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片刻，他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對不起，我有點(diǎn)害怕……剛才那個(gè)人帶我御空的時(shí)候，風(fēng)刮得很痛……”

    說著說著，他委屈地帶上了一些哭腔。

    但因?yàn)榻裉鞂?shí)在是哭了太多次，眼淚都要流淌干凈了，只有眼眶微微泛起了紅暈。

    沈霽筠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少年臉頰上的傷口處停留了片刻。

    他的動作一頓，接著一道凌厲的劍氣從指間迸現(xiàn)，在攪碎了面前的云霧后，轉(zhuǎn)剛為柔，化作了一面屏障擋在了前方。

    謝小晚側(cè)過了頭，輕聲說：“景……云竹君，您真好?！?/br>
    沈霽筠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足間一點(diǎn)，繼續(xù)向著云巔而去。

    云彩離散。

    周身的景色在不停地倒退。

    沈霽筠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懷中的少年。

    經(jīng)過這一出，朗日峰是不能去了。

    姜黎安此舉確實(shí)是過分了一些，可從規(guī)矩上看來，是絲毫沒錯(cuò)的，朗日峰確實(shí)不能讓外人入住。

    而安頓外客的地方魚龍混雜，謝小晚一個(gè)凡人再加上瞎了眼睛，太過于危險(xiǎn)了。

    這樣一來，只能暫住在云竹峰。

    眨眼間，視線中便出現(xiàn)了云竹峰的雪景。

    云竹峰地處偏僻又常年被寒風(fēng)罡氣環(huán)繞，除了沈霽筠以外根本沒有弟子居住。故而云竹峰連一絲人氣都沒有，只與皚皚冰雪相伴。

    往日只有沈霽筠一人倒是無礙，現(xiàn)在多了一個(gè)凡人，不免要講究一些。

    沈霽筠掃過了冰雪覆蓋的山峰，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個(gè)核桃大小的木雕。

    他隨手一扔，木雕遇見靈氣就長，等到落到地面上時(shí)，已經(jīng)化作了一座精致的亭臺樓閣。

    一直以來云竹峰都是空蕩蕩的，陪伴身側(cè)的也只有毫無感情與溫度的冰雕。

    而突然間多出了這么一座建筑，沈霽筠不免覺得有些突兀。

    不過也只是短短一段時(shí)間，等治好了謝小晚的眼睛，就送他離開。

    沈霽筠這么想著，抱著謝小晚，走入了核雕仙宮之中。

    因?yàn)檎麄€(gè)建筑都是由核桃木組成的，一走入其中，便能聞到一股清淡的草木香氣。其中裝飾更是雅致清貴，不落俗套。

    沈霽筠將謝小晚放置在了貴妃榻上。

    謝小晚已經(jīng)再次熟睡了過去。

    大概是獲得了沈霽筠的承諾，他睡得比之前安然許多，眉眼間能夠看出符合他年齡的靈動乖巧。

    沈霽筠凝視片刻，正要起身，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衣擺被謝小晚緊緊地攥在了手中，就算睡著了也不肯松開。

    看到這一幕，沈霽筠的心境泛起了一陣波瀾。

    畢竟這只是一個(gè)凡人少年。

    出身大富大貴之家，衣食無憂地長成，性格單純，從未遇到過挫折。后來成婚了，也一直都是天真爛漫。

    若不是遇到他……

    謝小晚的人生，到底是毀在了他的手中。

    如果不是遇到他，也許謝小晚會有一個(gè)疼愛他的夫君，兩人能夠白頭偕老，一同在院落里栽種桃花樹。

    不知為何，在想象中的“夫君”，竟然出現(xiàn)了具體的模樣。似乎是林景行，又似乎是別的人。

    一想到這個(gè)畫面，沈霽筠的心中就涌現(xiàn)了一股陌生的情緒，令他感覺有些不適。

    他不愿去深究，抬手劃出了一道劍光，將袖口割裂成了兩半，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腳步匆匆，似乎是……落荒而逃。

    在沈霽筠離開了以后，原本在榻上酣睡的謝小晚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手指揉捏著那半片衣袖，像是扔一件垃圾一般扔到了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是嫉妒啊?！彼浇歉‖F(xiàn)了一抹笑意，緩緩地說。

    第10章 兩不相欠

    云竹峰千年霜雪不歇，簌簌落下，模糊了視線。

    沈霽筠也不知在冰天雪地中站立了多久，刺骨的寒風(fēng)吹散了身上的草木氣息，使得他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心中那些紛亂的雜念猶如石子掠過湖面，在泛起一陣陣漣漪后，最終還是靜靜地沉入了湖底，再也不見蹤影。

    但這并不代表雜念消失了，就算藏得再好，也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沈霽筠閉了閉眼，等再次睜開的時(shí)候，已是恢復(fù)了往日的漠然。

    嘩——

    天際閃過了一道紅光，直直地落到了云竹峰的山巔，驚起了一地的積雪。待雪花紛紛落下后，從中走出了一道身影。

    “師兄！”

    來的正是姜黎安。

    他一聽到謝小晚被救走的消息，就匆匆趕了過來。

    姜黎安還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一臉關(guān)切地問：“師兄，聽說你走出了云竹峰……”

    沈霽筠抬眸看了過去，眉眼冷漠凌厲，不帶一絲多余的情緒。

    姜黎安有種一切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覺，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

    過了片刻，待沈霽筠收回了目光，他才敢開口說：“師兄，你是去救那個(gè)凡人的吧……”

    憑什么？

    那不過只是一個(gè)凡人而已，就算長得再好看，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也就年華不再、容顏逝去。

    姜黎安滿心的不甘。

    當(dāng)年云竹君下凡，他是主動愿意去幫忙渡情劫的。可是沒想到云竹君沒選他，反而選中了一個(gè)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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