的眉便擰到了一起。

    “姐，你喝酒了？”

    “沒啊?！?/br>
    他看一眼手邊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杯壁上還沾著一層泡沫。

    “好端端放著顧老師給你買的乳酸菌不喝，拿我的啤酒干嘛？”

    “怎么就是他給我買的了？”

    “啤酒和飲料的錢顧老師都轉(zhuǎn)給我了，而且，這里除了你，誰喝飲料？”

    沈荔一噎，搭不上話，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似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我是成年人了，幾口而已，還能喝醉不成？倒是你，誰讓你喝酒的，不學(xué)好，讓小姑知道了還不挨揍。”

    “我媽從來不揍我?！?/br>
    宋渺難得有這樣囂張的言辭。

    看來沈荔還沒醉，他先上頭了。

    “阿渺，剛才去餐館，遇見什么人了嗎？”

    “……”

    “你騙誰也騙不了我。你忘了小時(shí)候在我家住過一段時(shí)間，我多了解你，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

    “咳！”

    宋渺猛地咳了起來。

    強(qiáng)行中斷了從她口中呼之欲出的不文雅用詞。

    無言片刻，宋渺低頭，跟前的碟子里都是被他挑食撿出來的蘿卜絲和香蔥。

    他拿著竹簽戳來戳去，輕聲問：“姐，你有沒有，很長時(shí)間地喜歡過一個(gè)人?！?/br>
    “就是那種，不管相隔多久，漫長到，這個(gè)人幾乎淡出你的記憶，結(jié)果久別復(fù)又重逢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

    他頓了頓，慢慢地說：“最喜歡的，還是那個(gè)人?！?/br>
    沈荔不作聲，擰開整晚沒人動(dòng)的乳酸菌瓶，倒進(jìn)杯子里。

    戰(zhàn)術(shù)喝了一口。

    果斷回答：“沒有。”

    “嗯?！彼蚊煲驳沽艘槐暗谌瘟??！?/br>
    “……”

    “前兩次都是因?yàn)轭櫪蠋煟@個(gè)第三次，不會也是吧？”

    “你高中的時(shí)候，好像追過一個(gè)芭蕾舞生？剛才碰見的，不會就是她吧？”

    “……”

    多災(zāi)多難的姐弟倆互相揭著彼此的傷疤。

    末了，兩兩沉默。

    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親情。

    -

    十一點(diǎn)鐘。

    左右?guī)鬃蓝家呀?jīng)散攤了。

    露天的燒烤架上串著幾串饃片，邊緣烤得焦脆。

    她忍不住想，刷上燒烤醬一定會很好吃。

    攤主打開燒烤架側(cè)面的蓋子，撥了撥里面的炭灰。

    一股薄薄的輕煙騰起，緩緩飄向夜空。

    夏夜的風(fēng)涼爽清透，卷襲著淡淡的酒氣，吹得沈荔有些發(fā)懵。

    她趴在桌子上，暈暈乎乎地抬起頭。

    漫天星河。

    月光皎皎成溪。

    她順著墜落的光輝望去。

    是顧停。

    那幾點(diǎn)零碎的光，有悉數(shù)捧進(jìn)了他的眼底。

    迷蒙間，她恍若降臨了誰的夢境。

    那是一個(gè)，和八年前那場流星幾乎別無二致的幻影。

    美到讓人想揉進(jìn)懷里。

    于是，沈荔探出指尖，碰了碰她的星光。

    第6章 .  荔枝   我會負(fù)責(zé)的。

    沈荔自上學(xué)以來，便是老師們的掌中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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