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很久都沒想明白……從前你對我好，我以為是因?yàn)槟阆胫廓?dú)目琉璃珠的下落，可這些日子你根本不關(guān)心它的下落，后來從姬輕羅處得知你失去胞弟，以為你是因?yàn)榭蓱z我同你胞弟一樣凄慘?，F(xiàn)在又知道你根本沒有所謂的胞弟，哥哥，我想知道你到底圖什么？為什么對我好？”

    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gè)地步，不如問個(gè)明白：“不會(huì)僅僅是因?yàn)槲沂窃讫R師兄的同門，就這樣照顧我吧？”

    他若說是我反而不信，不過他說的是，不是。

    “哥哥想要什么，不妨直說？”

    “什么都不要?！?/br>
    沒！法！溝！通！

    “這世上哪有白給的好，總不能你走在路上平白瞧著一個(gè)人順眼，就說，好，我要對他好，”我說，“不管是見財(cái)起意還是見色起——”

    冷風(fēng)嗖嗖吹過，我和姬塵影對視，都有些尷尬。

    “你……”

    “……”

    仔細(xì)回想起來，當(dāng)初在城外見他從馬車下來時(shí)，他單單因?yàn)槲蚁肱乃绨蚨グ蝿?，在演武場外那個(gè)警告的眼神，和陰山山洞里的情景……

    他本來是不屑聽我說話，幾次想走的，前面兩次見面也都是很有敵意，直到我低聲下氣地抱大腿，他才突然轉(zhuǎn)了性子。

    我靠，他不會(huì)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想到這兒我不禁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

    “不、不是的……”

    欲蓋彌彰，說話都結(jié)巴了。

    我沉默了一會(huì)兒，“其實(shí)……我能理解?！?/br>
    人吧，都是在找補(bǔ)童年的缺憾中長大的，比如我，就特別熱衷于還人情，人家對我好一分，我都巴不得還十倍百倍。

    姬塵影從小被人遺棄，爹不疼娘不愛的，突然有個(gè)人在他身邊獻(xiàn)殷勤，一下子迷失在人生的大海中，也情有可原。

    “你若愿意，我會(huì)永遠(yuǎn)在你身邊。”

    在姬塵影身邊沒什么不好，有肘子吃有酒喝，出了事他幫忙頂著，誰叫我現(xiàn)在是個(gè)弱雞呢。

    不過他終歸是要有自己的人生。

    我剛一說完，他“唰”地站了起來，說話都是帶著顫音的：“你……”

    我笑道：“不過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娶妻了，哈哈?！?/br>
    “好?！彼杆俅饝?yīng)。

    “……”輪到我說不出話了，月色下姬塵影從未有過的慌張舉措，原本十分冷靜自持的人，現(xiàn)下也不冷靜自持了，藏在衣袖下的手都微微顫抖。

    我有氣無力地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娶妻？為了裴毅能一直在他身邊？

    我他娘的方才那是玩笑話啊。

    “我答應(yīng)你。”

    我：……

    這小子……不會(huì)是喜歡我吧？

    哦不對，他不會(huì)是喜歡裴毅吧？

    ☆、歸葉

    姬塵影，喜歡，裴毅。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里。

    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

    是喜歡這張臉，還是……

    我抖了抖，一個(gè)激靈清醒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在希望他能喜歡我？

    怎么可能。

    平心靜氣地來說，我和他在一處的這段日子，雖然也有真心向著他、心疼他的時(shí)候，可大多數(shù)還是處心積慮地在討好他的，本質(zhì)上非常可恥。

    他決計(jì)不可能，喜歡的是我。

    不然我成什么人了。我又如何還得起他這份情？

    對我來說姬塵影一直都是可以利用的人，只是我在費(fèi)盡心機(jī)利用的同時(shí)，看見了一些他的好，僅此而已。

    “你想清楚了，可是不能娶妻？”

    他臉上微微紅了，沒能直視我，聲音比剛才還小，卻在晚風(fēng)中異常清晰動(dòng)聽地傳入我的耳朵里：“我答應(yīng)你?！?/br>
    在他說這話的某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的意思，是他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我，如此鄭重。

    且我還是頭一次，見他臉都紅成了這樣。

    有些好看。比平時(shí)都好看。

    我壓著不太舒服的喉嚨，如鯁在喉。

    “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

    “……很早?！?/br>
    原來從前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以至于我現(xiàn)在覺得試武時(shí)在演武場外的那一瞥，都別有深意。

    只可惜我不是裴毅。

    “我明白了?！?/br>
    “你去哪里？”

    “去看看她醒了沒有。”

    他的語氣很是溫柔：“我等你?！?/br>
    “如果醒了我就和她談?wù)劊銊e進(jìn)來。”丟下這句話，我只想自己靜一靜。

    我走進(jìn)房間，關(guān)上了門，久久未動(dòng)。

    為什么心里悵然若失，很是不舒服。

    便是在我出神的時(shí)候，鋒利的指甲攀上了我的脖子，歸葉帶著寒氣在我身后：“不許出聲！”

    “歸葉姐。”我嘆了口氣，“你醒了?！?/br>
    “我說了你不許出聲！”

    “能坐下來談嗎？”我一邊說，一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鋒利的五個(gè)指甲挪走，自顧自地坐在榻上，對有些愣神的她招招手：“你不會(huì)殺人，算了吧。過來。”

    “你真是云齊的師弟？”她有些狐疑地坐了過來。

    “不是。”

    指甲瞬間又攀上脖子。

    “我就是云齊?！?/br>
    “什么？”

    “三年前我在云州城戰(zhàn)至力竭而亡，你許久在外，恐怕沒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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