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guān)在外頭的玩家自然是加倍的惶恐，人在絕望關(guān)頭什么都做得出來，不知是誰第一個撿起了石頭, 但很快其他人也跟著這么做了。

    玻璃碎裂聲、叫罵聲與扭打聲響成一片, 一時間竟反襯得他們這間套房中的寂靜有多么不可思議。

    當(dāng)然，更不可思議的還是在這等不用想就知道已經(jīng)席卷了整座城市的sao亂中，依舊兀自閃動的電視畫面。

    “我認(rèn)識她……”

    楊桃同樣凝視著屏幕上的那排黑影，但她真正緊盯的卻是有別于小丑的另一道，夢囈般的喃喃道：“這是……我當(dāng)初的那個‘引路人’啊?！?/br>
    顧淺飛快地瞥了眼女醫(yī)生和靠在門邊的安杰羅，他們震驚的視線也落在了不同的位置。

    但……安杰羅看向的也是那道一頭卷毛的黑影。這至少可以說明一件事，顧淺想，他們當(dāng)初的“引路人”是同一個家伙。

    漸漸地，還留在這高層套房里的幾人也聽出尖叫與哭嚎不僅僅限于這海濱酒店的樓底下, 遠(yuǎn)處閃動著的燈火與隱約飄過來的聲響都在證實著這座廢棄都市里任何一處有玩家留存的角落都在暴動。

    可詭異的是，這明顯是在直播著的影像背景音里卻沒有任何一絲嘈雜，顧淺立刻意識到了這是為什么。

    看布置，這直播的來源地很有可能是那游樂場中某個密閉的房間。

    這也正方便了畫面中的那排黑影們對玩家們的暴亂充耳不聞。

    不過，顧淺想起某個家伙曾經(jīng)被她撞見過的邊欣賞玩家在喪尸群中掙扎邊喜滋滋地大嚼爆米花的場景，很懷疑他們要是感受到這股子絕望會作何感想。

    外面那股濃厚沉重的絕望仿佛沿著樓體蔓延了上來，可不說她才治到一半的傷勢，現(xiàn)在就是直接跳下去也來不及做什么了。

    況且，在不清楚黑暗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任何急切地想知道自身境況的玩家都震驚得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地釘在原地望向面前的屏幕。

    但即便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猜也能猜出來個大概，黑影中當(dāng)然不乏為此感到快活的家伙，按捺不住的笑聲終于鉆了出來。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樂不可支，干脆跟個神經(jīng)病似的直拍起了桌子，“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好玩了！”

    在聽到這似男非女的熟悉尖笑的一剎那，顧淺危險地瞇起了眼。

    ——果然是他。

    小丑的嗓音永遠(yuǎn)帶著一股不正常的尖銳，刺耳得就像用指甲刮過黑板那樣使人汗毛直立。顧淺注意到，除了還昏迷著的NO.23外，房間里的所有人都緊緊地擰起了眉頭，無法忍受的居然不止是他們，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幾乎是笑音剛響起時就提出了抗議。

    “……你能閉嘴嗎？”那道矮小得出奇的剪影慢吞吞地問。

    聽著像是個小女孩。

    顧淺瞧出她頭頂小圓帽的輪廓，身前也突出來一塊，像是有條什么絨布軟軟地耷拉下來。小女孩用胳膊死死圈住了抱著的東西，說話雖然有氣無力，內(nèi)容卻毒得很：“笑得也太惡心了?！?/br>
    “你讓他瘋?cè)ゾ秃每弊钸吷系牧硪坏懒糁蟛ɡ司淼?、身形苗條的黑影插道，“反正待會兒也是分頭行動?！?/br>
    嘴上這么說，她明顯對讓他們聚在這里商討的事情興致缺缺，正在專心致志地打量著自己的手指——或者是遠(yuǎn)長于正常人的指甲，又摸向眼角，簡直像是恨不得當(dāng)場再補(bǔ)個妝，“還是趕緊快點公布完吧?！?/br>
    小女孩：“是哦……”

    “總之……就是相當(dāng)于你們這群玩家里有人CLEAR了完成條件，”她拖著腔道，“現(xiàn)在的新階段要由我們來出馬……”

    眼見著她這半洋不洋的說法要把事情解釋得越來越亂，終于有個稍微正常點的家伙接過了話頭。

    “還是讓我來說吧?！?/br>
    那著裝筆挺的男子抬手，像是推了下眼鏡。

    “你們當(dāng)中有人集齊了全套撲克圖案的體驗券，觸發(fā)了第一階段的結(jié)束條件，”他文質(zhì)彬彬地說，“自現(xiàn)在起，正式進(jìn)入這場游戲的第二階段。”

    顧淺閉上了眼，不到兩秒后復(fù)又睜開。

    其實在一開始說出所謂的“第二階段”時，她心里就有所預(yù)期了，但單純猜測與真正得到證實終歸有所不同。顧淺很清楚集齊體驗券的最有可能是誰——除了一門心思搜集這些小紙條的“海濱”外不可能有別人，可她們才從NO.1的口中得知他們還差一張方塊四，他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也不似作偽。

    除非，是這期間又發(fā)生了什么。

    “正如這二位所說，游戲進(jìn)入新的一輪，規(guī)則也有所改變——”

    也不知是不是顧淺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句話的尾音中帶了那么一點嘲諷的笑意。

    “現(xiàn)在，各位玩家可以把我們當(dāng)成你們的‘考官’。”

    “還請克服重重困難，回到作為最初起點的游樂場——從現(xiàn)在開始，這里敞開大門歡迎你們的來訪！我們也在各自的場地里歡迎各位的到來，只要各位完成被給予的考驗，獲得‘認(rèn)可’——”

    “認(rèn)可”這兩個字被他在舌尖咬得含糊又曖昧，余下的話語又在他嘴里打了個轉(zhuǎn)兒，宛如裹上蜜糖的砒霜，令人本能地察覺到危險，卻也不自覺地懷揣起了期待。

    “滿足這樣條件的玩家，就可以回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現(xiàn)實世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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