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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點(diǎn)頭:“他阿耶就是幫著呂將軍殺掉董太師的那位,聽說他和跟著的幾個家仆,都被人割了喉嚨,扔到了十字街的溝渠里,有人往溝渠里潑水,這才發(fā)現(xiàn)?!?/br> 聽著她的話,不知為何,聞靈陡然想起葉榮舟手指甲里的那抹紅絲,以及他今日的反常,心中漸漸涌現(xiàn)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第18章 耳墜 才分別了幾個時辰,他便有些想她…… 會不會是葉榮舟干的? 幾個時辰前,聞靈在酒肆里把玩他的手時,曾特意仔細(xì)觀察過,他的右手食指指甲里的紅絲確實(shí)是血跡無疑,她當(dāng)時還以為是他不小心自己傷著了,如今看來...... 聞靈不禁心跳加快,捏緊了手中的琉璃盞,指尖開始微微泛白。 是了,她前世聽到的葉家二郎,是以狠辣著稱的叛臣,聽聞他曾將得罪過他的一個家族一日之間全部斬殺殆盡,近千口人全部喪命,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像她看到的那樣無害? 他這樣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怕也是跟她一樣,只是一層迷惑人的表象而已。 倘若真是他干的,他又為何要?dú)R三郎?難道他們之間有什么嫌隙不成?總不能是為了自己吧?她還沒有那般自戀,可若不是,那又是為了什么? 聞靈輕輕用團(tuán)扇敲打膝蓋,陷入沉思。 芍藥見她臉色有些凝重,便問道:“小娘子,您怎么了?” 聞靈搖搖頭,繼續(xù)拿起團(tuán)扇扇風(fēng):“沒什么,只是覺得咱們往后的路怕是不太好走?!?/br> 若她猜想的不錯,那么按照葉榮舟真實(shí)的性格,如果她有一天得罪了他,怕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如今看來,唯有讓他真正愛上她,而非只是貪圖她的皮囊,才能萬無一失。 芍藥跪坐在聞靈腳邊,將腦袋枕在她的膝上,道:“小娘子,這些年,咱們的路何曾好走過,您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猶豫害怕,只管放心大膽地往前走,無論如何,婢子都會陪著您的。” 聞靈摸著她的腦袋,輕輕嘆氣:“是啊,是沒什么怕的?!?/br> 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再死一回,也不能比前世更慘了。 六月里,天氣已經(jīng)十分炎熱,眼看著日頭已經(jīng)快要落下,空氣中仍舊殘留著不少熱意,進(jìn)入宵禁的鼓聲停下,從外頭遠(yuǎn)遠(yuǎn)傳來巡查武侯的巡邏聲:“坊門已畢,不得外出,宵禁起——” 聞靈笑了下,拍拍芍藥的肩膀,道:“好了,點(diǎn)上蠟燭,咱們吃飯?!?/br> *** 此時,不遠(yuǎn)處,同樣處于安仁坊的葉府,氣氛卻有些緊張。 寬敞的正堂內(nèi),一左一右跪坐著兩個人,其中那位年輕男人許是跪坐久了,雙腿有些發(fā)麻,便從一旁隨手拿來一張憑幾單手靠著,姿勢慵懶。 堂內(nèi)只點(diǎn)了兩根燭火,有些發(fā)暗,瞧不清男人臉上的神情。 他見對面的老者沒有張口的意思,不禁抬手打了一個哈欠,道:“若賢侄沒有其它事,我便先回去了,今日在外頭呆的時間久了,著實(shí)有些發(fā)困?!?/br> 說著,就要起身離去。 對面的老者眉頭緊鎖,終于開口道:“今日之事,表叔你可知道?”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謝懷玉的父親葉景輝,他在朝中擔(dān)任中書令一職,因資歷老,名望高,朝中眾人都尊稱他一聲'葉老'。 他一向是個好說話的人,此時卻橫眉冷豎,難得的有些生氣。 燭火晃動,燈芯處突然爆出一個燭花來,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分外響亮。 葉榮舟又坐了回去,一張臉被燭火照得忽明忽暗,身子隨意地歪在憑幾上,淡淡道:“什么事?這長安城里日日都上演著不同的故事,不知賢侄問的是哪一件?” 葉老不禁抿起雙唇,一雙眼睛如同鷹一樣直直地盯著他,道:“齊三郎的事?!?/br> 葉榮舟面色平靜,笑道:“齊三郎是誰?這長安城里姓齊的人家可多了去了?!?/br> 這樣悠哉的語氣,仿佛他從未聽過這個人一般。 葉老見他如此淡定,心中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也許齊三郎的死真的和他這位年輕的表叔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起來,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今日齊尚書家的三郎被人害死,他今日鬧了一天了,怕是不肯輕易善了,若此事與表叔沒有關(guān)系,那便最好不過?!?/br> 他之所以懷疑葉榮舟,也是因?yàn)樗?jīng)有過前科,所以不免起了疑心,確認(rèn)當(dāng)真與他無關(guān),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葉榮舟聽他說完,點(diǎn)頭,直起身子道:“原來是他家的兒子,那真是可惜了,這么年輕。” 他語帶惋惜,眸中卻暗暗閃過一絲快意,因?yàn)樘焐?,沒有被對面的葉老注意到。 “查到是誰沒有?” 葉老嘆了口氣,摸著胡須搖頭:“沒有?!?/br> 不過,因?yàn)榘滋炖锬驱R三郎對呂讓身邊的那個方娘子不敬,齊尚書嘴上不說,可旁人皆看得出來,他懷疑到了呂讓頭上。 若是他們因此有了嫌隙,這好不容易平靜的長安城怕是又要動亂起來。 他抿起唇角,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他家與呂家的婚事,怕是要先緩上一緩。 見他面上難看,葉榮舟停下敲擊憑幾的手,起身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 “此事即便要審,也跟大理寺無關(guān),跟中書省更無關(guān),自有刑部去管,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飯的,想必不日就會出結(jié)果,這本不是咱們該cao心的事兒,賢侄,我著實(shí)有些困了,先回去睡覺,若還有什么事,咱們明日再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