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鐘聲響起，穿過天際打破了今這不同尋常的靜寂。

    隨著鐘鳴的余意，黑黑鴉鴉的一群人，快而靜的化來兩列，沉靜有序的邁過金水橋走向奉天殿。

    百官昭例按著文左武右的規(guī)矩在殿下站好，上百雙緊張的盯著入殿的方向，悄然無聲。

    “皇上駕到！”

    隨著司禮監(jiān)的一聲高呼一身明黃龍袍，頭帶朝冠，周身肅穆的大昭皇帝便緩步走到了殿上，他的身側(cè)緊緊的隨著最得圣心的鄭公公與代理朝政的秦王。在秦王的身后隨著頭戴雙龍戲珠金冠，身著一身淺黃錦袍的怡王。

    大昭皇帝在殿上的龍座前立定，龍眸掃了眼殿下恭候的百官，最后落在鄭公公的面上。

    鄭公公收到目光，小步上前，雙手捧一卷圣旨遞交到司禮監(jiān)的手中。

    司禮監(jiān)恭身以雙手接過圣旨，沖著恭立在皇帝身后側(cè)的君墨塵道“怡王請接旨。”

    君墨塵聽了忙快步自皇帝身后走出，走到殿下立于百官之前，撩衣跪地。

    君墨塵跪下接旨，殿中百官也慌忙撩衣跪倒。

    司禮監(jiān)掃了眼殿下跪伏的百官，徐徐打開圣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

    余聞皇天之命不歸于常，唯歸于德。故堯授舜，舜授禹，實(shí)其宜也。皇三子文韜武略，秉性純良，恭儉仁孝，上敬天地宗親，下受護(hù)天下子民，憂思國計(jì)，振朔朝綱，甚當(dāng)神器，朕為天下蒼生福澤之計(jì)，立為新帝，啟基帝胄，承天立人，普天同慶大赦天下，著于朕禪位之后登基。

    欽此”

    司禮監(jiān)讀完，便有三人的端著金漆托盤，魚慣而入立到了君墨塵的面前。

    最右的邊一人的拖盤上放著玄色的龍袍，中間一人的托盤里放著一頂玄色冕冠。最后一人手里的托盤上蓋著一塊明黃的綢布，外人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大伙到是心知肚明那里入著的畢是那枚傳國的玉璽。

    皇帝龍眸輕輕掃過殿下百官，緩步自殿上走到殿下，于君墨塵身前立定“皇兒，朕希望你不負(fù)大昭子民所望，成為一代明君?！?/br>
    皇帝說完伸手就要去取托盤里的冕服。

    “皇上，禪位之事，事關(guān)大昭國運(yùn)還望陛下三思”

    在一聲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驚皇帝的手頓在了那里，龍眸威嚴(yán)的望向剛剛發(fā)聲之處。

    那人一把花白的須髯，看紀(jì)應(yīng)已過花甲，一身絳紅的朝服，手執(zhí)玉笏恭敬的立在文武百官之前。

    這人眾人都認(rèn)識，是刑部尚書姚暉。

    “姚愛卿，此話怎講？”

    除了審案這姚暉平日里話并不多，見皇帝問起，奏到“啟稟皇上，怡王確是天下棟梁，更曾轉(zhuǎn)大昭乾坤于危難之中。但，臣以為身為大昭帝君不僅身負(fù)治國理邦之天下重眾任，亦應(yīng)為皇家開枝散葉……”

    姚暉望了眼一邊面色不驚的君墨塵似難出口。

    其實(shí)他什么也沒說，大伙也都知道他所指何事。

    怡王好男色，不近女色。

    其實(shí)若是好男色并沒有什么可以啟齒的事。

    年輕時他們也曾養(yǎng)過泄火的書僮，相伴的清客。

    可那只是做為一種生活中的調(diào)劑，并沒有耽誤他們收一個兩年輕漂亮的小丫鬟當(dāng)通房，更沒有誤了他們?nèi)⑵奚拥娜松笫隆?/br>
    這三皇子卻是不同的，自從他開始養(yǎng)清俊相公，諾大的怡王府里便再也看不到一絲女人的痕跡。

    若他還是那個閑散王爺。大伙最多只是嘆聲氣，替皇帝婉惜下把他的八卦當(dāng)成茶余飯后的調(diào)劑。

    但，今天的情勢不同。

    如果禪位之禮完成，他便登上龍位，成了大昭的帝君。

    身為大昭帝君，他所要作的不只是治理一個國家，還要保證這個國家國運(yùn)昌盛，以傳萬代。

    而大昭國運(yùn)最直接的表現(xiàn)就是皇家的子息繁衍。

    而這三皇子近不得女身，自是無法替皇家開枝散葉的。

    沒有子嗣，大昭的國運(yùn)也勢必受搓。

    當(dāng)日秦王與趙達(dá)等人平息皇后，太子政亂，皇帝曾親口下諭令秦王代為執(zhí)政。

    那無疑是變向承認(rèn)了秦王的太子之位，沒想最后皇帝卻突然傳諭欽天監(jiān)，要尋個吉日禪位于怡王。

    有些人私下便開始猜，皇帝是不是因?yàn)榈臻L之，無奈之下才做出的決定。

    后來細(xì)想都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便猜到秦王暈了的病因至今沒有找到，或是擔(dān)心的他的身體才選了怡王。

    現(xiàn)在瞧著刑部尚書姚暉在朝堂之公然上阻攔禪位之禮，皇帝沒有惱怒還由著他將怡王成親的丑事給抖了出來。眾人便覺得自己這前想的過于簡單了。

    天下百姓都知道麗妃死后皇帝就將對麗妃的感情轉(zhuǎn)移到了三皇子，四皇子的身上。

    但，女人嘛，就那么回事。

    再深的感情也敵不過時間的消損。

    更何況宮里有無數(shù)看輕漂亮的女人守著呢。

    若是真的情系麗妃，又怎會在她病重的那幾年，宮里接二連三有嬪妃誕下皇子皇女。

    身為皇帝嘛，總歸要給天下做個表率。

    善待個看著順眼又沒有威協(xié)的麗妃便可以給自己換個重情重義的名聲，怎么看都是個合算的買賣。

    可是選繼承人絕不是簡單的看順眼就好的。

    沒有外戚相肋，新帝登臺很難施展手腳。從這方面考量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都遠(yuǎn)不如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的娘麗妃的文有刑部尚書這樣的當(dāng)朝大員，武有鎮(zhèn)北將軍這樣的護(hù)國良將。

    早以修練成人精的官員很快的理清了這里面的輕重。

    超過半數(shù)的大臣同情的望了眼被拉出來當(dāng)炮灰的三皇子，扣首于地，復(fù)昴首山呼“望皇上三思”

    這奉天殿，殿堂高闊，站在姚暉那邊的官員又是人數(shù)眾多，同時發(fā)聲經(jīng)梁柱回彈，聲勢如山間風(fēng)嘯，震的屋頂三響。

    皇帝龍眉輕蹙的掃眼伏地的眾位官員，長嘆一聲正要開口，就見楚尚書手執(zhí)玉笏自隊(duì)中走出，望眼伏地的官眼，掃過姚暉最后沖著皇帝垂首施禮，朗聲道“臣以為，姚學(xué)士所言差矣?！?/br>
    原本都已是板上訂釘?shù)氖铝耍实壅郎?zhǔn)備就破下驢的將禪讓之禮終止，沒想到楚尚書卻在此時插了一杠。

    楚尚書素來正直敢言，且為人老道?；实蹘状蜗胱剿e，卻反被他尋了各種由頭將那些個幫著做勢的官吏給參了個遍。

    大昭皇帝不想落下個昏聵的名聲，只得忍了。現(xiàn)在見他出列也只得平和詢問道“楚愛卿，此話怎講。”

    “啟稟皇上，世人都道三皇子只愛男色不近女色，但諸位忘了，半月前，皇上曾親自賜婚。想必三皇子的婚禮各位同僚也去過了吧？”

    楚尚書此話一出。便又人官員將寶壓向了君墨塵，開始慶興剛剛沒有輕易站隊(duì)。

    姚暉見楚尚書替君墨塵出了頭，道“楚大人，皇上賜婚的事大伙豈會不知，老朽還去討了兩杯酒呢。”說到此處他話峰一轉(zhuǎn)，唇角現(xiàn)了一絲輕屑的弧度“可是，婚禮過后那怡王妃去了哪里想必楚大人就不知道了吧？”

    此話一出，百官心驚，靜等著姚暉把事情捅出來。

    楚尚書微微一笑，望著他奇怪道“難道怡王妃不住在怡王府嗎？”

    姚暉擺著手，搖了搖頭“怡王妃確實(shí)應(yīng)該住在王府，但怡王新娶的這位紅云王妃，成親第二天就離開怡王計(jì)，并且在被人害死在了外面?！?/br>
    “啊！”

    百官實(shí)在沒有想到姚暉曝出的信息這樣勁暴。

    皇帝聽到姚暉將紅云的事給翻了出來，只是輕皺了眉頭，并沒有表態(tài)。

    楚尚書則一付驚詫的表情“姚大人何來此話？這種事可不能玩笑?！?/br>
    這紅云不管怎么說也算是皇帝的兒媳婦兒，所以姚暉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為難且猶豫的望向大昭皇帝。

    事到如今瞞也瞞不住了，皇帝輕嘆一聲，沖他擺了擺手“姚愛卿有什么事，只管說吧。”

    “即然陛下有諭，臣便抖膽將事情說出來?！?/br>
    殿下不明真相的官員聽了，忙豎起耳朵，屏了呼吸生怕錯過他的話。

    “前日老朽在審皇后黨羽時，她身側(cè)的杜德海有感皇恩浩蕩，悔恨之下將皇后所做之孽事一一講起，其中一件就是他受皇后支使殺了怡王新婚的王妃紅云。”

    皇后竟然讓自己的貼心內(nèi)待殺了她親口許出去的紅云！

    原本就足以驚心的事，加上姚暉的一頓，百官的精神更回專注了“老朽震驚之余，覺得里面有隱情便多方引誘，他方說出一件令老朽都不敢相信的事。”

    姚暉不虧是進(jìn)士出身，講起東西來節(jié)奏掐的恰到好處，完全的將大伙的注意力給捉住了。

    “洞房之夜，紅云曾在新人所喝的合巹酒里下了媚……藥！”

    “這媚。藥極毒不僅可以讓人色令智暈，足量更可以使人神智全失?？墒氢踉谏碇忻摹局聟s并沒有碰紅云?！?/br>
    說完姚暉兩步走到君墨法身前，敬的問道“怡王殿下，老朽可有說錯？”

    姚暉敢當(dāng)面與君墨塵對質(zhì)，足以證明他有著十足的把握。

    百官把目光紛紛轉(zhuǎn)向君墨塵。

    君墨塵緊抿唇角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姚尚書說的都是實(shí)情?！?/br>
    如此坦然的承認(rèn)，令百官嘩然。

    要知道，這紅云即然是皇后送出去的人，用的藥肯定是宮廷密藥。

    藥效是勿容質(zhì)疑的。

    這些大臣里不乏年老之人，平日里動了情而不能起動時，他們也會弄些小藥丸來吃吃。

    只消一粒，他們的軟鼻涕便會變得生龍活虎。

    所以這三皇子在那種情況下依然沒有碰紅云，這里面的信息足夠給百官站隊(duì)做參考了。

    又有更多的人跪地請求“還望皇上三思?！?/br>
    皇帝望著跪倒一片的百官，為難的看了眼面前依然面色不驚的君墨塵。

    君墨塵撩袍跪地，沖著皇帝道“即然姚大人將這件事擺到了面上，兒臣也有話要說?！?/br>
    皇帝不知道君墨塵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道“皇兒有什么話，但講無防?！?/br>
    “還請父皇先恕兒臣無罪。”

    君墨塵話意出口，百官的心里便是一抖，屏著氣靜等著講出比王妃被害還要大的事情。

    皇帝聞言沉聲道“朕恕你無罪。你先起來，但講無防”

    “謝父皇。”

    君墨塵扣頭謝恩之后，起身道“父皇可還記得煙霞？”

    “煙霞？可是朕賜與老四那名梨園女子?！?/br>
    “正是。兒臣曾聽過煙霞的戲，自那以后茶飯不思滿腦子都是她，原想著請著父皇將她賜于兒臣，不想被四弟暈迷，父皇將煙霞賜于入秦王府。

    即然心里有個想得得不到的。其余的艷脂俗粉，兒臣便再也看不入眼，煩燥之下散了府中的丫鬟仆婦。

    四弟暈迷后，兒臣時常入府去探望。一日兒也不知道怎么犯了渾，闖入“綺園”強(qiáng)要了她。

    若是尋常的女子，兒臣自然可以將其帶回府里，可是煙霞是父皇親賜于四弟。四弟又暈迷不醒。可是，要斷，兒臣舍不得，便經(jīng)常尋各種借口在四弟府中留宿?！?/br>
    說到這大伙總算明白，三皇子四皇子為會那么親了，原來是有所圖啊。

    自己的家伎被親哥惦記，自己還被蒙在鼓里，大伙心里不免同情起四皇子來。。

    聽他說完，皇帝龍眸輕瞇的望向他道“這有什么？若是實(shí)在喜歡，同朕說聲朕下旨將她轉(zhuǎn)賜于你不就好了?！?/br>
    “回父皇，兒臣也這樣想過，但煙霞是徐贊之女！”

    君墨塵將煙霞的身份一拌出來，滿朝文武全驚了。

    提起徐贊，稍微有些資歷的朝官都認(rèn)識，或聽說過。

    徐贊曾是大昭年少有為的一員武將。

    生的相貌堂堂，雖說出身寒門，但因?yàn)榭炭嘈蘧毜奈奈潆p權(quán)，朝中許多重臣想招他為婿，可是他硬是都回絕了，娶了名據(jù)說對他有恩的孤女。

    沒有家族靠山，邊關(guān)又沒有大的戰(zhàn)事，一個零起步的武官想要升職很難，但他依然做到了青龍府副將的位置。

    外放的官員要回京，他帶著妻女也曾隨同青龍將軍一起回京述過職。

    后人朝里便有人認(rèn)識妻子，說她壓根不是什么孤女是戎羌二汗的女兒兀珠兒。

    自那后不久，他便被爆出里通外敵，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若是煙霞真是徐贊的女兒，不僅她難逃死罪，就是將她帶入，收入伶班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而，這三皇子早以知道煙霞的身份卻隱瞞至今，怕更是難逃欺君的大罪。

    欺君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