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往旁邊移了半步，他亦步亦趨。

    她到床邊坐下，他也跟著坐下。

    華裳無奈：“好好的一國(guó)之君怎么能如此賴皮？”

    季無艷握住她的手，手指揉捏著她的指尖，深深地凝視著她，“若不賴皮，如何才能霸主你？”

    華裳挑眉：“方才宋玉清的話……你都聽到了？”

    季無艷頷首，他下頜繃緊，似笑非笑道：“可還真是苦了他了，用了這么厲害的苦rou計(jì)也沒有讓你上鉤?！?/br>
    “你認(rèn)為他是苦rou計(jì)？”

    季無艷皺了一下眉，“我不太愿意與你說起別的男人。”

    “那公主殿下……”

    “這個(gè)女人也不行！”

    華裳瞪著眼睛瞧他。

    季無艷別開頭，“不是我小肚雞腸，而是你身邊別有用心之人太多?！?/br>
    說白了，他就是在吃醋。

    華裳莞爾，口氣溫和：“好了，好了，那就不提……我只提你如何？”

    季無艷淺淺一笑，眸子似被蜻蜓尾巴點(diǎn)了一下，蕩開一層層波光。

    “理應(yīng)如此?！?/br>
    華裳輕笑一聲，“提你……你是如何進(jìn)來的？外面應(yīng)該有人層層把守才是?！?/br>
    季無艷舒展肩膀，往后一靠，倒進(jìn)被窩里，他窩在她殘存在床上的體溫中，一手緊扣她的手指。

    “是有人把守，那又如何？我被禁在宮中二十年，這里的每一座宮殿我都了解，每一處地道我都明白通向哪里?！?/br>
    “地道？”華裳懂了。

    季無艷側(cè)頭蹭了蹭她的被子，笑瞇瞇道：“孺子可教?！?/br>
    “可你進(jìn)來做什么？快點(diǎn)走吧，我無事，你別被季無衣發(fā)現(xiàn)了?！?/br>
    季無艷拾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輕聲道：“你都臥床不起這么久了，怎么可能無事？我又怎么會(huì)放得下心？”

    她的食指痙攣般抽搐一下。

    “我沒事?！?/br>
    “滿身的藥味兒，我并不覺得你沒事，不用為我擔(dān)心?！?/br>
    他認(rèn)真地望著她，“我為了你無往不勝。”

    華裳笑了，“你的皇位都要不保了，還無往不勝？”

    季無艷問她：“我只是不想呆在皇宮中，我若是真有心跟季無衣一較長(zhǎng)短，為何要如此放任他？”

    他眉眼滟滟，“你覺得我是婦人之仁嗎？”

    不，倒不如說，華裳一直認(rèn)為他深不可測(cè)到可怕的地步。

    “更何況……你都不愿做朕的皇后，朕又何苦留念這個(gè)無法與自己所愛在一起的冰冷位置。”

    “我為王為帝，從來不是在這方寸之地?！?/br>
    他雙眸明亮動(dòng)人，恍若最美好的春景。

    “至于季無衣，你也不必被她影響，她放狠話放得厲害不過是想要得到你。”

    季無艷咧開嘴，笑容狡猾又寒光凜凜，“我怎么可能會(huì)讓他得逞？你是我的華裳，不是她的，讓她做夢(mèng)去吧！”

    “我誰的也不是，我是自己的?！比A裳無情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我何必分彼此?！彼p手枕在腦后，慵懶愜意地凝視著華裳，好像從未將眼前的險(xiǎn)境放在心上。

    華裳皺眉，“不，這個(gè)還是要分清的。”

    “還有……宋玉清的警告……”

    季無艷閉上眼：“一個(gè)死人而已?！?/br>
    華裳抿唇，“不，我不想讓他死?！?/br>
    他猛地睜開眼，看向華裳。

    華裳撇開頭，“他不能死。”

    她以為他又會(huì)妒忌，跟她吵，與她冷戰(zhàn)。

    他笑著望她身邊挪了挪，枕著她的腿，自下而上觀察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裳，如果我想的話，我會(huì)比任何一個(gè)人都聰明，而且，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不讓他死，是為了我，我很開心?！?/br>
    對(duì)了，差點(diǎn)忘了，他不僅是他，他還曾幾次成為她的枕邊人。

    嘖。

    華裳心煩氣躁，她深吸幾口氣，才壓下這種既羞恥又無語的煩躁感。

    她手腕一涼。

    她低下頭。

    季無艷正低垂著眉眼為她把脈，“之前孟離經(jīng)混成御醫(yī)，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送他給你，也有讓他為你調(diào)理身體的意思，為何你的身體沒好，反倒更差了？”

    他惱道：“真是無用之人?！?/br>
    “你這樣說就過分了。”

    她還護(hù)著他！

    季無艷越發(fā)惱了，卻不便把這種被妒火折磨的心思告訴她。

    華裳道：“公主殿下愿意與您商談，這件事還是早些謀劃，以免夜長(zhǎng)夢(mèng)多。”

    季無艷剛準(zhǔn)備說些什么。

    華裳突然抬頭，掄起被子兜頭罩住了季無艷。

    屏風(fēng)外響起季無衣清脆嬌憨的聲音：“不必再等，我已經(jīng)來了。”

    她隨著一陣香風(fēng)而至，著齊胸襦裙，雙眸剪秋水，雙頰染紅暈，對(duì)著華裳盈盈一笑，純且純，媚且媚。

    “兄長(zhǎng)大人遇事只會(huì)躲在女人身后嗎？”

    華裳警惕地盯著季無衣。

    季無衣摸了摸耳邊，笑道：“阿裳jiejie這樣看我，反倒讓我心寒了，jiejie只心疼兄長(zhǎng)，不心疼我呢?！?/br>
    一雙手臂從華裳身后摟住了她，季無艷半跪在床上，下巴抵著華裳的肩膀，盯著季無衣幽幽嘆了口氣，“皇妹，阿裳是我的?！?/br>
    季無衣語笑嫣然：“兄長(zhǎng)從來只知道吃獨(dú)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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