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要將這中巨大的火炮運到這中崇山峻嶺里，需要花費多大的時間與精力。單說短短兩三日的功夫，軍械司的工匠們便要勘測出山體和城墻的薄弱點，是何等的驚人。

    更別提趙識是真的見識到了皂衣軍是何等的令行禁止。方才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前去執(zhí)行填埋□□任務(wù)的士卒，是真的很可能會死在那里的。

    滾石落下的速度何其之快，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稍有不慎，即刻成了rou泥。

    可他們接了任務(wù)，二話不說就去了。便是有軍法震懾，都叫趙識心驚不已。

    還有那些炮手，打出來的炮彈落點竟然如此精準(zhǔn)，說打哪里就打哪里，如使臂指。這是要多少年的培養(yǎng)才能養(yǎng)出這些炮手。

    這一場戰(zhàn)役，看似只是拿火炮、□□炸開了這座雄關(guān)。實則若是細(xì)細(xì)思索……

    十年生聚方有今日，細(xì)微之處俱顯根基。

    趙識嘆服不已，竟難得嘴角帶笑，好歹他如今跟皂衣軍不是敵人，否則跟這樣的敵人打起來，實在是打的困難，死的冤枉啊。

    第210章

    周恪并不知道趙識的感慨，他正忙著率軍整理廢墟。

    然而比周恪更忙的，不是沈游，而是張鴻昌。

    都說大散關(guān)建在峽谷之內(nèi)，兩頭各建了一座城池，分別歸屬秦家兩兄弟。正是因為雙方都是雄關(guān)，誰都打過不去，所以才維持著這樣詭異的平衡。

    而張鴻昌正是秦承嗣部下，負(fù)責(zé)統(tǒng)領(lǐng)大散關(guān)一千五百人的統(tǒng)領(lǐng)。

    張鴻昌親眼目睹了這場巨大的爆炸。如果不是雙方距離還有幾百丈，這場爆炸甚至?xí)暗剿麄冞@里。

    “將軍，人數(shù)清點完畢”，副統(tǒng)領(lǐng)盧剛低聲道，“死亡五人，全是被山上滾落的碎石砸到的。此外，輕傷十三人，其中八個嚇到崴了腳，七個被碎石刮傷”。

    即使是距離隔了這么遠(yuǎn)，皂衣軍轟擊部分山體，依然會對他們這側(cè)的山體造成影響。

    盧剛為難道，“將軍，您看，要不要……”

    張鴻昌一看見盧剛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就臉色漆黑，他壓著氣問道，“說吧，都是怎么傳的？”

    “就說是……天罰”。

    張鴻昌差點被氣厥過去，“他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分明就是□□、炮彈！什么天罰！胡扯！”

    “將軍”，盧剛急道，“咱們是知道，可是底下的士卒不知道啊！”

    “□□、大炮這種東西他們連見都沒見過！”，盧剛厲聲道，“方才爆炸的時候，整個城墻上的一千五百人，大半都跪下了！”

    大散關(guān)這種地方，大炮哪里運的進(jìn)來？更別提北方朝廷根本沒有威力如此巨大的大炮。別說大炮了，許多士卒連火器都沒見過多少。

    他們不識字，沒見過這些，自然會將其視作天罰。

    更何況……方才那可是眾人親眼目睹前方關(guān)卡處小半城墻突然垮塌、山體猛地碎石滾滾，便是連張鴻昌、盧剛這種知道情況的，都忍不住心驚不已。

    張鴻昌長舒了一口氣，嘆息道，“稍后集合我會安撫人心”。

    盧剛自然稱好，他來說這一遭，除了匯報情況，本就是為了讓主將出面前去安撫人心的。

    除此之外，自然也是為了……

    “將軍，然后怎么辦？”，盧剛低聲問道。

    張鴻昌面色沉沉，他遠(yuǎn)眺就能看見前方皂衣軍開始收拾戰(zhàn)場、押解俘虜了。

    要是同樣的法子在他們這里再來一次，勢必死傷慘重。

    張鴻昌頗為頹喪的說道，“為今之計，只有主動出擊了”。

    “將軍”，盧剛低低喚了一聲，“大散關(guān)是依靠天險守城，若真是單純的士卒拼殺起來，對方足足有兩萬人馬，我等不過一千五百人”。

    “那你要如何？”

    張鴻昌冷笑道，“盧剛，我等深受君恩，總不能做出投降這等忘恩負(fù)義之事！”

    “屬下沒有！”

    盧剛漲紅了臉，“屬下忠肝義膽，便是以身殉國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薄?/br>
    他嚷嚷起來，“屬下這就帶人出城迎戰(zhàn)！”

    “不必了”，張鴻昌沉聲道，“以一千五百對陣兩萬，堪比以卵擊石。這大散關(guān)怕是守不住了”。

    “皂衣軍奇襲至此，為的就是要盡快打開北上通道，好乘各大州縣不備，迅速拿下關(guān)中腹地”。

    張鴻昌冷笑起來，“既然如此，我怎能讓他們?nèi)缭?？！?/br>
    “你帶上幾十個人，即刻出城北上，前去稟告陛下，并沿途分兵去警告各大州縣，大散關(guān)失陷，有敵入侵，注意防范警戒，必要時可堅壁清野”。

    這意思是必要時連城外田里的糧食都可以放棄，絕不能讓皂衣軍占到一絲一毫的便宜。

    “將軍！”

    盧剛驚愕不已，“那你們豈不是……”

    他清楚的知道，他這一去，倒是得了一條生路，可張鴻昌勢必要與這大散關(guān)共亡了。他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為盧剛的報信拖延時間。

    多年同僚，讓他坐視張鴻昌送死……

    一時間，盧剛竟猶猶豫豫，欲言又止，乃至于隱隱虎目含淚。

    “盧剛！”，張鴻昌頓時瞪大了眼，厲聲呵斥道，“此事事關(guān)緊要，切莫做此小兒女之態(tài)！還不快去！”

    “是”，盧剛一咬牙，即刻奔下城門點了一支小隊，快馬加鞭，前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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