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28節(jié)
然如今親眼見著那頂大轎,被世子爺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接了回來,心頭不免又開始羨慕起了那姜家姑娘。 誰又不想被世子爺那樣的人物,親自接來侯府。 誰又不想走一回侯府正門。 那姜家姑娘,怕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也不知道將來,是不是個好相處的主…… “梅jiejie,發(fā)什么愣呢。”賈梅的胳膊被虞家表姑娘一拽,“咱趕緊去婚房占個好位置,待會兒好生瞧瞧表嫂子……” 今兒的侯府人山人海。 幾人從那人群堆里剛擠回來,門口的人也齊齊地開始往里散。 喜轎落在了正門。 兩位婆子立馬拿出了一卷紅氈,一人握住一邊,卯著腰從門口一直鋪到了正廳。 高門高戶里的規(guī)矩多。 射箭,過火盆,跨馬鞍…… 禮節(jié)甚是繁瑣。 侯夫人一直憂心著姜姝的身子骨,喜轎一進府,便派了云姑去瞧著,“要是情況不對,就省了那些規(guī)矩,先領(lǐng)進來拜堂。” 云姑點頭。 走過去時,姜姝已經(jīng)被范伸牽出了喜轎。 一根紅色綢緞,中間綁成了一朵紅艷艷的喜紅大花,兩位新人一人牽著一頭。 姜姝的身子骨倒還好,耳朵卻有了嗡鳴,聽了一路的鑼鼓聲,到了侯府,又是人聲鼎沸。 一場禮節(jié)下來,多數(shù)時候也沒聽清司儀說的是什么,只管跟著范伸。 侯夫人坐在高位上,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到底沒忍住,鼻頭泛了酸,轉(zhuǎn)過頭同身旁的范侯爺顫聲道,“咱們這是撿了個便宜?!?/br> 范侯爺沒說話,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侯夫人的聲音一瞬哽塞,“侯爺,我好怕,好怕有一天,咱什么都不?!?/br> 范侯爺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兒媳婦都討回來了,還有何憂心?”說完又溫聲道,“大喜的日子,別想那些……” 侯夫人忙地點頭,背過身,干了眼角的淚。 等到兩位新人跨完火盆,到了跟前,侯夫人又是一張歡喜的笑臉。 司儀一聲三叩首,周遭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一對新人。 侯夫人更是提心吊膽,生怕姜姝那一彎下去便起不來。 好在一切順?biāo)臁?/br> 禮成后,侯夫人長舒了一口氣,趕緊囑咐云姑,“呆會兒你拿些碎銀將那屋里的人都打發(fā)了,別由著她們鬧……” 云姑轉(zhuǎn)身去備碎銀。 范伸將人送到了門口,手里的紅綢便往喜婆手中一遞,轉(zhuǎn)過身正欲趕去前廳宴席。 沒走幾步,迎面又遇上了侯夫人,“你干嘛去?” 范伸還未來得及答。 便被侯夫人拖著胳膊往回拽,“這蓋頭還未揭呢,外頭那些賓客,用不著你管,有你堂兄堂弟應(yīng)付著,比你自己過去強,你要是在,今兒那宴席八成也熱鬧不起來……” 范伸:“……” “世子夫人身子弱,這一路怕是累的不輕,你早些進去揭了蓋頭,幫她取了頭上的鳳冠,也好讓她輕松會兒……” 范伸盯著侯夫人緊張的神色,不慌不忙地道,“母親放心?!?/br> 死不了。 世子夫人不僅活蹦亂跳,還能上房揭瓦。 侯夫人沒理他,自顧自地說完,又從袖筒里掏出了一串鑰匙,遞了過去,“從今日起,你就是有家事的人了,往后你院子里的賬務(wù),就該你們小兩口自己掌管,待會兒去洞房,你將鑰匙拿給世子夫人,這也是我侯府的規(guī)矩,為的是今后兩人能一條心,一生和睦?!?/br> 侯府的規(guī)矩,新婚夜新娘官就得交權(quán)。 所有的賬目都得報給新娘子。 是對夫人的信任,也是告訴對方,往后得好好擔(dān)起主母之責(zé)。 范伸看了一眼,沒接,“她身子弱,母親收著吧?!?/br> 侯夫人語氣陡然一變,“兒媳婦身子弱,母親身子就硬朗了?” 范伸摸了一下鼻尖,在侯夫人那一堆叨叨聲出來之前,及時地接了過來,“多謝母親……” “行了,趕緊進去。” 侯夫人看著范伸入了東院,到底還是不放心,又讓人偷偷地將嚴(yán)二叫了出來。 等嚴(yán)二到了正院,侯夫人便交給了他一包藥粉,“這東西,夜里你摻半包到酒水里,拿給世子爺,能清心?!?/br> 都二十一了,才討了這么個媳婦回來。 就世子夫人那身子骨,今兒怕是經(jīng)不住他一身旺火。 得先保證了人沒事,循序漸進才好。 那藥粉還是上回范伸從常青法師那里專程討來給她,少量服用能靜心,“放上半包就成,不可多用……” 范伸給她的時候,只說了不可多用,她也沒問多用了會如何。 想著藥這東西,誰又會多吃。 嚴(yán)二點頭接過,卻覺得侯夫人憂慮過頭,世子爺這種人,本就是個清心寡欲之人,哪用得著特意去靜心。 *** 那頭姜姝被喜婆扶著進新房,坐在了喜床上。 只覺耳畔嘰嘰喳喳,全是小姑娘的聲音,“表嫂子”,“四嬸兒。” 姜姝一個頭兩個大。 在姜家,她便習(xí)慣了一個人來往,自來不喜歡應(yīng)付人,如今被這么多人圍著,有些呼吸不過來。 一時埋下頭輕喘了幾聲。 屋內(nèi)的聲音立馬小了些。 人人都知世子夫人病弱,侯夫人護心肝一般地護著,早就有交代,不許胡鬧。 姜姝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立在門口的喜婆,又突地沖著屋內(nèi)欣喜地喊了一嗓子,“世子爺來了?!?/br> 哄鬧聲頓時比適才更甚。 姜姝的耳朵發(fā)麻。 低頭閉上了眼睛,候了半晌,周遭的聲音又才慢慢地消停了下來。 姜姝睜開眼,從那蓋頭底下剛看到了一雙筒靴,頭頂上的蓋頭,便被一根金秤桿掀了起來。 光線溢進來,姜姝下意識地偏過頭。 屋內(nèi)一瞬鴉雀無聲。 饒是見慣了新娘子的喜婆,也發(fā)了愣,單是那低眉垂眼的半邊臉,已足以讓人驚艷。 賈梅被幾個姑娘擠在邊上。 眼睛緊緊地盯著喜床,蓋頭落下的那瞬,心猛地一沉。 一股子自卑順著那指甲蓋兒,直往掌心里掐…… 以往大伙兒只知道姜家姑娘身子弱,從未見其人,今日這番一瞧,倒是同侯夫人當(dāng)初那想法一個樣。 到底是個病美人兒。 喜婆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通子美詞兒,直夸的天花亂墜,站在新房外沒瞧見的人,急得使勁兒地往前擠。 屋里正鬧的不可開交,云姑便端著喜糖和碎銀利進來,抓起一把往那門口外拋去,“大伙兒來粘粘喜氣。” 一屋子的人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云姑便趁機上前,將那房門一拉,吵鬧聲隔絕在了門外,姜姝的耳根子終于得以清凈,不覺深吸了一口長氣。 目光再抬起來,冷不丁便對上了一雙探視的黑眸,“累了?” 先前滿屋子的吵鬧聲,直接讓姜姝忽略了身前立著的人。 如今安靜下來,屋子里只剩下了兩人,姜姝頓時醒悟,這才是她今兒夜里真正邁不過去的坎兒。 “我……” 范伸不問還好,一問屋子里又是一陣輕喘。 斷斷續(xù)續(xù),癢人喉嚨。 范伸盯著那張臉。 那面上一閃而過的錯愕,就似是他瞧花眼了一般,一瞬變成了嬌羞,“我還,還好,多謝世子爺……” 范伸轉(zhuǎn)身擱了手里的秤桿子,回過頭便盯著她頭上的那頂鳳冠。 純金鏤空富貴花,鑲滿了紅寶石。 好像是挺重。 范伸念著侯夫人的吩咐,走了過去,抬起了胳膊。 然手還沒碰到邊兒,身下那人卻如驚弓之鳥,迅速地躲開。 范伸一只手僵在半空,低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 姜姝的嘴角揚起了兩回,才舒展出了一個笑容來,在范伸那雙探究目光中,輕輕地歪了歪頭,主動地將那鳳冠湊到了范伸跟前,“世子爺,覺得好看?” 那鳳冠上的流蘇擦著她的臉側(cè)。 膚色瑩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