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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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異常震驚,將葉辭與女兒傳喚來大宅。 風(fēng)水極佳的會客室里,葉辭與萬以柔并坐在一席金絲楠木沙發(fā)上,之間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在父親面前也不像往日那邊恩愛作態(tài)了。 董事長顧不上細(xì)枝末節(jié),問葉辭怎么向洪家、向家求助也不告訴家里。 葉辭作恭敬模樣,卻冷言冷語,“恐怕要問你的女兒。” 萬以柔本來對綁匪的要價就很有些驚訝,現(xiàn)下綁匪不受管控,連同她也威脅起來了,她才覺得小看了這些窮兇極惡的罪犯。 可她不能在這時就攤牌,面對家人和葉辭只得裝作憂慮重重的模樣。 “是嗎?”葉辭牽了下唇角,“你最好真的擔(dān)心瑾瑜,有個萬一,萬以柔我告訴你,就是下地獄我也要拽你下去。” 萬以柔面若冰霜,“……我倒不知原來你能一下就拿出這么一筆現(xiàn)金?!?/br> “關(guān)于我,你什么時候了解過?” 葉辭不與萬以柔多掰扯,快步離去。忍氣吞聲從來不是他的風(fēng)格,當(dāng)前救回瑾瑜要緊,這之后有的是時間清算。 對這一切詳情,莊理無從探查、打聽,日子變得渾渾噩噩。終于聽辦公室同時談?wù)撈疬@件事,她好似能夠喘氣了,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柸f克讓是否聽說了。 “我也是昨天才聽說的。” 昨天聽說了,還在簡訊里同她講甜言蜜語,莊理感到心寒,“難道葉小姐不是你meimei嗎?” “l(fā)owy……你怎么了?” 莊理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說錯話,緩和道:“我只是覺得老天怎么如此不公,你家度過了危機(jī),可葉小姐……” “誰讓我姑丈這么狠?!比f克讓倒起苦水,說家里公司種種坎坷,又說大姑原本美滿的婚姻到頭來成了這樣,“l(fā)owy,你同情誰,都不該同情他的?!阒?,我曾經(jīng)對他還抱有僥幸,覺得大姑所籌劃的不過是一種示威,但現(xiàn)在你看,大姑若不是這樣做,就沒有一點還擊的余地。” 莊理暗自深呼吸,說:“阿讓,你告訴我——這件事到底和你們有沒有關(guān)系?” 萬克讓發(fā)誓說他真是這才知情,假若知道大姑的計劃里有這一步,一定會反對??墒乱阎链?,也只能這樣了。 “這樣是哪樣?” “瑾瑜不會有事的,大姑不可能讓她有事?!?/br> 沉默半晌,莊理輕聲說:“阿讓,我不知原來你心里這么能藏事?!?/br> “這么講來,你不信任我?” “這種事已經(jīng)超出一個人的底線了。阿讓,我從來沒為別人的事這么難受過。” 萬克讓安撫莊理,還說她是好難得善良的女孩。莊理愈聽愈覺得如鯁在喉,為什么她不能聰明一點,在第一次撞見萬以柔打電話的時候就察覺這些呢? 不是為葉辭,而是一個小小的女孩。 綁架對被害者最痛苦的事,其實不是受苦受累,活在對綁匪的恐懼中,而是等。 等到發(fā)現(xiàn)家人根本就不想贖她。 希望隨時間泯滅,是會毀掉一個人的。 第二十八章 (二更) 在商業(yè)較量上, 抓住敵手最致命的弱點,莫說一石二鳥,直接就可將其擊潰。 可這不完全是商業(yè)利益, 萬以柔同葉辭結(jié)婚多年,也陪伴、養(yǎng)育瑾瑜長大。一個人到底多冷心冷情,才會對孩子下手? 莊理對這個世界的輪廓又清晰了一點,覺得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使用的手段實在不堪一提。 最后期限將至,也許老天也有一點憐憫之心, 香江狂風(fēng)暴雨, 刮起大風(fēng),吹落市民未來得及趕回家收起的衣服, 吹動門店雨棚與廣告牌,若非寒風(fēng)刺骨, 真教人如臨夏日。 “下雨了啊?!比~辭從大樓走出來,捻滅煙。 隨后的謝秘書撐起傘, 垂眸道:“葉生, 上車吧?!?/br> “鴻飛, 你講,我到底是誰呢?” 謝秘書微微攏眉, 不忍道:“葉生,你身后還有我們好多人。” 葉辭哂笑, “前些日子見,這行長還二公子二公子的喊得親熱,今兒就‘得公事公辦’了。給葉家做了這么多事,足夠我進(jìn)去的了, 可我不過是一條揮之即來找知己去的家犬?!?/br> 何時見葉先生講這番自貶的話, 謝秘書握傘的手微微顫抖, 斗膽說:“您對瑾瑜小姐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是他們不近人情,連至親骨rou——” 葉辭淡淡打斷他,“上車吧?!?/br> 本來幾天里籌集八億港幣就足夠吃力,現(xiàn)下綁匪又追加一大筆,葉辭沒有煉金術(shù),哪能一夕間變出那么多錢。 短期內(nèi)拋售地產(chǎn)、債券和股份是很難的,轉(zhuǎn)賣藝術(shù)品相形之下又顯得杯水車薪,于是葉辭向平日里親切得稱伯父伯母的人求助,可葉家家母打過招呼了,要葉辭的事自己擔(dān)著。 到底是誰的事?說來是根正苗紅、名門大家,可對至親這般計較,有用就是家犬,沒用即是丑事一樁。 也怪不了誰,葉辭當(dāng)初要來這個孩子的目的也不純粹,為了籠絡(luò)葉家,籠絡(luò)住至少其中一個人。 車上,刮雨器一下又一下作響。葉辭坐后排閉目凝神。 副駕駛座上的謝秘書的手機(jī)響了,他只說了兩句話,便探身請葉辭接聽。 軟語在耳邊響起,葉辭眉頭舒展了些許,說:“你告訴那些事兒、幫我作分析,已經(jīng)足夠了。……小理,你知道么,我現(xiàn)在覺得你的愿望特好——很多很多錢,是的,一個人有身價又怎樣,得有現(xiàn)金流,可以隨時用一捆一捆的錢砸死人?!?/br> 說到最后他笑了。 可電話那邊的人聲音澀然,“葉辭,我是認(rèn)真的,想為你做點什么。” 葉辭故作不著調(diào),“我怎么看你那instagram發(fā)過一句話,同情男人就是一個女人不幸的開始,你別不幸啊,我受不起。” 莊理啐聲,“就你記性好?大資本家,誰要同情你了,我心疼公主。” “公主。”葉辭微哂,“是公主就好了?!?/br> 莊理不明就里,電話就斷線了。 * 而另一邊,電話始終忙音無人接聽。萬以柔攥著手機(jī),怒不可遏。 起初她催促著綁匪計劃動手,可他們磨磨蹭蹭到圣誕節(jié)前做好準(zhǔn)備。那時她是有一瞬間心軟,不過更多是因為得知瑾瑜也非葉辭親生這件事,考慮到萬一這個孩子對葉家至關(guān)重要,葉家雷霆手段,她反倒會吃虧,于是將時間延期。 現(xiàn)金流對生意人來說太重要了,稍有差錯就可能讓一個企業(yè)倒閉。綁匪從葉辭那里要錢,等于對他抽筋剝皮。 因此,綁匪獅子大開口提出那么一筆錢,萬以柔也沒有阻攔。后來他們向葉辭加價,她提出異議,要求他們低調(diào)謹(jǐn)慎,反倒被威脅再多說一句就對瑾瑜動手了。 萬家喊打喊殺的日子早過去了,萬以柔沒經(jīng)歷過,沒見識過這些人多可怖。她可不想瑾瑜有個三長兩短,只得再忍耐。 可現(xiàn)下綁匪直接過河拆橋,不認(rèn)她這個雇主了。 葉辭能在限期內(nèi)籌到那么多錢嗎?萬以柔很擔(dān)心,要是拿不到那么多錢,綁匪們就會真的撕票。 她知道綁匪們大體在哪個位置,可她不敢找過去。葉辭找了道上的人盯她,九龍廳里也有督察和警司在暗中搜尋綁匪的下落,她露面就是甩脫不開的證據(jù)。 那么有沒有一個可以代替她,既不會讓計劃落空,又能和綁匪交涉、保證瑾瑜安全的人? 萬以柔想到了原本搖搖欲墜的萬克讓一家,趁敵人孱弱之際,他們有了喘息的余地。他們對葉辭不利的理由很充分。 萬克讓一家是她花了好多力氣扶起來的,之前覺得恨鐵不成鋼,現(xiàn)在情況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她不太情愿拋卻這絕佳的棋子了。 然而是去是留,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捋清思緒后,萬以柔托人給莊理指了個方向,承諾的當(dāng)然是一大筆錢和萬克讓太太的身份。 萬以柔不信任莊理,但只要莊理還是萬克讓的女朋友,這個平凡的大陸女孩就有利用價值。 說不準(zhǔn)這是最后一次——萬一死在綁匪手里了呢? 沒人會在意這種人的性命。 * 風(fēng)雨飄搖,莊理稀里糊涂地乘上渡船,去往偏僻的離島。她身上沒有任何電子設(shè)備,一路上也都有人監(jiān)視,根本沒機(jī)會給葉辭傳訊。 她是欣喜的,真的等到這樣一個機(jī)會,同時也恐懼極了。 那次萬克讓問起,她答得語焉不詳就被誤認(rèn)為家鄉(xiāng)在成都,至少是一個國際化都會。實際她是四川達(dá)州區(qū)縣出生成長的,以為卡西歐手表和evisu的m字牛仔褲就是摩登的代表,那種典型的小鎮(zhèn)女孩。 并非以家鄉(xiāng)為恥,只是她不愿意被看穿來歷。好像一說出口,別人就會立即看到她和父親及爺爺婆婆陳舊的三居室。白熾燈光永遠(yuǎn)刺眼,可以折成四方桌的圓桌上放置的紗罩,以及其中的殘羹剩飯。 并沒有離她很遠(yuǎn),幾年前她還日日夜夜如罐頭中沙丁魚般死沉沉地悶在那個家。念高中去成都,同母親親近起來,還被父親那邊的家人奚落。 而在這之前,她也是小鎮(zhèn)女孩中生活較為優(yōu)渥的。什么生日會在kfc舉辦根本不值一提,她每天都有好多零花錢,可以同時買涼串、烤洋芋、干脆面。 那時父母已經(jīng)離異,母親的消息難以探尋,父親的小工廠還在運(yùn)作。他們各自都組建了新的家庭,莊理接連有了同母異父的meimei、同父異母的弟弟。 那是一個下雨天,莊理和如今的瑾瑜差不多大。她沒有司機(jī)接送,更沒家人來接,她習(xí)慣了獨自回家。 畢竟家離學(xué)校也不遠(yuǎn)。周圍都是熟悉的路與街坊,家人很放心。 就是那樣平常的一個下午,莊理被綁架了。 一個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將她掠走,關(guān)在了臭氣熏天的集裝箱中。 綁匪向莊理的父親——一個小工廠老板索要十萬塊。千禧年物價飛漲,十萬塊對一個工薪家庭來說是有些多,但也沒有多到駭人聽聞。 莊理在集裝箱里等了一周,也沒等到父親拿來十萬塊。 最后是因為天氣炎熱,集裝箱失火,莊理才被附近廢車場的管理員和趕來的消防員救下來的。 其實身上不止后腰那道疤,只是那處傷得深,她長高了、長大了也沒有像其他疤痕一樣淡去。 沒有淡去興許是好事,她會一輩子記得被遺棄的感覺。 因為十萬塊人民幣。 * 如今莊理又來到綁匪窩藏的地方,陰森森、亂糟糟,一股鐵銹的氣味彌漫。 綁匪倒是換了模樣,兇神惡煞,手臂上還有一道刀疤。他的同伙看起來尋常一點,戴一副眼鏡,后來莊理了解到眼鏡兒是念金融的,搞過保健品傳銷,在監(jiān)獄里認(rèn)識了其他罪犯,這才共謀“干票大的”。 眼鏡兒有文化,負(fù)責(zé)交涉,莊理有代表學(xué)生會部門談判、拉贊助商的經(jīng)驗,可在此排不上用場,之后假以美色迷惑,可對方仍無動于衷。 也是,在巨額的財富面前,什么都不在重要。 談判失敗,莊理手腳被綁住,關(guān)進(jìn)了這座破木屋的里間。 一張狹窄木床,瑾瑜困倦到熟睡,頭發(fā)凌亂,身上昂貴的小裙子臟兮兮,手里緊緊攥著她的珠串首飾。 似乎綁匪曾起念搶過。 莊理睡不著,蜷縮在床尾,將頭靠在墻壁上,看天窗外漸漸亮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