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獲清瘦了不少，身著黑衣顯得有些冷清孤僻。

    程玉酌問了兩句，才曉得因?yàn)橄逋踉旆瓷硗觯萱汉笫聼o人收斂，戚家嘴上說的好聽，實(shí)際上只去了兩個(gè)管庶務(wù)的族兄，將她直接葬在了襄陽。

    若不是程獲去了，那兩人連錢都不愿多花，程獲與他們一番據(jù)理力爭(zhēng)，卻被他們問，“你是何人？管得著我們家的閑事？”

    程獲只能借了太子之名查探過問，戚婧的兩位族兄怕查出什么，不敢多言，這才正經(jīng)置辦了棺材后事。

    提到戚家，程獲恨得牙癢，偏戚家借戚婧之死抽了身，如今也沒什么水花

    。

    程獲攥緊了手。

    “襄王已死，仇卻沒報(bào)完，戚家這樣薄待她，我已在她墳前立誓，早晚將貴妃和戚之禮也拉下馬來！”

    程玉酌嘆氣。

    遞了茶水給程獲。

    同他說山莊后面有一片空地，“或可為她立了衣冠冢，你也能常與她說說話… …”

    程玉酌心疼程獲，勸他。

    “她去了，你的日子卻才剛開始，你便是要替她報(bào)仇，也無需著急，先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這是個(gè)難得的機(jī)會(huì)。”

    程獲低頭說是，又道，“太子殿下已經(jīng)吩咐我，讓我進(jìn)京拜訪程閣老。”

    他抬頭看程玉酌，“太子殿下是要攀親的意思吧？我明日便過去?！?/br>
    程玉酌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叮囑他，“你可先去探一探口風(fēng)，倒也不用說的太明?！?/br>
    程獲有點(diǎn)意外。

    “不是攀親么？程閣老家約莫不差上門攀附的人，不說明只怕人家裝聽不懂?！?/br>
    程玉酌輕笑了一聲。

    “懂的不說也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懂，你且先去探探吧?！?/br>
    程獲第二日去了，一盞茶就出了程府。

    回來同程玉酌說了，程玉酌并不意外，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不用去了，回頭再說吧?！?/br>
    程獲曉得她與太子牽涉太多事情，便沒有多問，只是問到自己的jiejie接下來要如何。

    太子那般身份，太子妃他實(shí)在不敢想，他的jiejie莫不是要進(jìn)宮做個(gè)才人？

    程獲想到戚婧，不免提醒她，“宮廷牽涉事多而深，jiejie好不容易出了宮，再進(jìn)宮… …”

    程玉酌嘆氣，又輕輕笑了笑。

    “我宮中師父曾說，有些事由不得人，卻又都在于人，走一步看一步吧?！?/br>
    程玉酌說著，向北京城的方向望去。

    那人如今回了宮里，不知如何了。

    *

    景陽宮。

    皇后問趙凜，“怎么讓人提了同魏家退婚的事？這又是從何而來？”

    趙凜笑道，“不過是有人提了，兒子便要試試那人意圖，沒什么大事。”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皇后看趙凜卻覺得他同南巡之前有些不同了。

    “太子在外可好？”

    “除了襄王的一檔子事，哪有什么不好？”趙凜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母后在擔(dān)心兒子？?jī)鹤拥褂X得心中敞亮不少。”

    他這樣說，皇后越發(fā)覺得他不同了。

    從前皇后看他，只覺犯愁。

    她心里長(zhǎng)子趙冰才是太子的模樣，趙凜這等性情，怎么能做的了太子？

    可先太子在南巡途中患了疫病沒了，趙凜卻將造反的襄王鎮(zhèn)壓了下來。

    “太子這般，母后很欣慰，那趙樓死了，也告了你長(zhǎng)兄在天之靈。”

    皇后紅了眼眶。

    趙凜遞去帕子，勸道，“趙樓已死，也已經(jīng)承認(rèn)當(dāng)年

    與鎮(zhèn)國(guó)公勾結(jié)害兄長(zhǎng)的事，母后莫要再將此事滯于心中了。”

    他這樣說了，沒有提及襄王趙樓關(guān)于皇上的言語。

    這宮中從來都是表面平衡，皇后更是平衡最緊要的一端，他不能隨意讓皇后知曉。

    皇后卻抬頭看他，“太子這次南巡，回來委實(shí)大不相同了。從前如何會(huì)軟語勸人？自來都是丟了帕子應(yīng)付了事的?！?/br>
    趙凜愣了一愣。

    他有這樣嗎？

    皇后卻突然問，“你不是外邊有人了吧？”

    趙凜差點(diǎn)被吐沫嗆住。

    “母后在說什么？”

    皇后盯著他看，“果真沒有？”

    這便是趙凜不敢立刻讓程玉酌進(jìn)宮的原因了！

    他道沒有，皇后仍舊狐疑，“那為何提什么退婚？”

    趙凜暗嘆不愧是自己的母親，可真是… …

    “母后真的想多了，眼下朝中暗潮涌動(dòng)，兒子可不敢作壁上觀，總要弄個(gè)一清二楚。試探而已！”

    皇后沒有再問，只是正經(jīng)看著他，提醒他。

    “魏閣老可是本宮好不容易替你爭(zhēng)取來的，可莫要胡來！這東宮太子妃的人選，可動(dòng)不得！”

    趙凜只好道好，又說了兩句閑話便離了去。

    皇后看向趙凜離開的身影，定了幾息。

    *

    晚間，盈盈粘著程玉酌。

    這娃娃是跟了一個(gè)人便要粘一段時(shí)間的。

    程姝自離了伯爵府便不愿意再束縛女兒，隨了她去，自己自去收拾剛搬來的東西。

    程玉酌陪著盈盈說了會(huì)故事，又將靜靜抱到小榻上給盈盈玩。

    盈盈不停地跟靜靜說話，靜靜只會(huì)“汪”，盈盈很生氣，嘟了嘴。

    程玉酌笑了一陣，聽見門開的聲音，問了是誰。

    沒人回答，她走過去瞧，剛一靠近，就被人拉了手臂。

    男人聲音低啞在她耳邊環(huán)繞。

    “阿嫻，想我沒有？”

    程玉酌訝然看著門后的男人。

    “太子爺？！”

    趙凜拉著她的手捏了兩下。

    “你怎么這么大的反應(yīng)？看來是不想我！”

    程玉酌還在他的神出鬼沒中沒緩過勁來。

    趙凜卻拉著她向他身前靠來。

    “阿嫻，能不能讓我抱抱？我整整三日沒見到你了！”

    程玉酌的臉騰地一下就熱了。

    偏男人一錯(cuò)不錯(cuò)地看著她，目光柔軟又火熱。

    從前他要做這樣的事，只要拽她一把就夠了。

    如今卻不敢，只能這樣可憐兮兮地問她，讓她先答應(yīng)下來才敢。

    程玉酌見他這可憐樣子，實(shí)在是像個(gè)… …要飯的… …

    她正要開口，靜靜忽然叫了起來。

    靜靜一叫，程玉酌瞬間回了神，連忙甩開了趙凜的手，“盈盈還在！”

    趙凜

    被甩開了，心碎了大半，靜靜跳下來熱情地迎接他，他也沒心思了。

    然而盈盈不知道他是誰，歪著腦袋打量他，打量了兩眼，忽的趴進(jìn)了程玉酌懷里。

    “這人嚇人，盈盈怕！”

    趙凜：… …

    程玉酌笑得不行，抱了盈盈拍著她。

    趙凜坐在太師椅上無可奈何地嘆氣，眼睛示意程玉酌趕緊把孩子送走。

    程玉酌被他眼神連連催促，只好送走了盈盈。

    盈盈走地時(shí)候還偷偷瞄了趙凜一眼，只看了一眼，又躲進(jìn)了程玉酌懷里。

    程玉酌就快要笑出聲了。

    送了盈盈回來，趙凜連他忠實(shí)的狗子也攆了出去，將程玉酌圈在門上。

    程玉酌不自在，“太子爺怎么晚上過來了？”

    趙凜低頭看她，見她眼神不自在地躲閃，哼哼兩聲，“你果真是不想我的！三天了！你可數(sh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