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原似玉(重生) 第9節(jié)
宋似卿正奇怪,下一刻,就聽見明媽從廚房出來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巧姨去了廚房換了她。她瞧見宋似卿與宋鈺君站在一起,只隔了一面窗戶,面上有些不高興。 她向宋鈺君福了福身子,猶豫了片刻,朗聲道:“小侯爺,請恕老奴多嘴,您和宋小姐畢竟不是親兄妹,理應(yīng)避避嫌才是。老奴原先在沈太傅家中伺候時(shí),男女分食而居,連親兄妹平日都是少見的?!彼室獍岢錾蛱担?dāng)著他倆的面嘆了口氣,那模樣像是在說“世風(fēng)日下、世風(fēng)日下呀!” 宋似卿心中不悅,在宋家還輪得到她看得慣看不慣了?她還未說話,那邊巧姨站在廚房門口聽不下去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避嫌的。倒是有些外人,說起來是大戶出身,可整日站在陌生男子旁邊,寸步不離,我可半點(diǎn)瞧不出禮數(shù)教養(yǎng)這東西?!?/br> 巧姨看了眼明媽,假裝吃驚:“喲,這jiejie可別誤會,我不是說您,我是說咱們?nèi)莩怯幸粋€(gè)傅家,平日自詡書香門第,可從來不干人事,你說說這好不好笑,寒不寒顫?”巧姨語氣不屑,明媽臉色又綠了兩分,行了禮耷拉著臉退下了。 宋似卿忍不住笑,催促宋鈺君進(jìn)屋休息后,走進(jìn)廚房,和巧姨一塊熬藥,她黏在巧姨身邊:“還是巧姨疼我,不讓我受欺負(fù)?!?/br> 巧姨敲了敲她的小腦瓜:“我自小看著你長大,誰比我了解你呀!瞧著瘋瘋癲癲的,其實(shí)誰都能欺負(fù)。如今竟連一個(gè)老婆子都敢說三道四了,也不瞧瞧她家小姐是個(gè)什么樣子,弱不禁風(fēng)的,一個(gè)噴嚏都能吹散了,還敢打上咱公子的注意了?!?/br> 宋似卿忍不住動容:“那巧姨之前不還說宋鈺君和沈家小姐瞧著般配嗎?” “我那是說給這老婆子聽的,我一早就瞧出來了,自打進(jìn)了家門,這老婆子的眼睛就一直在小侯爺和那姑娘身上來回轉(zhuǎn),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原給她面子,說給她聽著高興高興,如今還敢欺負(fù)咱家小姐,我能饒得了她?” 巧姨嘴快,說完頓了一會:“不過,夫人讓我別管,她說小侯爺?shù)氖伦杂芯┏莄ao心?!?/br> 宋似卿驚訝:“娘也看出來了?” 巧姨點(diǎn)頭微笑:“你別看夫人不問事,其實(shí)呀,她瞧得比誰都真切?!?/br> -------------------- 作者有話要說: ?(°?‵?′??)求親求抱求收藏呀~ 第15章 宋似卿望著母親的方向,輕嘆了一聲。若她真瞧得真切,又為何從不對自己提醒一二呢? “巧姨,我想回京城瞧瞧?!彼p聲道。 巧姨嚇了一跳,深深望了她一眼:“夫人知道了嗎?”未等她回答,巧姨又道,“罷了,就算她不愿意也不會阻止?!?/br> 宋似卿笑了,母親的性子,巧姨摸得最透了。 “什么時(shí)候走,跟小侯爺一起嗎?” “等宋鈺君傷好,至多三五天吧?!彼吴暰凑f什么時(shí)候離開,但料想也不會待太久。 “那……還回來了?”巧姨猶豫了一下。 宋鈺君抱著她親昵地笑:“當(dāng)然,我怎么會離開容城呢?只是想去看看。” “是該去瞧瞧,快中秋了。那地方繁華,可別迷了眼?!彼嗡魄涞哪?,眼中閃著淚光,她怕她一去不回。 宋似卿連連點(diǎn)頭,那繁華之地于她,除了懊悔與痛恨,無半分留戀。 巧姨將藥熬好,宋似卿親自端去了宋鈺君的房間。眼睛泛紅,宋鈺君瞧了一眼,什么都沒說,從桌子上挑了個(gè)蜜棗遞到她面前:“吃些甜的。” 一句話,惹得她眼睛又紅了一圈。她將藥遞給他,接過蜜棗含在嘴里,看著他將藥全部喝完后,也挑了個(gè)蜜棗給他:“你也吃些甜的。” 宋鈺君笑了,他的面容有些蒼白,那暗器到底是有毒的,他輕咳了兩聲,胸口傳來痛意,笑聲卻放肆起來,再不壓抑。 宋似卿的心卻隨著他的笑漸漸痛起來,他也有近十年的時(shí)間,未曾見過自己的家人了。 “宋鈺君,我以前想呀,你那么厲害,哪里需要人照顧。如今卻想,你那么厲害,一定要將你照顧好了。” 他抬頭望她:“我只希望你為了心中所愛,可以永遠(yuǎn)無畏無懼?!?/br> 宋似卿偏頭,露出迷惘的神色。 他慢慢起身,拉過她的手放在后腦之上,那道淺淺的疤如同時(shí)光的印記:“我自幼習(xí)武,即便那時(shí)年歲尚小,憑你一塊石頭,是傷不了我的?!?/br> 宋似卿驚訝地張大嘴巴:“你是故意幫我?!?/br> 他輕嘆了口氣,笑容中藏著過往的苦澀:“那時(shí)的我為了家族,離開生母,改名換姓,低伏在另一個(gè)女人的面前高呼母親。而你卻有勇氣拿著石頭在她面前不顧一切,只為和母親在一起。這些年,你惹了不少事,原姨曾說我不應(yīng)縱容你,可我只想保護(hù)你為了所愛,不顧一切的勇氣?!?/br> 宋鈺君的眼睛如同星光,深深地望著她,隱有情意:“似玉,或許你不相信,你是我努力的勇氣。” 宋似卿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決堤,沿著臉頰滑落。宋鈺君欲伸手,被她避開,她轉(zhuǎn)過身,心中猶豫,終是忍不住開口:“你想回家嗎?他們?nèi)粲幸粋€(gè)孝順的女兒,可能……可能便不會強(qiáng)留于你?!?/br> 她說出這個(gè)提議,卻不敢看他,她想讓他與家人團(tuán)聚,可真讓她留在京城,再不回容城,她亦是不愿。 宋鈺君猜透了她的心思,拉著她轉(zhuǎn)過身來,安慰她:“你不必如此為難。我本是質(zhì)子,我能否離開京城,就連父親也不能決定。” 宋似卿這才想起他還有一層身份,前世她之所以能夠?qū)⑺s回蜀中的前提,正是孟訓(xùn)得勢,質(zhì)子皆回到了封地。 孟訓(xùn),這才是害死她全家的真正兇手。她猛然抬頭看向宋鈺君,心中有了一個(gè)想法。宋鈺君之才,遠(yuǎn)勝孟訓(xùn),若由他取代孟訓(xùn)成為皇帝心腹,豈不一舉兩得? 只是這想法不是她這樣的小女子所能想的。 她搖搖頭,搖走不該有的想法,仔細(xì)叮囑他多注意身體。離開時(shí),看見宋飛羽守在門口,她想了想,還是叮囑兩句:“宋大哥,小侯爺可跟你說了,明日送沈姑娘回京?” 他行禮:“回小姐,公子已經(jīng)交代?!?/br> 宋似卿假模假樣的點(diǎn)點(diǎn)頭,故意裝作高深的樣子:“宋大哥,我有件事情。” 她故意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宋飛羽亦低頭傾聽。 “我覺得吧,這沈姑娘有點(diǎn)不對勁,你送她回京路上,一定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也沒什么證據(jù),就是……直覺!你千萬別小看女人的直覺哦!很準(zhǔn)的!”她故意眨了眨眼睛。 宋飛羽卻不為所動,仍是面無表情,一板一眼地回應(yīng)。倒讓她尷尬起來,顯得她愛嚼舌根了。 她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只要將沈夢舟與宋鈺君隔開,想來她也沒什么機(jī)會傷害宋飛羽。 因想著讓宋鈺君恢復(fù)身份,還有宋飛羽性命之事,宋似卿一夜沒睡好。但想著宋飛羽要送沈夢舟離開,她一大清早眼睛都沒睜開就爬起了床。一定要看著她走人,她才能安心。 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卻在院子里瞧見了崔縣令。 作為容城縣令,因宋鈺君的囑咐,他對宋家母女倆一向多有照拂。宋似卿向他行禮,崔縣令笑著回禮。 巧姨端著水帶她回房洗漱,將窗戶打開透氣,宋似卿便聽見了崔縣令的來意。一是關(guān)心他的傷勢,二是春風(fēng)閣設(shè)宴一事。 宋似卿想起來,前幾天宋鈺君的確跟他說過,崔縣令要在春風(fēng)閣設(shè)宴,只是如今應(yīng)該是不會再去了。 果然,宋鈺君笑著拒絕了崔縣令的好意,只言需靜坐養(yǎng)傷,不便出席。 崔縣令不再堅(jiān)持,又道:“金河巷的王公子也聽聞小侯爺受傷,料想您無法出席宴會,特地請春風(fēng)閣的大廚做了些清淡的小菜,直接送到宋家來,還請小侯爺不要介意?!?/br> 宋鈺君偏頭看了眼在窗口偷聽的宋似卿,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宋似卿心中自然高興,又見沈夢舟那邊已收拾完畢,雙眼通紅,梨花帶雨地向宋鈺君告了辭,而后隨宋飛羽一塊離開了宋家。 簡直雙喜臨門。 第16章 夢舟一走,宋似卿的心情明顯輕松了不少。崔縣令寒暄了一會兒離開后,她踱步到院子里,和宋鈺君一起坐在院中。 巧姨將清粥小菜直接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快吃些粥,大家都吃過了?!?/br> 她訕訕一笑,到底還是起晚了。她拿著勺子喝粥,宋鈺君坐在對面替她剝了個(gè)雞蛋,放進(jìn)碗里。宋似卿甜甜道謝,但想著中午就有春風(fēng)閣大廚做的雪藕百宴,她只吃了少許,便放下了筷子。 宋鈺君瞧著她饞嘴的樣子,低聲一笑:“我打算三日后回京,你同原姨說了嗎?” 宋似卿一頓,搖了搖頭:“我猜想娘親不會拒絕,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彼D(zhuǎn)身看向母親的房間,自那日在天刀山上喝醉了酒,她愈發(fā)少露面了。 “你那日在山上,想必已經(jīng)看見了我阿爹的墓碑了?!彼嗡魄湓儐枴?/br> 他點(diǎn)頭,并未多言。 “娘親自幼也是會讀書寫字的姑娘,她是知禮的人?!彼嗡魄漭p嘆一聲:“自我有記憶以來,她的眼里、世界里便只有阿爹一個(gè)人,連我都占不了幾分。如今我們頭頂著宋家的牌匾,因著宋恒林的庇佑才能活下去,她便不會再和雷天刀這三個(gè)字再有聯(lián)系,讓父親蒙羞?!?/br> 可她還念著雷天刀,她不出門、不見人,自以為一個(gè)人躲起來活著,便可以逃離和宋恒林有關(guān)的一切,以原嬌兒的身份默默懷念著雷天刀。 宋鈺君抬眼,不露神色,他是宋恒林的兒子,不應(yīng)對原姨與雷天刀之間的事報(bào)以同情:“你放心,衣冠冢一事不會有人知道?!?/br> 宋似卿心中一暖,輕聲道謝。若衣冠冢被容城人發(fā)現(xiàn),情思無處寄托事小,惹宋恒林被人嘲笑,才是娘親決不能接受的事,她不想再欠他的了。 一上午無事,宋鈺君挑了本書一坐就是一個(gè)時(shí)辰。宋似卿添茶倒水、挑揀水果、去殼剝皮,竟也陪他坐了一個(gè)時(shí)辰。直到春風(fēng)閣的人將食盒一個(gè)一個(gè)端來,她才欣然起身,蹦蹦跳跳地站在一邊,看著伙計(jì)們魚貫而入。 宋鈺君放下書,溫柔看了她一會,恭敬請?jiān)逃蔑垺?/br> 春風(fēng)閣大大小小送了二十多碟菜來,滿滿一桌還未擺下,原氏瞧著浪費(fèi),便讓宋似卿和宋鈺君挑幾道菜,其余撤下了桌子。 宋似卿看著巧姨端了好幾碟子菜回廚房,口水差點(diǎn)沒流下來。她擦了擦口水,一偏頭瞧見宋鈺君正望著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見笑了,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面?!?/br> 宋鈺君無奈搖頭,寵溺輕笑。 原氏坐在正位,蒼白的臉上無悲無喜,只是瞧著她二人目光流轉(zhuǎn),比往常親昵不少,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宋似卿動了筷子,夾了一塊雪藕,酥脆嬌嫩,滿口留香。宋鈺君為她添了碗清荷碧羹蓮子湯,湯碗剛放下,忽聽見門外有人敲門。銅環(huán)聲敲在木門上,一聲一聲,不急不忙,很有規(guī)律。 宋似卿被聲音吸引,準(zhǔn)備回頭,余光卻見宋鈺君皺起了眉頭:“怎么了?” 宋鈺君搖頭,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巧姨從廚房出來開門,不多時(shí),又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時(shí),宋似卿瞧見她手中端著一個(gè)小木盒。 巧姨走進(jìn)屋內(nèi),將木盒呈在宋鈺君面前:“屋外來了個(gè)侍衛(wèi)打扮的人,瞧著眼生。他說這木盒是給您的,轉(zhuǎn)身就走了?!?/br> 宋鈺君接過木盒,仔細(xì)瞧了一遍才打開。宋似卿好奇地湊過去看,只見他從木盒內(nèi)拿出一個(gè)暗紅色的瓶子,瓶子里有幾粒藥丸。 “這是什么意思?”宋似卿奇怪。 巧姨也一頭霧水:“那人只說把盒子交給宋小侯爺,然后就走了?!?/br> 宋鈺君拿著瓶子左右看了一圈,沉下臉色:“是王容康。”話音未落忽臉色大變,他一把握住宋似卿的手腕,三指搭在她的脈搏之上。 宋似卿見他試自己脈搏,正奇怪著,廚房里忽然傳來蘭姿的慘叫。宋鈺君立即起身快步走向廚房,宋似卿和原氏互看了一眼,亦趕緊跟上。 廚房內(nèi),蘭姿捂著腹部,跌倒在地上,身邊有一盤打翻的藕餅。 “飯菜有毒!”宋似卿瞬間反應(yīng)過來,她趕緊看向宋鈺君,他輕輕點(diǎn)了頭,手中還握著王容康送來的藥瓶,他倒出一粒藥丸,交到巧姨手中,讓她為蘭姿服下。 下一刻,宋鈺君與原氏的目光齊齊放在宋似卿身上,原氏少見露出了慌張的神色,她拉著宋似卿的手:“你也吃了一口,可有不適的地方?” 宋似卿搖頭,不知是吃的少了,還是那雪藕無毒,她并未感到不適,不過幸好,母親和宋鈺君還未動筷子。她偏頭看向昏迷中蘭姿,想著她日后做出的事,只覺得如今救她算是便宜她了。 宋似卿寬慰了母親,請她先回房休息,又讓巧姨收拾了這些飯菜。一切完妥后,她拉著宋鈺君回房:“這是誰做的?” 宋鈺君心中早有了答案,剛才在廚房見宋似卿無事,便沒有多言。如今回了房間,不再隱瞞。他喚了一個(gè)名字,片刻之間,一黑衣男子推門而入,應(yīng)該是他的暗衛(wèi)。 宋鈺君端坐在椅子上,雙眸瞇起,氣氛陰沉,宋似卿覺得屋內(nèi)瞬間猶如三九寒冬。 “通知飛羽,將沈夢舟帶回來?!彼麎旱土寺曇?,但難掩怒氣,暗衛(wèi)心中一顫,立即轉(zhuǎn)身離去,片刻不敢耽擱。 宋似卿被他陰鷙的目光嚇了一跳,面上露出駭色,這些日子他待自己那般溫柔寵溺,她竟忘了他還是那個(gè)上過戰(zhàn)場殺敵無數(shù),歷過朝堂陰詭暗箭的宋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