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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呂光的調和下,圖力居親自起草國書向秦稱臣,承諾永遠臣服大秦,永不叛秦。 延續(xù)一個月的苻重之亂終于完全的結束了,本該是人人拍手歡唿的時刻,萱城卻不想回到長安了,他的心,有些亂,亦有些不安…… ———————— 長安,甘泉宮,明光殿。 一連數(shù)夜,苻堅都在半夜驚醒,南岸一直寸步不離左右,每一次醒來,總是一身冷汗,南岸執(zhí)意要請御醫(yī),苻堅最后都攔下了。 南岸憂愁的說,“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陛下您也不能夜夜失眠啊,還是要以國事為重,莫要傷及身體。” “朕無礙,我自己清楚,你不要興師動眾了?!庇质且粋€半夜,苻堅失眠之后,干脆起身走出了幔帳之外,他獨身踱步來至殿外,夜空中高懸一輪明月,月色撩人,泄露在宮苑中,激起內心一陣漣漪,苻堅的目光落在右側的紫宮外,宮外梧桐林立,翠竹連綿,他的思緒也漸漸的回到了幾年前。 那時候,一心想要將他心中的明月摧毀,曾經無休無止的折磨那個人,可那個人始終不肯臣服,他鞭笞,痛打,甚至羞辱,威脅,刀劍相向,他清晰的記得,鳳血的劍刃曾經劃傷了他的臉,刺穿了他的身體,可那個人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他在一切的屈辱中活了下來。 “他、、離開六年了吧?” 這樣默默念著,身體不知何時已來了青竹環(huán)繞的宮墻外,南岸跟在他身邊,偏頭思索了一刻,他以為苻堅要進去紫宮,便趕緊上前去要推開宮門,苻堅卻攔住了他,“不必了,朕不進去?!?/br> 南岸就退了回來,貼著他的身體后面,望了一眼那緊閉著宮門,終是沉默了。 “皇弟,他什么時候回來?”過了一會兒,苻堅沉聲的問了一句。 “前線一直沒有軍報傳回,不知陽平公他們戰(zhàn)況如何?!?/br> 苻堅說,“他這是跟朕賭氣?!?/br> “陛下的意思是…” “若是苻重未平,那他自會送信回來請罪,算算日子,這仗他無論怎么打,也該結束了,要不然,真是名聲不保了,朕的弟弟,也該像彭超和俱難那樣領罰了?!?/br> “陽平公怎會跟您置氣,陛下定是說笑?!?/br> “真的,南岸,你別不信,皇弟他看似什么都聽我的,可他心里不愿意,我都知道,他不愿意?!痹挼阶詈?,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趨于無聲,南岸一時接不上話,只好嘆了一聲。 苻堅夜夜難眠的時候,他都在外頭守著,他懂得幔帳里面的人的痛苦,他聽著那一聲一聲的睡夢中驚唿,他的心被揪了起來。 自從紫宮那人走后,苻堅就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男子了,南岸想不通,可仔細想想,又似乎說得過去,他們的天王,并非天下百姓盛傳的那般好男色,就算好,他也只好了慕容沖一人。 可百姓們只愛帝王宮闈秘聞,他們盛傳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可他們從來不知內情,只有南岸知曉,他們的天王是怎么去寵幸那個貌比大江南北美人的前燕皇子的,他在宮外,只聽見里面的抽泣聲,和無休無恥的鞭笞聲,苻堅的床笫間趣味的確特立獨行,他喜歡用強,喜歡血腥,喜歡發(fā)瘋,發(fā)瘋的懲戒一只高傲的鳳凰,他將那個人的心比天高變成求死不能,可下一刻,他就去寵幸那只折翼后的鳳凰,他喜歡看著弱者在自己身下哭泣,可慕容沖不會流淚,他把所有的屈辱和淚水都咽了下去,他咬緊牙關默默承受一切,苻堅用盡一切辦法讓他開口,可自始至終,他都吐不出半個字眼,苻堅終是無可奈何,窮盡一生他也不可能知道慕容沖心中守著的那個人。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離開你 萱城最終還是選擇不回長安。 在右北平郡城外,他這么對呂光說的時候,呂光是大為吃驚的。 “你不回去了?” “這場戰(zhàn)事,雖說陛下命我為征討大都督,可畢竟還是你斬殺了苻重,我想,我不該回去了。” “你不要這么說,陛下永遠不會那么對你,苻重該死。好,我們這時候就不說他了,為何?你不回去,無論如何,我們是打了勝仗的?!?/br> 萱城沒說話,他將慕容永和連成衣叫來,“你們二人不必隨軍回長安了,留在我身邊吧?!?/br> 慕容永點頭,連成衣有一分的疑惑,可他沒有將疑問表達出來。 呂光撕扯住他的衣袖,“你說清楚,要不然,我回去也免不了受罰,陛下命你為征討大都督,如今仗打勝了,你這個主帥倒不回去了,你讓我們回去如何面對陛下?!?/br> 萱城斜眼睨他,“你當真要知?” “要知?!眳喂鈭詻Q的目光。 ……“好,你不要后悔。”萱城的眼里忽然蕩漾出一份邪魅的笑意。 ……“苻重死前所說,皆為事實,我與陛下……” “夠了,”呂光忽地高聲斥斷。 “不要說了?!?/br> “你受不了?呂光,你心中的那個太陽,他并非那么普照眾生……” 呂光后退幾步,手指顫顫的指向他,“你……簡直…” “不可理喻?!彼肿忠а蓝?,像是在發(fā)泄胸中的一腔憤怒。 慕容永和連成衣皆拔劍護在萱城身邊,“破虜將軍,請回吧。” 萱城站在二人中間,肆無忌憚的說,“回去告訴你的那位太陽,我不是他弟弟,不必再尋,他的弟弟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