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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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轉(zhuǎn)身,上了馬車,淡淡吩咐:“去蘅園?!?/br> 蕭熠坐在馬車中,闔了眼簾。 良久之后薄唇微微揚起,但苦澀之意只有更濃。 他從袖中取出一疊簡報,上頭都是青鱗衛(wèi)的的密報。 記錄著母親在南陽居的這些日子里,都有哪些人前來探望,各自停留多久,又有誰是被賀云櫻親自送到籬門外。 一字一句,都很簡單。 是他一手督導(dǎo)調(diào).教的密探,他以前甚至也教過賀云櫻怎么寫密報密信,怎么用最簡單的字句,概述出最完整的情形。 然而此刻,他卻恨不得那密信里所呈現(xiàn)的場景不那么鮮活。 他就不必自己在王府,在蘅園,輾轉(zhuǎn)難眠之間卻能清晰地想象到,蔣際鴻與竇啟明在去南陽居探望,是如何與賀云櫻言笑晏晏。 間中幾日風(fēng)雨大作,蔣竇二人帶了另外兩個文淵書院的學(xué)子,一同過去幫著素娘子的藥童搶收要緊的藥材,又加固竹舍房頂藩籬。 如此相助,才使得霍寧玉所用藥劑之中關(guān)鍵的一味始終得用嫩葉,且風(fēng)雨之夜亦不至于竹舍漏水難眠。 青鱗衛(wèi)的密報里提到,賀云櫻與素娘子一起親手煮粥煮湯,犒勞幾人。 如此種種,皆非逾矩之事,且其中受益之人,更是他蕭熠的母親。 因而莫說他此刻因密報得知,便是親眼得見,也只能再三感謝,畢竟他自己不能躬親出力。 “殿下,蘅園到了。” 蕭熠默然沉思之間,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蘅園大門前。 他下了車,緩緩抬眼望向那華貴迤邐的亭臺樓閣,湖光山色間美不勝收的綺麗盛景,卻滿心滿眼皆是諷刺。 此時此刻,他不能親自為母親求名醫(yī)、摘草藥、侍奉榻前,也不能在風(fēng)雨路滑時去扶住受傷的賀云櫻,不能在風(fēng)雨再起時為她修竹舍,正因為他是靖川王。 正是因著他的滔天富貴與權(quán)勢,他才不能一步也不能踏進南陽居。 前世里,他曾與賀云櫻說過很多次,“情勢所迫”。 如今的時政局勢并沒有什么脫出他的預(yù)料,然而母親死生危難之間,他卻在南陽居的規(guī)矩面前,躬行體會了一次。 轉(zhuǎn)眼又是數(shù)日過去,霍寧玉的精神體力皆已恢復(fù),又從素娘子處得了日常用的丸藥與湯藥方子,便再三感謝,留下診金,離開南陽居回到王府。 此時剛好是七月十三,老靖川王蕭胤的孝期滿足,便闔府上下一同到天音寺做了一場法事,祭祀除服。 當(dāng)日晚膳之后,蕭熠便去與母親商議,預(yù)備過幾日在王府設(shè)宴,宴請答謝蔣際鴻并文淵書院諸人。 畢竟霍寧玉能得到素娘子醫(yī)治,是幸有蔣際鴻引介。如此恩義,只送厚禮,還是不足。至于竇啟明等其余幫忙之人,便順帶一起宴請。 霍寧玉當(dāng)然贊成:“如此甚好。這些日子在南陽居,文澄與仕晨兩個孩子都出了不少力氣,是應(yīng)當(dāng)好好感謝的?!?/br> 說著看向身邊的賀云櫻,伸手去摸了摸她的發(fā)鬢:“最辛苦的還是櫻櫻,這些天累瘦了不少?;仡^也要慰勞櫻櫻才是?!?/br> “是。meimei辛苦了?!笔掛陔x座起身,向賀云櫻執(zhí)禮一躬。 賀云櫻起身還了半禮:“兄長客氣了?!庇滞蚧魧幱?,“母親,到了該散步的時候了,今日要不要讓兄長陪您?” 霍寧玉擺手笑道:“他大約還有公事罷,不像那兩個孩子,我瞧他們整日盼著的,就是一同散步的那一刻鐘?!?/br> 賀云櫻心里不由一跳。 但目光掃到蕭熠那廂,卻見他神色很平靜,似乎并沒有留意霍寧玉話里取笑的意思,她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同時心下也盤算日期,按著前世的政局變化,德化六年的那幾年大事里頭,頭一件宮變八月初就會發(fā)生,這時候的蕭熠,應(yīng)該公務(wù)非常繁忙才對。 上輩子她那樣一心愛慕他喜歡他,才有了后來種種。 今生他或許還有延續(xù)下來的習(xí)慣,仍舊將她當(dāng)做掌中物、籠中雀,覺得她理所當(dāng)然是屬于他的。 不過,從四月中相見到現(xiàn)在,三個月的推拒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清楚,想來眼高于頂?shù)木复ㄍ?、不久之后?quán)勢就會更進一步的攝政王,已經(jīng)丟開手了罷? 她這里正在胡思亂想地猜測著,蕭熠已經(jīng)接話:“兒子確實還有幾件公事。但公事如何忙碌,與meimei一同陪母親散步的時間還是有的?!?/br> 一句話又將賀云櫻捎帶上了。 不過這不算什么大事,賀云櫻也是習(xí)慣陪著霍寧玉散步的,當(dāng)下母子三人便從慈暉堂里出來,往王府花園方向過去。 賀云櫻習(xí)慣地挽著霍寧玉的左手,蕭熠則走在霍寧玉的右邊。 “對了,櫻櫻,現(xiàn)在府里的孝期也結(jié)束了。有些事情也可以想想了。”霍寧玉雖然與蕭熠才是親母子,但過去八年分離,反而遠不如與時常相見相伴的義女更有話說。 又拍了拍賀云櫻的手,“先前在宮里,蔣貴妃提起的文澄這孩子,我還覺得太唐突。如今看起來卻也不錯。但你在淮陽時先認(rèn)識仕晨的,是不是?” “是。見過兩次。”賀云櫻含糊應(yīng)了。 “伯曜,你覺著他們二人誰更好些?”霍寧玉忽然轉(zhuǎn)向蕭熠,認(rèn)真問道。 蕭熠心頭像被刺了一刀。 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想起后宅之中常見之事,便是身為正妻正妃,甚至中宮皇后,要為夫婿挑選妾室。 而所有人似乎都覺得,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賢良之事。 他自己雖不這樣想,先前卻也沒有覺得這種事情其實是混賬至極。 但此時此刻,他居然覺得自己好像體會到了一點這樣的心情。 不過下一瞬,蕭熠還是趕緊將這個荒唐的聯(lián)想丟開,干咳一聲,和聲應(yīng)道:“這個,竇啟明治學(xué)專注,蔣際鴻長于經(jīng)濟,二人都是文淵書院高足,學(xué)識都是不差的。” 對于蕭熠這個四平八穩(wěn)的回答,霍寧玉并不滿意:“這也太籠統(tǒng),比荀師姐上次點評的還簡單?!?/br> 重又轉(zhuǎn)頭去問賀云櫻:“罷了,治學(xué)經(jīng)濟都是小事,要緊的還是心意。櫻櫻,你自己覺得哪個更好些?” 一陣晚風(fēng)拂過,幾聲秋蟬鳴。 但對于蕭熠來說,此刻天地都是寧靜而凝重的。 他甚至沒有留意到,他的腳步雖依舊是平穩(wěn)地跟著母親,呼吸卻幾乎要屏住了。 “他們都很好。不過我暫時不想議親?!辟R云櫻彎了彎唇,“長幼有序,府中既已除服,還是先為兄長定親要緊。我不著急?!?/br> “兩個你都不喜歡么?”霍寧玉很了解賀云櫻的性子,聽得出她語氣中并無羞澀之意,不像心有所屬。 而賀云櫻聽著霍寧玉的語氣,竟是遺憾非常,不由失笑,同時不忘繼續(xù)禍水東引:“我并不著急議親的,您還是先顧兄長的婚事罷?!?/br> 不料霍寧玉卻并不想管蕭熠的婚事:“你不了解你兄長的性子,他從小就有主意。高興不高興、喜歡不喜歡的,總是藏在心里。他若沒將事情決定下來,即便問了,九成九也是沒結(jié)果的?!?/br> 這番話說者無心,兩旁的聽者卻各自沉默了幾息。 接著賀云櫻便主動岔開了話題:“哎,母親,你看那一樹的桂花已經(jīng)開了,設(shè)宴那日可以做桂花糕了。” 霍寧玉點點頭,其實剛才的話題也大半是閑談,順著這個話頭,便改成了商量設(shè)宴之事,再說說走走半晌,便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轉(zhuǎn)日一早,蕭熠便下了帖子給蔣際鴻,竇啟明,聶言二位大儒,荀先生,并書院中的另外幾位仕子。 其中有兩位是曾經(jīng)到南陽居幫忙修繕竹舍的,另外也有他原就預(yù)備拉攏的。 請?zhí)拿x只說五日之后,設(shè)宴賞花吃酒談?wù)摃?,人?shù)不多,只算小宴。 因著今生蕭熠與文淵書院關(guān)系甚好,帖子一經(jīng)發(fā)出,很快便收到回復(fù)。就連他原本以為不會應(yīng)約的荀先生,也同樣回帖相應(yīng)。 到得七月十九,文淵書院眾人如約赴宴。 小宴設(shè)在了王府的東花園,剛好就是前幾日賀云櫻發(fā)現(xiàn)桂樹盛放之處。 為方便眾人敘話,采用詩會花宴常見的鈴蘭席。菜品以為蟹為主,清蒸蟹,蟹黃羹,蟹粉湯包。另輔素菜六品,清甜果品四道。 分量不大不小,一色豆綠徽窯釉盤盞,素凈雅致。 花園中又設(shè)盛放的名菊與山茶數(shù)盆,再加桂樹芬芳,無須任何絲竹歌舞,已然十分怡人。 蕭熠本就人物俊秀,才華出眾,前世里之所以被士林清流彈劾厭惡,是因為他手段狠辣,行事冷厲,與大多數(shù)書院推崇的君子之仁幾乎相反。 今生既然著意懷柔籠絡(luò),面向書院眾人自是一派謙遜,與宴眾人皆如沐春風(fēng)。 開場見禮與客套話講完,蕭熠主動向蔣際鴻與書院眾人再次舉杯敬酒,再四感謝有關(guān)引介南陽居,并在霍寧玉養(yǎng)病期間多次探望照應(yīng):“尤其文澄兄,我定要再敬一盞,文澄兄隨意即可。” 言罷,自己將杯中之酒一言而盡,又伸手示意蔣際鴻不必全飲:“原是我感謝文澄兄,文澄兄酌量而行便是,千萬不要勉強?!?/br> 其實若不是霍寧玉歸來,蔣妃仍是蕭熠禮法上的繼母,蔣際鴻身為蔣妃的侄子,是可以與蕭熠以表兄弟相稱。 不過他為人機敏謹(jǐn)慎,即便前世蔣妃地位不變,也沒有那樣稱呼過,始終執(zhí)禮恭謹(jǐn),絲毫不敢僭越。 此刻當(dāng)然也是謙遜退讓:“王爺實在言重。老王妃雖非書院子弟,卻與幾位先生皆有昔年同窗之緣,也算學(xué)生的師門長輩,略盡綿力本就應(yīng)當(dāng)?!?/br> 不提霍寧玉與蔣側(cè)妃這等妻妾尷尬身份,只以師門論交往,對于在場書院諸人而言,確實更加妥帖。 有他范例在前,當(dāng)蕭熠向竇啟明再敬酒,也是幾乎也是一樣說辭。只是竇啟明到底實心,多補了一句:“……且老王妃在南陽居養(yǎng)病這二十日,還是縣主殷勤侍奉,極盡辛苦,我等同窗能盡之力有限,實在不足掛齒?!?/br> 蕭熠這時剛好飲盡了手中的一盞,所以聞言一瞬的手中微緊,并沒有酒水灑出,也就無人留意。 他飛快壓下心中情緒,含笑應(yīng)道:“舍妹純孝,我自愧不如?!?/br> 索性再取一盞,當(dāng)著眾人向賀云櫻拱手:“連日辛苦,這一盞,愚兄先飲為敬。” 他的天青寬袖一遮,又是一盞一仰而盡。 賀云櫻酒量其實很好,欠身還禮,也不說什么客套話,只將自己跟前的果酒飲盡便罷。 原本這話到這里便可以過去,然而不知如何,隨著竇啟明提到了賀云櫻,之后席間眾人的話題閑談,便或多或少開始圍繞在賀云櫻身上。 起初還是就著霍寧玉求醫(yī)之事,夸獎隨侍病榻的賀云櫻純孝勤謹(jǐn),飲酒再過一巡之后,話題就到了書畫之事上。 居然是聶大儒當(dāng)先稱贊:“縣主如此年少,便有如此眼光筆力,前途不可限量。” 竇啟明再應(yīng)道:“縣主作畫,筆法圓融揮灑,兼而有之,尤其天然意趣靈秀,絕非斧鑿附會可得,同窗盡皆不及。” 這是竇啟明第二次提到同窗二字,蕭熠聽著不免心中狐疑,先前去文淵書院詩會,荀先生的確有收徒之意,所以叫他們幾人各自寫詩作畫,但之后并無下文。 所以蔣際鴻有時客氣,說什么半個同窗才是正理,可竇啟明這個書呆子提及的語氣,卻很篤定。 “先生與竇師兄這樣說,叫我實在無地自容?!辟R云櫻面對如此盛贊,自是含笑謙讓,“書畫之道,山高海深,我所知所會極淺,貽笑方家。” 師兄? 蕭熠心中迅速有了猜測,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母親,霍寧玉手中拿著一盞溫?zé)岬拿鄄?,滿是慈愛地微笑望向賀云櫻,面上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 “既是我的學(xué)生,倒也不必如此一味謙讓?!避飨壬_口,“你若沒有這樣才華天賦,又如何入我門下呢。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的,聶師兄所說并不為過?!?/br> “是?!辟R云櫻向荀先生欠身應(yīng)了。 “櫻櫻少時便極有天分的。色澤運用暈染之技,七八歲上便已很好?!被魧幱褚步涌谛Φ?。 “難怪縣主運色這樣精妙。”竇啟明再度點頭,說著還展開了自己的折扇,拿給眾人傳閱,“這一從湘妃竹,便是縣主手筆。” 在座諸人皆是飽學(xué)之士,竇啟明的折扇拿到手里,自然都要點評一二,同時也會再多討論幾句,這花宴氣氛越發(f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