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好好讀的?！崩顣粤嵴f，“我比弟弟聰明多了，經(jīng)常考一百分?！?/br>
    “是嗎？”于燕笑，“那這回看病這么久，回去上學(xué)還能考好嗎？”

    “肯定能！”小姑娘終于展顏。

    比起上次的萎靡不振，她的恢復(fù)速度是顯而易見的，于燕心里松快，再聊了幾句，轉(zhuǎn)頭看見張梅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她有話要說，和她出去。

    剛出門，瞧見羅丹丹：“呀！于記者！”

    “是我，我又來啦?！庇谘嗵貏e喜歡性格開朗的人，“你很忙吧?！?/br>
    “剛忙完，你采訪戴醫(yī)生的稿子快要見刊了嗎？我去買。”

    “還沒呢，我們是十八號出刊?！?/br>
    “那我到時候去報刊亭，哦不，網(wǎng)上有賣嗎？你們有電子刊……”羅丹丹瞧見從辦公室走出的身影，話音收住，沖于燕眨眨眼睛，“我先過去了?！?/br>
    于燕說了聲好，順著她跑開的身影看向護士臺，護士臺里站著護士長，臺外站了個醫(yī)生。他身姿筆挺，正在低頭簽字。

    于燕走過去：“蔣醫(yī)生好?！?/br>
    蔣攸寧側(cè)頭，頓了頓：“……你好?！?/br>
    他蓋上筆帽，第一次沒對準(zhǔn)，蓋了兩次，再將筆掛進胸前的衣兜。

    “那什么……我來看看李曉玲?！?/br>
    “嗯。”蔣攸寧把開的藥單遞給護士長，也不知跟誰說，“我去趟八樓?！?/br>
    “那您先忙?！庇谘鄶v了張梅往電梯口走，走了幾步，回頭看向那抹白色的身影，不料他也回頭，只一瞬間，視線陡然相撞，于燕心頭一跳，立即轉(zhuǎn)身。

    這……

    他也看到她了吧。

    她心里懊惱，過了兩秒忍不住再轉(zhuǎn)身，卻見他已在原地站定，隨后有另外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

    陶鐘大跨步的：“師兄，走吧?！?/br>
    “把扣子系好。”

    “哦?！?/br>
    于燕見他們走遠(yuǎn)，不由得松了口氣：敢情是在等人。

    可是，她按了按心口……莫名其妙，慌什么？

    一定是因為他太帥了。她不爭氣地想。

    第16章  頭盔

    時隔數(shù)日，再次站在這片空平臺上，于燕心緒復(fù)雜。

    不止是她，張梅也想起自己當(dāng)初的情緒失控。好在無助久了，人總被自我保護的本能驅(qū)使著向前看。她在醫(yī)院經(jīng)歷了無常生死，固守在封閉的空間和社交圈，終于熬過最難的那一段。

    她和于燕談了家里老人得知噩耗的悲痛，談了她剛上一年級的兒子，談了她在老家的新房。于燕知道她并不是專要找她推心置腹，只是這里的人都忙，同一病房里的人也都來了又走，她不過是對重逢的熟悉的人更有傾訴的欲望。于燕細(xì)細(xì)聽完，想起正事，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折好的A4紙，紙上印著她寫的那篇以張梅為主角的文章。

    張梅有些字不認(rèn)識，有些語句也不太理解，于燕夾雜著普通話和遙省方言，和她一一解釋，等她費了半天勁讀完，問：“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合適？”

    張梅搖頭。

    于燕又從手機里翻出陳越精修過的照片給她，張梅見到自己的模樣有些陌生：“這都是你們拍的，你們就用吧?！?/br>
    “還有幾張曉玲的正面照和你們倆的合照，這些不會刊登，我私下發(fā)你。”于燕得到同意，和她簽了確認(rèn)書，正準(zhǔn)備回病房，瞧見從電梯里出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為首的那個表情煩躁，嘴里還吞云吐霧的，引得路過的家屬紛紛側(cè)目。

    羅丹丹正在收拾小鐵盤里的垃圾，臺面上投下一片陰影。她抬頭：“先生，病房不準(zhǔn)抽煙，請您配合?！?/br>
    “別啰嗦，蔣攸寧在哪？”

    “你找他有事？你是幾床的家屬？”

    “廢什么話，你只要告訴我，人、在、哪？”他說一個字點一下臺面，語氣頗具威脅意味，后面跟著的男人也湊上來，羅丹丹心里咯噔一下，剛要開口，被護士長接過話茬：“蔣醫(yī)生現(xiàn)在不在?！?/br>
    “那他把我家老人治死了，我找誰要說法！”他吸了口煙，吐到對面，“找兩個婆娘擋前頭，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護士長給羅丹丹使眼色，后者想溜出去卻被人攔住，這邊，她自己的手還沒碰到座機，就被男子一把奪過，拔線扔了出去。

    啪嚓一聲響：“怎么著，你要找誰？”

    “我打電話找蔣醫(yī)生啊?！?/br>
    “放你娘的屁！”

    “怎么說話呢你！”

    “我就說了，想挨揍是吧！”男子握了拳頭往她面前一甩，虛晃一槍砸到了臺面上，“這庸醫(yī)沒心沒肺的治死了人也不管，這會兒當(dāng)縮頭烏龜，兄弟們給我砸！”

    他一聲令下，同行的人立刻掀翻了臺面上的東西，有的拎了文件架往空中撒，有的踢小推車，有的人朝圍觀的家屬宣泄。羅丹丹又驚又怒，被護士長拽了兩下往辦公室的方向躲，男子見了：“嘿！人在里面是吧。”便大步流星地去推門。

    混亂來得毫無征兆，家屬們紛紛退散，躲進病房拿手機拍的，避而遠(yuǎn)之下樓的，原本在病床邊的護士和醫(yī)生們聽見響動也沒出來，只低頭打保安室的電話。

    “蔣攸寧！”那頭，男子沖進去，見里面坐了幾個醫(yī)生，正要叫人來扒拉，就聽身后有人叫：“大哥?！?/br>
    他回頭，見是個陌生的高挑女人，穿了件迷彩的薄外套：“你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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