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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硯害怕了。 他不怕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不怕只身獨行,可他怕再也記不得自己是誰。 寫下來,他想,或許可以把還沒忘了的事寫下來,至少,他還記得他爹,記得江嶼行…… “你在寫什么?”林子硯猛地回過神來,見薊無酌又拎著湯藥走了進來。 他急忙把寫好的幾張紙往身后藏。 薊無酌似乎也沒在意,把藥從食盒中端了出來,“喝了?!?/br> 林子硯搖搖頭,后退了幾步,“我不喝,這到底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彼E無酌端著藥走過來,“你既已離開大延,那些破爛事也不該記得了?!?/br> “不要,”林子硯步步后退,“我爹……” “他不是你爹!”薊無酌一把掐住他的下頜,把藥灌了下去。 “咳咳……”林子硯被嗆得直咳,想把藥吐出來,腦袋卻一陣陣發(fā)暈。 他已兩日未睡。從他喝了這藥之后,似乎每回睡醒,便會忘了一些事,睡得越久,忘得越多。 他只怕哪天一睡醒,連僅存的記憶也不見了。 可眼皮越來越沉,意識越發(fā)模糊,他終是撐不住,倒了下去。 暈過去前,他看見,薊無酌撿起他散落在地的紙張,丟進了炭火盆中…… 翌日,薊無酌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落了葉的枯枝出神。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他回過頭,見林子硯掀開被子,茫然地看著房內(nèi)。 “醒了?”薊無酌走過去,林子硯卻似受驚般抱著被子往床內(nèi)躲,“你是誰?” 薊無酌頓了頓,道:“我是你伯父?!?/br> “伯……”林子硯恍若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林修遠(yuǎn)……是誰?” 薊無酌眉頭一緊,“不相干的人罷了。” 林子硯也不知信了沒,垂著眼沉默半晌,又問道:“那.....江嶼行,是誰?” 怎么還記得這個人?!薊無酌煩躁道:“也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林子硯小聲道,“我怎么記得,他好像……要扒我衣衫?” 薊無酌:“……” 作者有話說: 老薊:哦,是個采花賊罷了 第33章 就是個采花賊 扒衣衫?!薊無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氣得一把掐住林子硯的手腕,“你跟那小子什么關(guān)系?!” “疼……”林子硯掙著手腕道,“放開!” 薊無酌緩了緩,想著自己真是被氣糊涂了,林子硯幾乎什么都忘了,哪里還記得他跟那個姓江的小子是什么關(guān)系。 早知道,就該一掌打死那混小子! 他放開林子硯,忿忿道:“那人是個采花賊,若是見了他,亂棍打死就是了。” “采……采花賊?”林子硯腦海中驀地又浮現(xiàn)出江嶼行一把扯開他衣衫的畫面,頓時臉一紅,磕磕巴巴道,“那……那我……是不是……” 薊無酌額角突突地跳,拳頭捏得咯嘣作響。 你臉紅什么?!你該恨不得活剮了那yin賊才是! “莫要想了,”薊無酌忍著怒氣往外走,“下床洗漱,與我去前廳?!?/br> 他想,不該如此的。這藥又濃又烈,常人喝上兩三碗,便什么都忘了??闪肿映幎脊嗔宋逋肓?,怎還會殘有記憶? 這再喝下去,怕是要神志不清了。 他沉默良久,終是嘆了口氣。 林子硯看著薊無酌走出房門,才放開被子,揉了揉發(fā)燙的臉。 他也不知這人說的是真是假,可又模模糊糊記得,那個叫江嶼行的,總要扯他衣衫。 難不成……真是個采花賊? 可是,怎么一想起這人,心頭就“怦怦怦”地跳…… 他摸了摸心口,想下床去,卻手一動,又在枕邊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見是把匕首,上邊還刻著個“嶼”字。 “嶼?”林子硯喃喃道,“江嶼行?”難道,是那人的? 可又怎會在他手中? 他想了想,還是把匕首藏入了懷中。 林子硯到前廳時,見薊無酌背對著他站在廳中央,手里拿著一把劍,劍鞘銀白,似泛著光。 “這是你爹的劍,”薊無酌指腹蹭著劍鞘,也不知在想什么,自言自語般道,“原來,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我爹?”林子硯不解道,“我爹……是誰?他在哪兒?” 薊無酌十指緊了緊,半晌方開口道:“你爹叫薊若白?!?/br> “他死了,二十一年前就死了。” 林子硯愣了愣,“怎、怎么會……” “他犯了錯,”薊無酌忽然回過身來,盯著林子硯沉聲道,“還不思悔改,步步深陷,終是自食其果!” 林子硯被他嚇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幾步,險些撞到木椅。 “他以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薊無酌似陷在回憶中,一把抓住了林子硯的肩膀,神色癲狂道,“可你還活著!你身上流著他的血,只要你回來了,他就是死,也逃不出宿北樓!” 林子硯肩膀被抓得生疼,卻怎么也掙不開,“什么宿北樓?你放開……” “我本以為你也死在了那場大雪中,”薊無酌五指越發(fā)收緊,“沒想到,是叫大延人撿了去……二十一年了,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什么……”林子硯使勁掰著肩上的手,“放手,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