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殺妻
七星瓢蟲帶著溫卿筠和顧全順抵達(dá)時,陳簡的手臂剛剛醫(yī)治結(jié)束。搬尸人的治療方法不同于普通大夫,他借助了鬼蟲的力量。陳簡雖然一直看著治療過程,但還是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最開始是一些身體灰黑的蟲子鉆入手臂,沒過一會兒,破裂的傷口就黏黏糊糊交融在一起,隨后,陳簡就能感受到皮膚之下的血管開始流動。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就像是剝皮刑的逆過程,從劇痛到一種疼痛的瘙癢,最后歸于平靜。 就在搬尸人露出大功告成的自信笑容時,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七星瓢蟲的扇翅聲。 陳簡抬頭望去,看到七星瓢蟲的整個身體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瓢蟲,他張開雙臂,嗡嗡扇動的翅膀靈巧地掠過樹影,為了趕時間,他索性托著兩名外來客來到這邊。 七星瓢蟲并不知道谷主已亡的消息,還尋思能借機(jī)討得谷主歡心。 坐在上頭的兩人皆滿臉困惑。 看到陳簡正坐在木頭上等他們時,溫卿筠才長舒口氣。 玉石象甲大大咧咧地對陳簡說道:“隱翅蟲,你方才說見這二人是谷主的意思,可你都知道谷主已成蟲。所以說,見他們,其實是你這小子的意思?” 七星瓢蟲剛落地就聽到玉石象甲的發(fā)言,他目瞪口呆,茫然地注視陳簡,目光中帶著一絲惱怒。 陳簡心想:玉石象甲大概是為朋友打抱不平才特意說給七星瓢蟲說。 他擠出一個無可奈何地笑容:“見他們二人,確實是谷主的意思——當(dāng)然,這件事本身,是我提議給谷主的?!?/br> 七星瓢蟲書生氣的臉龐露出一絲不滿和鄙夷。他與玉石象甲合伙多年,聽玉石象甲說那番話,就明白自己被隱翅蟲給蒙騙了。他想發(fā)泄心中的氣惱,但考慮到事情前因后果尚未了解,只得作罷,悶悶不樂地從天上落下。 他像xiele氣的皮球一樣,身體迅速縮小,坐在他背上的兩人連忙跳到地上。 “你是……”搬尸人定眼一看,忽然發(fā)出一聲驚愕,“千手毒女!” 好不容易平和下來的氣氛遽變詭怪。七星瓢蟲和玉石象甲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千手毒女”是什么來頭。 陳簡早就知道,他們和自己曾經(jīng)并沒有生活在同一個朝代,對那段血腥風(fēng)云并不了解,可搬尸人……他居然認(rèn)得千手毒女這個稱號,而且一眼就認(rèn)出溫卿筠就是她,說明在四年前討伐百苦教一役時,他有過參與,而且是討伐勢力的高層,否則絕無可能直接認(rèn)出溫卿筠。 溫卿筠明顯被突如其來的識破身份嚇到了,顧全順則上前一步,擋在自己心愛的姑娘和丑陋無比的搬尸人面前。 溫卿筠向陳簡投以不解的目光,詢問他這是怎么一回事。 陳簡舉手示意雙方不要爭執(zhí)。 “搬尸人,你認(rèn)識她?”他冷靜地詢問。 搬尸人瞇起眼睛,打量陳簡片刻,隨后點頭:“我知道她,千手毒女?!?/br> 然后該說什么呢……陳簡有些迷茫。 他看了眼玉石象甲和七星瓢蟲,有這兩個外人在,談話似乎不方便進(jìn)行下去。 他向與自己關(guān)系好一些的玉石象甲投了個眼色。 玉石象甲看懂了陳簡的眼神,沉思了片刻。 陳簡打敗枯葉螳螂的事給他極大的震撼,他是個崇武的人,無論是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成為煉蟲師,他都欣賞強(qiáng)于自己的人;而且,在蟲谷這些年的靜心休養(yǎng)中,他養(yǎng)育出了一種平和的心態(tài)——不摻和別人的瑣事。 “你們慢慢聊,我和他還有去趟新龍洞。” 說完,大手搭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七星瓢蟲肩上,兩人嗖的一聲消失在叢林中。 陳簡沒想到玉石象甲就這樣聽從了自己的話,他有些驚訝。 目送壯漢和瘦子離開后,他沖搬尸人微笑道:“好了,和這些事無關(guān)的人都走了,你有何想說的,盡管說?!?/br> 透過樹葉,木黃色的流光染紅了溫卿筠的頭發(fā),她的瞳光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她靜靜地看著搬尸人,似乎在回憶自己何時與這位面容不堪的男子見過面。 搬尸人抖動了幾下手腳,站起身——他的背太駝,即便站起也夠不著溫卿筠的脖頸處。 “陳簡。” 他突然改口不叫“隱翅蟲”,陳簡挺直腰背,認(rèn)真聽搬尸人說話。 他停頓了許久,眾人只能聽到樹葉沙沙聲。 陳簡心想:難不成你也是公司的人? “唉——我都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彼L嘆一聲,“你看起來不記得我了?!?/br> 陳簡瞪大眼睛。難道他真的是…… “我曾經(jīng)也是恭蓮隊的一員——方徊?!卑崾颂痤^,睿智而冷靜的目光對上陳簡的黑瞳。 陳簡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 方徊……方徊! 他記得這個名字。 如同雨水落井一樣,這個名字在腦海中回蕩。 陳簡捂著腦袋:“我記得你……” 方徊轉(zhuǎn)向溫卿筠:“多年前,我奉旨參與討伐千手毒女——也就是你?!彼f道,“但我很早就退出了,我意識到那場討伐并非傳聞中除了‘女魔頭’,”他看了眼溫卿筠,“而是另有目的,真相被掩蓋在西南動亂背后?!?/br> 陳簡微微點頭。那是卞離策劃的巨大陰謀,卞離最終失算,被張勝寒和扁梁圖聯(lián)手除掉了,溫卿筠不過是政治風(fēng)暴中的犧牲品。 “我說得有點遠(yuǎn)了?!狈交矒u手道,“我不想說百苦教的事,只是解釋一下我為何認(rèn)識你?!?/br> 他朝溫卿筠輕輕頷首,似乎向展示自己沒有惡意。 他身后的骨架發(fā)出輕微的咬合響。 “陳簡,我想說的是恭蓮隊的事?!变J利的眼神掃過周圍,方徊用力抓了抓頭發(fā),苦惱該從什么地方說起。 他注視陳簡,說道:“你看起來并非遺忘了那些事,而是……失憶了?” 陳簡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失去了很多記憶,但只要旁敲側(cè)擊,許多事就能慢慢回想起來?!彼戳搜蹨厍潴?,溫卿筠則避開他的目光。 “是嗎……失憶了。”方徊低喃道,“那可就麻煩了?!?/br> “恭蓮隊,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方徊冷冷一笑,猛然伸出銳利的爪子,卡在陳簡的喉嚨邊。 “你干什么?!”溫卿筠驚叫。 陳簡抬手,讓她不要緊張。 方徊輕笑一聲:“即便失憶了,你還是沒忘記那份游刃有余……”他緩口氣,頗為緊張地說道,“既然你失憶了,那我就讓你想起來吧。八年前——你可能已經(jīng)記不清八年前是什么時候了——你殺了長頸鋸鍬的妻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