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過后，兩個少年迅速熟稔起來，何須歸忽然想到什么，問道：“厲哥，我有事想請教?！?/br>
    “說?！?/br>
    “天氣悶熱，為何屋里卻那么涼爽？”

    “因為有空調(diào)，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能吹出冷氣?！?/br>
    “為何你這么黑？”

    “因為我經(jīng)常頂著太陽和同學(xué)打籃球，就被曬黑了，等冬天就白回來了。你看，我肚皮挺白的?！眳栃辛闷餞恤，展示自己比臉白得多的腹肌，“而且我們的大氣層很稀薄，紫外線強?；蛘哒f，日頭更毒辣?！?/br>
    何須歸撓撓被曬得發(fā)紅的胳膊，默然片刻，感慨道：“籃球是誰？他好慘，要經(jīng)常挨打?！?/br>
    預(yù)告：

    厲哥教你什么叫一本正經(jīng)的教壞小孩

    第6章 罩門好白

    “噗哈哈，你有種天然去雕飾的感覺?！眳栃腥炭〔唤?，邊走邊翻出一段NBA比賽視頻給他看，“這就是籃球，特別有意思。你很敏捷，適合打后衛(wèi)，有空我教你?。俊?/br>
    “我明白，就是一種游戲?！焙芸?，何須歸的注意力從視頻轉(zhuǎn)移到手機本身，驚嘆不已，“好厲害的東西！若是把我?guī)熜址旁诶镱^，我就能時刻看見他了?！?/br>
    “我們厲害的東西多得是，所以大氣層變薄，日頭變毒了，有得有失吧。你知道‘厲害’用俗語該怎么說？”

    見他搖頭，厲行清清嗓子，字正腔圓地說道：“來，跟我讀，?！狟——”

    “牛——B——”何須歸照葫蘆畫瓢，立刻活學(xué)活用，“你的拳腳功夫真?！狟——！”

    “實際使用的時候不用拉長聲，還可以根據(jù)不同的情境來調(diào)整語氣。如果非常厲害，就用力喊出來。如果只有一點點厲害，就輕聲說一句，但也不能總是掛在嘴邊。”

    厲行一本正經(jīng)地教壞小孩，何須歸聽得很認真，頻頻點頭。這種近乎于荒唐的快樂，和外甥歐陽豆在一起時，是沒有的。他忽然感覺自己在玩養(yǎng)成游戲，唯一的遺憾是，養(yǎng)成的對象不是妹子。

    來到圖書館，厲行找了本幼兒插圖版《百科全書》給何須歸翻，自己則在物理區(qū)借閱了《時間簡史》、《上帝擲骰子嗎》、《量子糾纏》、《相對論》等書籍的全新修訂版。

    圖書館里很靜，只有備考的學(xué)生在自習(xí)。他們相對而坐，各看各的，一上午的時光很快流逝。那些科普讀物，厲行只讀了半個鐘頭，余下的時間都在看科幻小說。不過，他倒也有了點頭緒，低聲對何須歸解釋：

    “我們的時空并非是連貫的，其中隱藏著細微的裂縫和空隙，叫做‘量子泡沫’。蟲洞就在泡沫里，它們非常非常小，但假如有個契機，將某個蟲洞放大，人類就能通過，穿越時空或者是平行世界?！?/br>
    他又解釋了蟲洞，可以理解為一種橋梁或通道。雖然有了大致的概念，但他依然不知道如何送眼前的穿越者回家。

    何須歸長嘆一聲，將下巴擱在桌上，神情黯淡地喃喃道：“我擅離師門，恐怕要受責(zé)罰了?！?/br>
    “沒事啊，等找到送你回家的方法，我陪你走一趟，幫你解釋一下就行了。”

    不知不覺間，厲行已經(jīng)把“送何須歸回家”當(dāng)成了自己的責(zé)任，畢竟是自己把人家撿回來的。

    而何須歸也莫名信任他，緊繃的唇角微微放松下來，繼而揚起：“我從沒遠行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弘山腳下的弘山城?！?/br>
    “世界很大，我也沒去過特別遠的地方。”

    厲行給歐陽豆發(fā)消息，叫對方回學(xué)校一趟，有要事商議。放下手機，他瞥見何須歸正對著《百科全書》上的美食插圖發(fā)呆，配上微卷的長發(fā)，活像一只流浪卷毛貓。

    “江湖上也流行燙發(fā)嗎？”見何須歸面露疑惑，他接著說，“你頭發(fā)，為什么有彎？”

    “天生的。”

    中午，再度走進食堂，何須歸直奔麻辣燙窗口而去。一回生二回熟，他cao作著夾子，像收獲的季節(jié)里的農(nóng)夫，不斷將東西夾進盆里。

    刷完卡，厲行端著自己的飯菜，忍著笑意嚴肅地告訴他：“麻辣燙，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逢年過節(jié)才吃。剛剛我給你刷了四十塊錢，足夠我吃五六次飯了。”

    何須歸臉上發(fā)燙，這才知道麻辣燙是珍饈美饌，不能輕易食用。也對，這么美味的東西，一碗就能吃到二三十種葷素菜品，當(dāng)然很貴重……

    “對不起厲哥，害你破費?！彼呃⒌毓緡?。

    “一周吃一回，還是可以的。”

    “一周是多久？”

    “七天。今天，你已經(jīng)把兩周的分量吃光了?！?/br>
    回到寢室，厲行教何須歸學(xué)習(xí)了牙膏等與個人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物品用法，隨后帶他去澡堂洗澡。路上，有個同行的學(xué)生手機響了，是搖滾版兒歌《蝸牛與黃鸝鳥》。

    厲行暗自笑了笑，豈料何須歸的學(xué)習(xí)能力極佳，洗澡時居然在隔壁哼唱起來，清澈的嗓音混在水聲中，帶著澡堂特有的空曠回音，意外的悅耳動聽。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fā)芽，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全宇宙通用的定理：所有人都喜歡在洗澡時唱歌。”厲行抹了把臉調(diào)侃，“這是兒歌，給小孩兒唱的。”

    “那大人都唱什么？”何須歸把頭探過來，濕淋淋的黑發(fā)披在肩頭。黑的墨黑，白的雪白，罩門也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