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逐漸離地。

    黃鸝掙扎起來，雙手不斷在脖頸上抓。可他越抓，那根繩子栓得越緊。他掙扎了好一會兒，撲騰的雙腿安靜下來，雙手亦垂下，不動了。

    他臉上帶著熒光，旁人看得更清楚，另一只眼的眼球往外暴凸，伸出嘴的舌頭長到一個不正常的長度。

    “有鬼……學(xué)校里有鬼……”霍剛喃喃自語，慢慢往后退。

    “是鬼……是鬼啊啊?。　彼穆曇敉蝗桓呖浩饋?，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能發(fā)出的尖叫。然后，雙手捶打腦袋蹲下來，又哭又笑。

    “鬼啊……哈哈哈哈哈有鬼……不對，沒有鬼，嘻嘻嘻嘻嘻嘻……”

    大約是收到的打擊太大，金富貴只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小霍瘋了?！彼^續(xù)轉(zhuǎn)頭安慰兒子，希望讓他把手機放下，跟自己回宿舍。

    沒有人理霍剛，霍剛想去拽陸言禮，被他躲開了。他癡癡傻傻地仰起頭往天上看。

    “哈哈哈哈哈……好多鬼……”他指著半空，說，“好多鬼啊……好多螢火蟲！”

    “抓蟲蟲……螢火蟲！”他跳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密林深處去，追逐著越來越密集的熒光。

    兩個女學(xué)生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她們完全走不動路了，劇痛折磨到兩人幾乎神志不清，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來到自己面前。

    陸言禮腕中多了兩把小刀，手腕一甩，小刀割斷了她們的喉嚨，狠狠扎在沙地上。

    該感謝那幫人沒有把自己的刀收走嗎？

    兩具軀體倒下，沒有異變，綠色血液濺在地面，同樣往外瘋長綠色菌類，連帶刀身也布滿了綠色熒光。

    陸言禮說：“我要回去了，現(xiàn)在，走嗎？”

    金富貴還在勸告金元寶，沒聽清。

    直到陸言禮又說了一遍，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問自己。

    只剩下，自己和這個神秘的年輕人。

    金元寶已經(jīng)不可能救回來了。

    寒風(fēng)一吹，金富貴猛地回過神來。

    “走……走吧，求你了，你別丟下我?！苯鸶毁F最后看了兒子一眼，邁著沉重腳步跟上陸言禮。

    電話那頭，不知金燦燦說了什么，金元寶笑起來。

    “好，天子祭是吧，我唱給你聽，你不要哭了?！?/br>
    陸言禮聽見金元寶用沙啞的聲音說了這么一句話，緊接著，他低低地哼唱起來。

    金富貴和陸言禮皆神色大變。

    金富貴：“元寶！天子祭不能隨便唱！”

    陸言禮猛地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金元寶。

    不，不會錯的。

    金元寶現(xiàn)在唱的這首歌，正是他從前聽過的，那個名叫蘭之玉的女明星唱的歌！

    金元寶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只自顧自繼續(xù)唱下去。他滿腦子都是meimei不高興了要哄她，根本聽不見父親的怒罵跳腳。

    “快走！這首歌不能聽！”金富貴見勸不動兒子，轉(zhuǎn)頭沖陸言禮喝道。

    不必他說，陸言禮拔腿就跑。

    金元寶還在唱，不知不覺間，他把手機放在一邊，站起身，對著不知什么時候穿過密布烏云的月亮和夜色中輕柔飄蕩的綠熒熒光點唱起來。

    一只潔白的手，從手機屏幕里伸出來。

    緊接著，一道身影慢慢從手機小小的屏幕里往外爬。

    懸掛在路燈上的兩具尸體隨風(fēng)飄蕩，晃了晃，繩索斷裂，兩具尸體掉下來。

    它們在地上待了一會兒，手腳逐漸活動。

    瘋了的霍剛追逐著光點從樹林里重新跑出來，慢慢來到金燦燦面前，不動了。

    地上兩個死去的女學(xué)生，手腳同樣動了動……

    “天子祭到底是什么？你們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歌？”跑遠后，陸言禮終于忍不住發(fā)問。

    金富貴恐懼道：“天子祭天子祭，當然是祭祀天子的，你還記得那個故事嗎？皇帝要長生不老，但是人總是會死的，他就想著要復(fù)活。死而復(fù)生，這就是天子祭?！?/br>
    “你從哪里知道的？”陸言禮從未想過，蘭之玉的那首歌，背后竟然有這樣的隱秘。

    “一座古墓里?！苯鸶毁F再也不瞞他，不知為什么他面對這個年輕人時，什么隱秘都一股腦倒出來想告訴對方。

    “不是我挖掘的古墓，那個古墓很久很久了，據(jù)說，那個墓里，埋著神！”

    陸言禮冷冷道：“你不是說，神可能是死物嗎？”

    “誰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只是傳說而已。傳說它是死的，也有傳說，說它本來是死物，后來又活了?！苯鸶毁F邊跑邊喘氣。

    “你還打算回宿舍嗎？”陸言禮打算離開學(xué)校了，哪怕晚上危險些，也比學(xué)校好。

    “對，回宿舍。校長和我說了，宿舍里比較安全，學(xué)校請了高人做法，睡熟了它們就不會找上門來。”

    “可是，你剛才打電話，對面的聲音不是這么說的。”

    金富貴也在納悶，想了想，還是說：“堅持挺過這個晚上吧，白天咱們再出去。這個學(xué)校晚上出不去的?！?/br>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宿舍樓附近。

    但他們的腳步齊齊停了下來。

    宿舍樓前，一排身影整整齊齊站在那兒，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那一排人齊刷刷回過頭，看向兩人。

    死去的金燦燦、黃鸝……瘋了的霍剛，全都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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