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自顧無長策
“駙馬傷勢嚴(yán)重,手骨與腿骨幾乎斷裂殆盡,所以能正常行走與拿重物都屬勉強(qiáng),何談能手拿千斤之物,上陣殺敵。” 他也是據(jù)實回答,可他那蒼白的字眼如同一把利刃刀刀扎在她的心中。 “我知道了?!?/br> 看著她一身濕漉漉的 ,轉(zhuǎn)身道,“駙馬一時半刻醒不來,公主還是先去換件衣服等吧?!?/br> “多謝?!?/br> 晚悅伏在安幼厥的床邊,從前的他不會讓她帶在一旁而自己置之不理,一是委屈涌上心頭,“我沒有害過人!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害我?為什么他們要騙我?” 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更像是在咆哮,這世間的是非曲折,沒有人能說得清,也沒有孰對孰錯。 安幼厥安靜的躺著遲遲沒有醒來。 世人分善惡,沒有誰會一輩子行善,也沒有誰會一輩子作惡。 凡事皆有因果,當(dāng)沒有約束自身的信條人就會變得污濁。 “從前我不害人但求自保,什么都沒有保護(hù)的了,如今,便不可再這么的懦弱下去!” 從前?過去?說起來真的可笑~ 她要幫高洋擺脫命定的結(jié)局,高洋不信任她。 她想要保護(hù)元怙,元怙背棄、欺騙她。 她從未在意,從未在乎過感受的安幼厥,卻可以舍棄性命保護(hù)她,保護(hù)她想保護(hù)的東西。 這又是什么道理? “我這一生不再為別人而活,要為了自己活下去,茍延殘喘下去,為了我想要的不擇手段,因為我什么都沒有,我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爭搶?!?/br> 她總是以別人的目標(biāo)為目標(biāo),很少考慮自己考慮到身邊的人,尤其是眼前的安幼厥,欠他的太多太多,余生,待在他的身邊,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就好。 “對不起,為了我,你失去了太多,在你康復(fù)之前,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輕撫他的臉龐,指尖順著他的眉眼,慢慢滑落,他的臉甚是冰涼,臉色十分難看,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熱淚順著臉頰滑下。 她雖然知道這江山的結(jié)局,可她永遠(yuǎn)不會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是最后一次令他涉險,她也永遠(yuǎn)不會在發(fā)生危險時知道,她的生活若是沒有了他會變成什么樣的,想也不敢多想。 他本應(yīng)該擁有更加風(fēng)光的人生,一切卻都在此處止步,他今后的生活不會像曾經(jīng)一樣萬人敬仰,不知道他是否能接受這從高處跌落的苦痛,只是不管今后變成什么樣子,她都不會棄她于不顧! 她來到這里才半年多的光景,卻似乎把她的一生都過完了。 今年的雨季比往年延遲了些,所以才蓄足了力氣一鼓作氣,已是十月,還有如此的暴雨。 命運(yùn)有時就是這樣捉弄人吧,當(dāng)你想要的得不到滿足,就會拼了命的去得到,當(dāng)它失去的時候就會后悔自己做過的一切,她救元怙的決定并不后悔,后悔的只是她不該連累這么多的人喪命! 現(xiàn)在的安幼厥靜靜的躺在那里,他不言語,很多時候他的話都很少,他應(yīng)該不是一個善于表達(dá)自己的人,所有的事情應(yīng)該都是做到之后才會吐露出來。 他這一睡就足足的睡了三天,除了送他來的那夜換了一次衣服,幾乎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桑柘也一樣,盡管他們什么都做不了,還是可以守著他看著他第一個醒來。 他的前半生應(yīng)該很少有這樣安靜休息的日子吧,常年奔波勞碌,或者駐守邊關(guān),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明顯的疤痕,那都是他英勇的見證,也是會跟隨一輩子的傷痛, 威震天將軍,齊國戰(zhàn)神的盛名,哪里是那么好獲得的,都是他一個刀疤一個劍傷累積的 , 若是可以,她愿意傾盡自己所有來換取他今夜的痛!因為這些本就是她該承受的! 她派人給安府遞了話,說近幾日都不回去,讓他們安心,想來真正關(guān)心的也只剩下溫伯了吧。 “你醒了...”晚悅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喊著在門口的桑柘,“桑柘快去叫桓公子。”一種關(guān)心的神情,更顯得驚慌。 “我這是在哪?”看著陌生的房間,還有身上纏的花白的繃帶,倒是身邊的晚悅還是他熟悉的。 “我們在桓公子府上,是他救的你?!彼麥?zhǔn)備起身,似要坐起來的樣子,晚悅將枕頭墊在他的背后,讓他半靠在床上。 “我好像睡了好久。”他想用手揉眼睛,卻發(fā)現(xiàn)兩只手被纏裹的像兩只豬蹄,他無法動彈。 “是,你是睡了好久,不過現(xiàn)在都沒關(guān)系了?!?/br> “我好像做了個美夢,在夢里與公主結(jié)為夫妻,您還吻了我...” 晚悅的臉頰漲得通紅,他明明睡著了為什么會知道呢,額頭慢慢滲出黑線。 “成親了倒是真的!” 桑柘帶著桓鴆來到屋子里,晚悅暗自祈禱剛才的話他們沒有聽到。 桓鴆平淡如水的表情,輕聲說道,“小可先給駙馬把脈?!?/br> 將三根手指輕輕的搭在安幼厥的手腕上,在場的晚悅與桑柘似乎都在屏氣凝神,等著她說話, “只需好好調(diào)養(yǎng),并無大礙?!?/br> 聽到安幼厥平安的消息,他們才可以松了一口氣,放下緊張的心情,“多謝,日后我高晚悅定當(dāng)報答公子的恩情?!?/br> “我乃公主下臣,何必言謝?!彼旖切χ?,若有若無,并不帶幾分真心的樣子,“駙馬養(yǎng)傷的日子可安心的住在小可的府上,一定俱全,絕不會怠慢?!?/br> “多謝。” 除了更好地表達(dá)謝意,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知道不停不停的說著謝謝。 “我去命人煎藥?!?/br> “有勞了。” “你感覺怎么樣?傷口痛嗎?”天氣漸冷,將安幼厥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還好,府上...?”他剛想開口,晚悅莞爾一笑,說道,“放心,我已讓人去傳話了,沒將你受傷的事情告知府中,就只說我們不回去了,府上有二娘和大嫂不會有事?!?/br> “那公主府?” “公主府有端嬤打理。一切妥當(dāng),若是誰前來挑事還有花辰可以依仗!你放心吧,二府之事我都會安排好的,你只要負(fù)責(zé)專心養(yǎng)病就好!”看著他懵懂的表情,晚悅心中帶著不忍,“我是個假的公主,說不準(zhǔn)哪日陛下想起來就會處置了我,你可還愿意與我在一起?” “矢志不改!”這怕是這輩子他第一次如此的堅定要做一件事! “謝謝你?!?/br> “你我夫妻,不必言謝?!卑灿棕蕦⑺奈赵谠谕韾偟氖稚希幢惚话臐M是繃帶,也將手緊緊握著,“我說過會保護(hù)你,保護(hù)這個齊國,保護(hù)我們的家?!?/br> 他話便是承諾,承諾就一定會兌現(xiàn),言出必行。 “之前陛下命我監(jiān)視你,包括這場娶親都是為了監(jiān)視你,現(xiàn)在你知道了,可還愿意做我的妻子?!彼壑泻猓瑤е┰S期待,亦有著些許惶恐,將之前的惡事情和盤突出,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說,她也應(yīng)該什么都知道了, “哈~榮幸之至?!蓖韾倳罩裰乩p滿繃帶的手,盡管動作輕柔,還是能感受到回應(yīng),“令我感到榮幸的不是所謂的皇家公主的身份,而是我有一個可以保家衛(wèi)國,保護(hù)我的丈夫。” 安幼厥在這弱冠之年就已經(jīng)背負(fù)盛名,實在是少年英雄,渾身無處不吸引著年輕女子的目光,而現(xiàn)在也包括他在內(nèi)。 “我定不負(fù)你。” 他看著她的眼神更加堅定,他曾經(jīng)失去過一些東西,但是現(xiàn)在與她相比一切都不重要了。 晚悅臉頰微紅,躲閃著的看著他的目光,略帶嬌羞,“等你傷好了,我們便同房吧,把欠下的洞房花燭補(bǔ)上吧。” 一瞬間他的心中無限歡喜。 他所喜愛的人也在慢慢的向他走進(jìn),他握著她的手的時候不再是單純地一方緊緊抓住,而是有了回握! 她是想要的終是得不到,想要做的終是無能為力,看著癡傻的安幼厥,他既愿意為她賠上性命,那就再也不能無視他的存在,晚悅分不清此刻心中這種悸動的感覺到底是出于感激還是真心, 江山如夢,終不過一場繁華... 她已經(jīng)感受過轟轟烈烈,現(xiàn)在只想歸于平淡,平淡是真,人的一生不過是三餐四季,只愿一蔬一飯都吃的順暢開心,粗茶淡飯,兩個人也是可以其樂融融。 等他的傷好些了,便帶他遠(yuǎn)離這些紛紛擾擾,這里始終不是屬于她的地方,她總是閑不住的,要是讓她與安家二娘一樣,在深宅大院里閑度一世,她倒不如那夜死在宮里,若是沒有自由,這一切包括這生的希望寧愿不要 給安幼厥倒了杯水,娉婷裊裊的走近,將水喂與他喝下,小聲說道,“對了,家里來人報大嫂生了,府里多了個小少爺?!?/br> “真的嗎?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他嘴角帶著笑意,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著人備了禮送了過去?!卑凑諔?yīng)該有的禮數(shù)從公主府點了一堆 晚悅的聲音依舊平淡,狐疑的盯著安幼厥,“你看起來很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