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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冬日焰在線閱讀 - 第182頁

第182頁

    她厭惡他。

    警方拿到了一段很久遠的錄像,錄像里,是一個小男孩被虐待長達四十分鐘的錄像,很小的一個孩子,蜷縮著身子怒視著鏡頭,眉眼里有一種困獸猶斗的悲壯。

    女人企圖拿魚線勒死他,他雙手抓住魚線,滿手的鮮血,流淌得到底都是,女人被嚇到了似的,陡然松手。

    視頻中斷,觀看的人屏氣息聲到現(xiàn)在,終于才喘了一口氣。

    有人罵了句,“媽的?!?/br>
    長久的沉默,不知道誰問了句,“季時嶼說過這件事嗎?”

    似乎并沒有在筆錄里看到過。

    季恒初被召喚來問話,他在窒息一般的痛苦中,說了句,“他有應激障礙,醫(yī)生說可能是出于自我保護,他記憶模糊掉了很多事。”

    這些年他看似一切正常,其實一直都沒有走出來,他并非心臟不好,時不時會應激發(fā)作,他試過讓她遠離周慈慧,但無濟于事,當年的案子沒有線索,誰也無法治周慈慧的罪,季時嶼說過很多,但他的口供無從佐證,并非無人在意他的話,大人們只能痛恨自己的無能,而年紀尚小的季時嶼無法接受這一切,在彼時的他眼里,就是惡人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并生活在了陽光之下。

    他的病原在那里,周慈慧一日不繩之以法,他的心病就永遠不會祛除。

    所以他只能幫著警察早日找到她的破綻。

    第90章 你怎么來了

    暴雨夜里出門一趟, 季時嶼發(fā)燒了,連著燒了幾日, 反反復復,半夢半醒間想起來很多事,而后窒息感驟然而至,他揪著自己的領口,心臟處緊得發(fā)疼,冷汗涔涔。

    他閉著眼,深呼吸,告訴自己,心臟沒有問題, 沒事的, 都是幻覺。

    他似乎被溺進過水里, 那記憶模糊得記不清前因后果, 但那種窒息的感覺,卻深入骨髓。

    不到六歲的小孩能有多少記憶?

    他不清楚, 只知道過了這么多年,沐浴在無邊的陽光下, 也驅不散那間地下室的陰暗。

    他忘了很多事, 卻不能抑制本能反應。

    周慈慧的存在像是死神懸在他頭頂?shù)哪前宴牭丁?/br>
    他大約是昏過去了, 再醒過來是在醫(yī)院,華清的病房一如既往的冷清慘白。

    窗外大片的植物投下斑駁的陰影,不知名的鳥叫和蟬鳴充斥耳朵。

    他開口,卻只是問了句, “程焰怎么樣了?”

    季恒初說程訓之受傷了,傷了大腦,情況尚不明朗, 不一定能醒過來,醒過來也不能確定大腦損傷情況。

    程焰打電話問他,程訓之是不是出事了,他喉嚨干澀地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程訓之是她最重要的人,十幾年相依為命,哪怕她天天跟他對著嗆,也掩蓋不了在意。

    他不敢說。

    她肯定很傷心,一想到她會傷心,他就難過。

    那種難過不僅僅是因為愛她,喜歡她,擔心她,更像是一種世界崩塌的無措。

    過了這么久,原來一切還是那么糟糕。

    他安慰不了自己,也安慰不了她。

    沒辦法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

    然后他就犯病了。

    徐靜是剛剛才知道一切,她覺得荒謬絕倫,可事實就這樣發(fā)生了。

    她此時看著病床上的阿時,有一種無處開口的感覺,事實太過于沉重,以至于語言顯得太過于單薄。

    徐靜說:“她去、去醫(yī)院了?!?/br>
    季時嶼點點頭,便沒再吭聲,其實從季恒初說他程焰不合適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一種不好的直覺,現(xiàn)在想來,大概是互相不合適的。

    像是宿命的輪回,誰也沒辦法阻止被命運碾壓。

    如果不是周慈慧,臥底任務不會失敗,程訓之的腿不會斷,他們不會去南菏。

    程焰不會吃那么多苦。

    如果不是因為周慈慧,季時嶼也不會去南菏,那時他覺得世界蒙著一層灰,他想要直面過去。

    他其實……盼著自己死在路上。

    然后他遇見了程訓之,還有程焰。

    其實早就見過了,季時嶼忍不住想,如果程焰當初留在了季家會怎么樣?會成為他名義上的親meimei,之前周思言常常說,程焰像是他失散多年的親meimei。

    現(xiàn)在想想,倒像是一句讖語。

    他漫無目的地想著,大腦放空,可越來越紅的眼眶,無法掩蓋他的刻骨入髓的痛楚。

    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又為什么是程焰。

    頭疼欲裂,暈眩,窒息感。

    徐靜不敢說話,只是沉默陪在那里,寸步不離。

    很多人來過,但都沒有進來探望,只是遠遠看他一眼,不忍打擾。

    季恒初也來過,和徐靜相對而坐,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竟是無話可講,徐靜從前對他還算客氣,畢竟算是自己老板,只是心底里挺討厭他的,自負得很,掌控欲還很強,說一不二。

    如今倒是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了。

    突然覺得,他是真的老了,頭發(fā)也白了,冷峻的眉眼下,是疲憊。

    季恒初其實也沒好好和徐靜說過幾句話,一直以為都覺得對不起她,也感激她對阿時的付出,不能告訴她那些事,只能拼命用物質去補償她,好在她是個辦了事心安理得拿錢的人,不然他連彌補都無從下手。

    可說到底,是十幾年的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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