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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摘星(合集)在線閱讀 - 4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下)

4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下)

    早晨九點,窗外還是漆黑一團(tuán)。挪威的冬天就是這般,一天之中有一大半時間都在黑暗之中。如果碰上陰天,那白晝就是出來打聲招呼,嗖地一下又沒影了。

    周文瑾在挪威的三天都是晴天,他和導(dǎo)師一塊來這里開個學(xué)術(shù)研討會,姚遠(yuǎn)也來了。同學(xué)打趣老師偏愛中國學(xué)生,班上僅兩個,全帶來了。

    在第二天的夜里,很幸運,他看到了傳說中的北極光。

    那光,就像成千上萬的螢火蟲聚集在一起從天而降,又如絲巾般滌蕩在銀河的點點星光之中。然后,一束束光柱噴發(fā)出來,好像要掙脫夜空,又慢慢恢復(fù)平靜。

    姚遠(yuǎn)和導(dǎo)師手中拿著相機,興奮地拍個不停,尖叫個不停。

    他只是專注地追尋那神秘的光影,直到它消失,眼才緩緩眨了一下。

    “周,看到北極光,就像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你太冷靜了,不像個年輕人。”導(dǎo)師說道。

    姚遠(yuǎn)附合,“就是,多少攝影師在這里等待幾月幾年,都看不到一次,我們這么幸運,你連個喜悅的表情都沒有。”

    “我凍僵了。”說北京冷,與挪威的寒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可是血是熱的呀!”姚遠(yuǎn)呵出一團(tuán)熱氣,晃晃手中的相機,“我的照片可不與你分享?!?/br>
    他想笑一下的,沒有成功,臉真的凍住了。

    回到酒店,姚遠(yuǎn)迫不及待地把相機連上電腦,向國內(nèi)的朋友顯擺去了。他站在后面看著,姚遠(yuǎn)的攝影技術(shù)一般,如果不加上文字說明,很難讓人看出那是北極光。

    “給我倒杯茶,紅茶?!币h(yuǎn)回頭嫣然一笑。

    出國三年,這丫頭固執(zhí)地不碰咖啡,只喝茶。春夏是綠茶,秋冬是紅茶。

    他倒了兩杯過來,一杯握在手中,一杯擱在電腦前。

    “周文瑾,話說你真的不是個有趣的人。”兩人同時到哈佛留學(xué),同一專業(yè),同一個導(dǎo)師,來自同一個地方,以后還會在同一個部門做同事,自然而然就熟稔了。

    他沒有否認(rèn)。

    “我打賭你大學(xué)里都沒追過女生?”

    “什么叫追?”

    “一塊泡圖書館、看電影、吃飯、逛街呀!”

    他低下頭吹開杯中的茶葉沫,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難道有過?”姚遠(yuǎn)大驚。這三年,她對他的印象,不是圖書館,就是機房,周末的聚會,他很少參加。她問他為什么要這樣拼命,他說一不小心,后輩就會追上來,多丟人。她當(dāng)時只當(dāng)聽了個笑話,笑得前俯后仰。

    “我請她看過一次演唱會,莎朗布萊曼的?!背聊艘粫?,他挑了挑眉,眉間浮現(xiàn)出一縷溫柔。

    “哇,檔次不低啊,票價很貴的。那個晚上很難忘吧?”

    他淡淡笑了笑,“票是請她班上的男生轉(zhuǎn)送的,也不知怎么和她講的?!?/br>
    姚遠(yuǎn)是急性子,“她沒去?”

    “演出都要開始了,她才到,和她的一個同學(xué)?!?/br>
    “啊!你怎么辦?”

    “她沒有看見我,也許也不知道那票是我送的?!贝竭吂雌鹞⑽⒌淖猿埃八陂T外大聲叫問,誰要票,我這有一張。想看演出又沒票的人很多,隨即把她給圍住了。八百元的票,她賣到一千九。我看到她興奮地數(shù)著鈔票,嘴里嚷個不停,賺翻了,賺翻了?!?/br>
    “哈哈!”姚遠(yuǎn)很沒同情心地笑癱在椅子上,“你當(dāng)時是不是有殺人的沖動?”

    “那到?jīng)]有,我有些后悔沒把兩張票都給她,那樣賺得會更多?!?/br>
    “可憐的同志呀!現(xiàn)在,她在哪?你們有聯(lián)系嗎?”

    他放下杯子,“我該回去整理下會議記錄,明天見!”

    “你這把人吊著,不是害人嗎?”姚遠(yuǎn)跺腳,人已出了房間。

    靜夜里,不知哪個房間傳來了笑語,想必也是看到了上帝的眼睛。他插上房卡,床前一盞暖色的臺燈應(yīng)聲亮起。

    脫了外衣,隨意躺在床上,怔怔地瞪著雕花的天花板發(fā)呆,一些久遠(yuǎn)的記憶如海浪沖刷著岸堤,一波波襲來。

    其實,他不算是個冷靜的人。

    籃球場與諸航的誤會,讓他成了系里的一個笑柄。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向諸航當(dāng)面道個歉,誰知她根本不給他機會。

    他特意去她教室等過她,她居然翻窗從后面跑了,幸好那個教室在一樓。

    那天他有些感冒的癥狀,和老師打了招呼,去醫(yī)務(wù)室拿了幾片藥,回來時經(jīng)過體育館,瞧著諸航在臺階上象兔子跳。

    這也算邂逅吧!

    他咳了一聲,她扭頭看見是他,又回過身去繼續(xù)跳。

    “會做仰臥起坐嗎?”他瞧見走廊外面扔了幾個墊子。

    她停下,哼了聲,“想比賽?”她很煩這人,聽莫小艾說他還是系主任特地從別系挖過來的,當(dāng)重要目標(biāo)培養(yǎng)。

    “可以,輸?shù)娜苏埑酝盹垼 ?/br>
    “我不會輸,你要輸了,永遠(yuǎn)別再煩我。”她就是看他不順眼。

    他同意。

    結(jié)果,他做了一百個,她也做了一百個。他看著她臉都紅透了,汗如雨下般,沒敢再繼續(xù)。他看出來了,他如果繼續(xù),她是拼了命不會服輸?shù)摹?/br>
    從墊子上站起來時,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從后面托了她一下。

    “干嗎?”她眼睛瞪得溜圓。

    他縮回手。

    她走路的姿勢有點怪怪的,腰卻挺得像塊門板。

    他摸摸鼻子,視線無意掃過她躺過的墊子,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小塊暗紅色的血跡。

    他陡地抬起頭,還好,她穿的是黑色牛仔褲。

    那天,她生理痛,請假去醫(yī)務(wù)室。與他只是前腳與后腳。

    第二天吃早飯前,他特意繞到女生宿舍樓,只看到莫小艾和寧檬下了樓,沒看到她。午飯時,她也沒出現(xiàn)。

    寧檬發(fā)覺他一直看過來,主動熱情地與他打招呼。他佯裝隨意問:“三人行怎么成了二人行?”

    “豬還在床上呢,說一吸氣,肌rou就抽痛。我一會給她帶飯上去。”

    他嘴角抽了抽,沒再多說。

    那一年,全中國的街頭巷尾流行著一首歌,叫《吉祥三寶》,寧檬、莫小艾與諸航也是計算機系的三寶。計算機系女生少,長相過得去的就少之更少。偏偏諸航那屆,招的三個,姿色還都屬于中上。

    寧檬和莫小艾,自然就有許多師兄搶著照顧。

    晚上熄燈之后,男生們就愛在黑暗中對系里的女生逐一評點,說到最后,總會長嘆一說:“豬那性子真是可惜了那小模樣?!?/br>
    諸航很獨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二月,立春。

    他進(jìn)入大三下學(xué)期,校園里因為學(xué)生們的回歸熱鬧起來。食堂又出現(xiàn)了排隊買飯的人群,宿舍里又組成了小牌局,小樹林里又開始有人卿卿我我。喧嘩的是球場,冷清的是教室。

    他就在這時推出了設(shè)計的防火墻。

    防火墻在面世前,必須得到各方面的考驗。他的教授在校內(nèi)網(wǎng)上安裝了這款防火墻,結(jié)果,沒到一周,就給人攻破了。

    這人就是諸航。

    他此時才得知諸航在中學(xué)時期就拿過國內(nèi)的編程大獎,是作為特招生進(jìn)來的。不過,進(jìn)了大學(xué)后,她突然覺得校園生活沒有想像中那么有趣,便開始混。

    要不是他,她還在頹廢中呢!

    他覺得他不應(yīng)該是對她刮目相看,而是應(yīng)專注地去看她。

    因為她的攻克,他找出防火墻的漏洞,進(jìn)行了新的設(shè)置。但是一發(fā)布上網(wǎng),快時,諸航是三天,慢時也就一周了,肯定能攻城掠地。

    他倆就像在玩一個游戲,你守我攻,來來往往。

    教授笑著說:“有沒發(fā)現(xiàn)你倆的姓很趣,周與諸,哦,要是諸葛就更好玩。三國時,周瑜與諸葛亮同樣是足智多謀,但因為心胸上輸了一籌,才輸了性命。瞧吧,她是你的克星。嘿嘿,既生瑜,何生亮。你若防住她,歷史絕對改寫?!?/br>
    起初,心情有點輸不起,畢竟那是個大一的小女生。后來,平靜下來,他接受這個事實,欣賞她,尊重她。

    日子因為有她,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他夜以繼日地加固防火墻,然后等著她來。在她沒有攻克的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兩人在校園里碰面,她故作不屑,卻掩飾不住眼中如獵人看到獵物時的興奮。

    他們沒有交流。

    諸航形容自己在大一下學(xué)期和大二整個學(xué)年,比上高三時還要用功。

    教授評論,他的防火墻現(xiàn)在已足夠擋得住千軍萬馬。

    他不在意千軍萬馬,他只在意她。

    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想她,不馴服的頭發(fā),總是汗?jié)n漬的額頭,一雙慧黠帶有幾份倔強的清眸、活力四射的陽光般的笑容。

    有意無意,在圖書館會挑她附近的位置坐,盡量與她同一時間去機房,吃飯時愛和他們班的男生湊一桌,只為能多聽到她的消息。

    她居然喜歡莎朗布萊曼的歌。

    他托了許多關(guān)系,用買新手機的錢,買了兩張布萊曼演唱會的門票。出門時,鬼使神差還換了身衣服,檢查了下錢包,想著看完出來,錢要夠兩人一起去吃個夜宵、打車回校。

    結(jié)果------

    他只覺著哭笑不得,不過,那就是諸航。為了朋友,絕對可以把自己的感受棄之不顧。

    那個晚上,她把賺來的錢帶莫小艾去狂吃了一通。吃得什么,莫小艾不講,只是一個星期看到rou,莫小艾就掉頭。

    改善兩人關(guān)系,還是一場球賽。

    北京為了辦奧運會,邀請亞洲的幾支球隊來北京與國奧隊熱身。他們?nèi)タ吹氖桥c韓國隊的那場。

    他們也去看了,這樣的事,諸航肯定不會落下。

    上半場結(jié)束,兩隊踢成了1:1平,下半場就熱鬧了,球迷們是赤臂上陣,嗓子都喊啞了,卻擋不住輸球的結(jié)局。

    不知誰說了句:實力本來就有懸殊,奇跡怎么可能發(fā)生?

    斗毆就這樣開始了,警察趕來時,現(xiàn)場是一片慘樣。諸航給波及到了,還好他及時將她護(hù)在懷里,她的耳朵、他的手臂都流血了。

    一群傷兵攙扶著回校,諸航想掙脫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怕扯動他的傷口。

    再見面,他對她微笑,她也會彎下嘴角。路上碰到,他喊她,她會應(yīng)個聲。在球場上,如果她恰巧在,也不會刻意回避他,還會和他打配合,挺默契。

    自然的,圖書館、球場、食堂、機房多了兩人出雙入對的身影。

    周末晚上,他來找她,在樓上叫一聲,她不應(yīng)答,下樓時卻跑得飛快。

    寧檬非常妒忌,和莫小艾說周文瑾審美觀點有問題。莫小艾回答:也許人家就好那口呢?

    防火墻大功告成,她撤軍了,其他人又攻破不了。

    教授為他申請專利,他要加上她的名字,她拒絕,我才大二,明天光明著呢。

    他翻個白眼,大四難道就是垂垂老矣?

    她抿著嘴笑。

    接到公派留學(xué)的通知是大四下學(xué)期,系主任領(lǐng)著他去見一個人,那人是工信部的專家,說已關(guān)注他很久,這次留學(xué)是為了日后勝任更重要的工作。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關(guān)注,系里面舉行公開選撥,其實名額內(nèi)定。

    通知貼在食堂外面的布告欄里,只要是計算機系的在校學(xué)生都可以報名。

    她問他有沒有報名。他點點頭,“那我也要報?!彼f。

    “你才大二,許多學(xué)分都沒修呢!別鬧了?!彼诼犐既R曼的歌,塞給她一只耳機。耳機線是y字形,吊在兩人中間。

    “干嗎,你怕贏不了我?”她扮了個鬼臉。

    他彈了她一下,“少臭美了,別以為天下就那么好得?!彼浪脛伲@件事,她必然要輸?shù)摹?/br>
    她背著他還是去報了名。

    進(jìn)了考場,他看見了她,心中一沉。

    可能那次機會特別難得,學(xué)生們真較了真,系里面找了外面的教授來改卷,以示公平,他們對他有信心。

    沒想到,成績出來,第一名兩人,他和她。

    那天晚上,他沒來找她,不知道見面該講什么好,心中卻很為她驕傲一把。他多希望工信部分給學(xué)院的名額是兩個,那樣,他就和她比翼齊飛了。

    兩人的關(guān)系,此時還隔著一層窗戶紙。窗戶紙那頭是什么,彼此都明白,就是沒有捅破。這樣的感覺也很好,外面仿佛風(fēng)景無限,可是這邊獨好。

    他去找了系主任,提出自己的想法。

    系主任一臉不贊成,“部里看重你,哪里只看成績,還有其他方方面面,這個決定是不會改變的,你必須要去美國。諸航那邊,系里會考慮讓她保研。你和她熟,勸她主動放棄,不然我們用別的方法?!?/br>
    他如何說得出這話來?

    他只能選擇沉默,心中無力之極。

    自然的,在全系師生中進(jìn)行兩人的民意測評,諸航落選。

    他沒有絲毫的歡喜,她的失落也非常明顯,又開始避著他了。

    期末考試一結(jié)束,諸航就急忙回老家去了,都沒和他打招呼。

    他一直拖到九月中旬才去美國,臨走之前的幾天,他天天去找她。她很忙,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圖書館,晚上一點時間,還跑去西餐廳打工。忙得連和他講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亦沒有送他上飛機。

    他給她寫郵件,她沒回。和教授聯(lián)系,教授講她又像從前一樣混了,經(jīng)常逃課。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習(xí)慣身邊沒有她。

    兩人合聽的耳機他帶走了,另一個耳機沒人戴了,他只能一個人塞著一個耳機,讓另一個耳機掛著,耳機線呈i字形,掛在他的一側(cè)。

    哈佛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校園非常幽美,行走在那些古老的紅磚房之間,他常停下腳,緩緩回首。

    他等了三年,她沒有出現(xiàn)。

    舒婷有一首詩叫《山盟海誓》,在結(jié)尾這樣寫道:

    偶爾

    聽到你的名字

    我冷丁一哆嗦 ,那只是

    煙蒂燙了我的手指

    ----

    窗外已經(jīng)發(fā)白,挪威的白晝終于來到,在上午十點。

    他用手指作梳,理理頭發(fā),抬起來時,指頭不住地顫栗。

    ********

    一夜風(fēng)過,窗臺上又落了一層落葉,還有從墻外飄來的幾瓣菊花。呂姨邊撣邊嘀咕,這活怎么就干不完呢!

    “早,呂姨!”客房的門開了,諸航笑吟吟地招呼。

    真是年輕呀,光滑的肌膚,潔凈的面容上涂了層胭脂似的,紅的是唇,白的是牙,睫毛長長的像把扇子,那對眼睛晶亮如星子般。

    “早,今天天氣好呢!”

    諸航瞇起眼,瞧著掩在樹蔭后的那方剛被霞光染紅的天空,袒露在空氣中的手也不似前幾日那般畏寒。

    “是呀,天很藍(lán),風(fēng)很輕---”她笑出聲來。

    十一月十六日,她的赦免日,老天當(dāng)然要作美了。

    從今天起,她的人生要修整,回到之前的軌道,以后,想吃冷的吃冷的,想吹風(fēng)就吹風(fēng),想淋雨就淋雨,想凌晨睡就凌晨睡----

    光輝歲月,自由空氣,來吧!

    呂姨掃完這塊,挪到北廂房,卓紹華也已起來,小帆帆今天一身簇新,帽子也換了頂毛茸茸的小熊帽,又暖和又可愛。這是唐嫂昨天特地出門買的。

    “卓將,是不是要買些新的臥具或家俱什么的?”諸航滿月了,該搬進(jìn)主臥室了。里面的東西都是沐佳汐生前用過的,呂姨體貼地想到。

    卓紹華搖搖頭,“暫時不用。諸航?”

    他看見她一個屋一個屋地轉(zhuǎn)悠,還特地跑去向兩個勤務(wù)兵打招呼。

    他的兩個勤務(wù)兵并不是來自后勤處,而是來自警衛(wèi)營。她不知怎么聽說了,特別的敬畏,經(jīng)常那雙骨碌碌轉(zhuǎn)個不停的眼睛就牢牢地盯著他們,很是驚奇。

    “到!”她俏皮地向他敬個禮。

    “吃完早飯,我們出去辦點事?!?/br>
    “好!”小帆帆昨夜不乖?首長沒睡好,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下巴上還有一道新傷口,刮胡子失手了。

    今天要去給小帆帆報戶籍,還要按照傳統(tǒng)去給他剪下頭發(fā),呂姨買了許多菜,晚上要慶祝下。

    “我來開車?!彼蚯趧?wù)兵點下頭,自己坐上了駕駛座。諸航坐在后座,身邊放著個嬰兒推車,小帆帆睡在里面,唇角彎彎,好像很開心。

    “卓將,我真不要跟去嗎?”唐嫂也被拒絕在外。

    “不要,我和諸航可以的。”

    諸航偏過頭去,有點心虛。

    時間掐得很好,街道辦剛開門??ダ渚哪凶討阎斜е坂洁降男⊥尥?,年輕的女子手中提著個男人的背包,看著就一天的心情非常好。

    遞上戶口本、結(jié)婚證、身份證、小帆帆的出生證的原件、復(fù)印件,幾分鐘后開好證明,兩人又轉(zhuǎn)道去派出所。

    辦完出來,太陽已漸漸明艷,空氣也變得暖融融的。

    “我們?nèi)ヅ膹堈瞻桑 弊拷B華盯著前方的街心公園,說道。

    諸航站住,“用手機拍嗎?”他們沒帶相機出門。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派出所隔壁的一家照相館走去。

    天啦,是那種專門拍證件照的老式照相館,里面的布置都是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的,冷不丁會以為走進(jìn)了老電影中。

    幸好相機有所改進(jìn),不再是那種人躲在一塊布后面的。

    “我們拍張合照,寶寶今天滿月?!彼Y貌地向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說明來意。

    “放心,肯定幫你們拍出紀(jì)念意義?!蹦腥藝W地拉開一道布簾,從后面拖也一塊有著大海、棕櫚樹的布景。

    諸航強忍住,才沒有笑翻。

    她自動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在布景前擺了一張長凳。

    卓紹華抱著小帆帆坐下,摘去頭上的小熊帽子。小帆帆有點興奮,頭動個不停。

    “我來拿帽子?!彼缴斫舆^帽子,又往后退去。

    卓紹華一拽她的手臂,把她按坐在身邊,“坐好,馬上要拍了?!?/br>
    她吞了下口水,壓低聲音,“我也要拍?”

    “帆帆只有爸爸嗎?”嚴(yán)肅的俊容罩上一層寒氣。

    她正襟端坐,咧開嘴唇,擠出一臉微笑。

    “mama抱寶寶,爸爸抱著mama?!蹦腥苏{(diào)好焦距,左看右看,覺得有些別扭,提議道。

    笑容僵硬,她慌忙擺擺手,“不用,就這樣拍好了---”懷中塞進(jìn)了小帆帆,小手快樂地揪住她胸前的一顆鈕扣,她閉上嘴,小心地抱好。

    他挨近她,長臂從后面環(huán)住她。那只是一個姿勢,其實他并沒有碰觸到她。

    男人及時按下快門。

    照片下午就可以取,男人寫了收據(jù)。

    走出照相館,兩人都沒有說話,小帆帆呀呀地叫著。

    剪頭發(fā)是在一家嬰兒護(hù)理中心,那里是專門幫嬰兒洗澡、剪發(fā)的,年輕的爸媽很多,彼此雖然不熟悉,但聊起育兒經(jīng),卻像是多年的朋友。

    理發(fā)師說嬰兒的頭發(fā)叫胎毛,可以把胎毛制作筆,寫小楷最好了。

    “那我們也做一支?!弊拷B華低頭寫下聯(lián)絡(luò)地址。

    小帆帆就是小帆帆,別的孩子剪頭發(fā)時哭得震天撼地,他朝理發(fā)師笑瞇瞇的。

    上了車,諸航忍不住顯擺,“我mama講我小時候也是很乖,剪頭發(fā)不吭一聲。你呢?”

    “我記性沒那么好?!?/br>
    諸航吐吐舌,和小帆帆玩去了。她還記得mama講她滿月那天,家里來了許多人,有送衣服,有送雞蛋,有送被褥的----

    她屬于超生分子,因為她,家中幾乎一窮二白,爸媽還丟了工作,靠了鎮(zhèn)子上的人幫忙,才挺過那道難關(guān)。后來家中開了個家常餐館,生意非常不錯,對于鄰里鄉(xiāng)親誰家有急,爸媽都是第一個去。她放假回老家,鎮(zhèn)上的人都和她開玩笑,說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回來后,諸航便開始收拾行李。

    她帶進(jìn)來的,都是孕婦服,現(xiàn)在穿著很肥大。天氣冷了后,她外面裹一件卓紹華的軍大衣,里面加件他的毛衣。這些都是他送給她的。她穿過的衣服,他肯定不會再要。她折疊折疊,也塞進(jìn)了包中。

    她深吸一口氣,笑了笑。提起桌上的小紙袋,去了嬰兒室。

    小帆帆瘋了一天,有點困,眼皮耷拉著。

    她惡作劇地拍醒他,“小帆帆,你爸爸人緣很差嗎?”

    客廳中看新聞的卓紹華豎起耳朵,把電視機的音量調(diào)小了。

    “還首長呢,帆帆這么特別的日子,連個送禮的人都沒有?!币稽c揶揄。

    他無語問蒼天,蒼天亦無語。

    “可是我有準(zhǔn)備哦,開心不?”她把手中的袋中抖得嘩啦啦作響。

    視線從電視機上跳開,不自覺溜向了嬰兒室。

    “這個叫奧特曼,日本人的國民英雄,我不是親日啊,而是他的形像確實高大。小帆帆,對于不喜歡的人,即使很討厭,但人家的優(yōu)點還是要學(xué)的?!彼岩粋€披紅色斗蓬戴盔甲的機器人從袋子里拿出來。

    “這個是你滿月的禮物,這個變形金剛是你一周歲生日禮物,這個汽車是二周歲的,先買了三件,其他禮物,咱們以后再買,不買貴的,只買好的。小帆帆,你要乖,要讓唐嫂帶你多出去睦鄰友好,這樣才會有許多許多的朋友,還會遇到漂漂的小女生,嘿嘿,不可以太花心。壞家伙,浪費我感情,你居然偷睡。生氣了,很大很大的氣?!?/br>
    她把袋中的玩具一一排在桌子上,瞪瞪眼,然后輕輕低下頭,吻了吻小帆帆的臉腮。

    “小帥哥,我會想你的,但不會很多?!彼?。這句話是在心中說的。

    她把嬰兒室的燈光調(diào)柔,帶上門??蛷d里黑通通的,電視關(guān)了,燈也熄了,人也不在。

    “咚,咚---”敲門聲有點慌亂。

    諸航睜開眼,黑暗中,一時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諸航!”深夜里,卓紹華的聲音比初冬的寒氣還懾骨。

    諸航跳下床,穿著睡衣就去開門。卓紹華一身外出的裝束,眉頭緊蹙,“對不起,這么晚還要驚動你,帆帆發(fā)高熱,量過體溫了,近四十度?!?/br>
    她的腦筋轉(zhuǎn)得沒那么快,但手已下意識地去拿大衣、換鞋?!霸趺磿@樣?是白天出去吹風(fēng)凍了?現(xiàn)在怎么辦?”她問個不停。

    “必須去醫(yī)院?!笔组L盡力保持鎮(zhèn)定,其實他心中也亂成一團(tuán)。

    “咣”,袖子套了一半,諸航猛一轉(zhuǎn)身,沒注意,頭狠狠地磕在桌沿上,眼眶立即就紅了。

    卓紹華扶起她,借著燈光一看,額頭都青了,心就這么突地一緊,手按了上去,輕輕地揉,“怎么這樣不小心?”嗓音啞到不能再啞。

    “我沒事,走吧?!彼昧Φ卣UQ郏凵洗笠骡o扣,把泛上的淚水眨去。

    小帆帆包在睡毯中,眼睛無力地閉著,哭聲都發(fā)不出來,諸航心疼得把小帆帆摟在懷中,緊緊的。

    卓紹華把勤務(wù)兵叫醒,他讓唐嫂在家等電話。

    凌晨的北京,淺淺眠著,華燈在薄霧中安靜佇立,一幢幢高樓隱隱綽綽,只有醫(yī)院急診室門前燈光如晝。

    他挨著她坐,兩只手不知何時牢牢地攥在一起。

    “你抱帆帆,我去掛號?!避囈煌O?,諸航把帆帆塞給卓紹華,拎著包就往車外沖,臉上的焦急和不舍,清晰地逼入他的眼簾。

    心口被一股強烈的浪頭沖撞著?!拔乙呀?jīng)請成功聯(lián)系了兒科醫(yī)生,不用掛號?!?/br>
    她點點頭,隨著他進(jìn)電梯。

    “成人發(fā)熱到四十度是件可怕的事,小孩子不要太緊張,來得快也會去得快,可能是季節(jié)變化不太適應(yīng),肺部沒有雜音,血也沒炎癥,輸點液就好了?!贬t(yī)生溫和地收回聽筒,看看兩人,目光落在諸航身上。

    “你愛人?”

    他點頭。

    她搖頭。

    醫(yī)生笑了,低頭寫處方,“新mama太緊張,你安慰安慰她?!?/br>
    “哪有?”諸航聽著醫(yī)生輕松的口氣,緊繃的雙肩嘩地一松,搶過處方,噔噔跑出去,下樓拿藥液。

    “你們家是女主外、男主內(nèi)?”醫(yī)生戲謔地打趣抱孩子的卓紹華。

    他淺淺地笑,不多解釋。

    帆帆太小,針頭不能戳在手腕上,只得戳在腳背上。發(fā)熱的他可沒有平時那么堅強,把喉嚨都哭啞了,卓紹華生生出了一身汗。護(hù)士連著戳了三針,才把藥液輸上。在一邊幫忙的諸航,背過身去,肩膀輕輕抖動。

    “我一直以為生在特權(quán)家庭,可以橫著在大街上走。其實生起病來,也就是一普通人?!彼税涯槪谒磉呑?。

    他又失語了,實在是不知該接什么話才好。他是生在特權(quán)家庭,從沒覺得比別人幸運,其實有時比別人更辛苦。

    輸液室暖氣開著,并不冷,但小帆帆光著腳,還是會涼。他把睡毯墊在小帆帆的身下,脫下大衣蓋在上面,大大的手掌包著小腳。

    他想起帆帆從產(chǎn)房抱出來時,印在出生證上的那個藍(lán)色小腳印,那么小,那么軟,瞬間就讓他疼到心坎中。此時,他才覺得這個小生命和自己有著割不斷的牽扯,這是一種陌生的情愫,有責(zé)任,有義務(wù),還有滿滿的愛。

    因為他的出生,自己的生命多了一份神圣。

    “家人、朋友有事,你是不是都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她這一晚的表現(xiàn),他算看出來了。

    她抬起手,把那團(tuán)蓬亂的頭發(fā)弄得更亂?!捌渌奈矣植粫荒軒瓦@些小忙了?!?/br>
    “諸航,把手放下?!陛斠菏胰瞬欢?,但形像還是得注意。

    她扮個鬼臉,手從頭發(fā)順勢滑到小帆帆身上。藥液發(fā)揮作用了,小臉沒那么燙,他安安靜靜地睡沉。

    “呼,剛才真是各種情緒!”她拍拍心口。

    “在他長大的過程中,也許還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比绻菚r她不在他身邊,誰和他一起扛起這些?不是沒有這個能力獨自扛,而是渴望在那時,能夠有雙柔弱的手,和他一同,十指緊握。

    做一個稱職的父親比想像中難太多,不是付出體力,不是有堅強的意志力,不是能忍受孤單、寂寞,不是付出全部的心血就可以。

    他同樣需要鼓勵與支撐,而能給予他的人只有她。

    他----突地渴望她的一個承諾,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承諾。

    心跳戛然停止,他驚愕地抿緊唇。

    沒有人應(yīng)聲。

    他轉(zhuǎn)過頭。驚嚇過后,神經(jīng)一松,她任睡意侵襲,坐著打起了瞌睡,頭一頂一頂,身子會朝外歪去,卻不會朝他的肩膀靠來。

    輕嘆一聲,他騰出手,攬過她的頭,將她貼上他的肩。

    她微微擰了下眉,然后眉宇放平。

    在他與她結(jié)識的這三個多月中,他都沒見過她用任何化妝品,身上也從沒有任何香氣。她卻自有白皙的肌膚,清新的氣息每天都像被陽光籠罩。她是不是有很好的身材,他不知。之前是挺著個大肚子,現(xiàn)在是被寬松的衣服遮住。但好與壞,有什么區(qū)別?她樂觀熱情的天性,無人可比。

    細(xì)細(xì)端詳,雖說帆帆的輪廓與他相似,睡著的他,和她的表情卻是一模一樣。一個睡在他的膝上,一個窩在他肩上。在外人眼中,他們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像?凝視的眼神浮上苦澀。

    晨光從窗臺擠進(jìn)來,折射出一道道光線,照上在椅中蜷縮著的諸航。

    諸航環(huán)抱住雙肩,扭扭僵硬的脖子,慢慢睜開眼。燈剛熄去,室內(nèi)還沒那么明亮,但身邊冒著青色胡渣的首長,她看得很清楚,眼眶下面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

    “你一夜都沒合眼?”她很羞愧,睡得那么死,還壓著他的肩。

    “帆帆熱度退了。”他笑得很欣慰。

    她記得要吊兩瓶藥液,那個滴速超慢,他要看著,哪能合眼?!澳阍摻行盐业?。”她咕噥。

    “你睡得很香?!?/br>
    -她紅了臉,“我去買點早餐?!?/br>
    埋頭往外走,差點撞上從外面進(jìn)來的成功,他閃身避開,叫道:“喂,地上有錢啊,走路都不看人?!?/br>
    “好了,這是你的地盤,你去買。我吃肯德基的早餐就好,首長的就大娘水餃對付下?!?/br>
    成功歪著嘴樂,“稀奇了呀,只聽說醫(yī)院里的醫(yī)生管治病,沒聽說管早餐的。”

    “你到底是不是人?”諸航冒火了。

    成功還是那幅笑容,“我非常確定我不是一只豬?!?/br>
    “行,那我從現(xiàn)在起就教小帆帆叫你成流---”

    “打住,”成功一頭黑線,“我這一大早招你惹你了?”

    “給你個機會買個早餐很為難?”她瞪他一眼,“小氣巴拉。”

    “這不是小氣的問題,而是--喂,我話還沒說完呢!”她頭也不回,甩下他,走了。

    “紹華,你給評個理,她那什么態(tài)度?”成功憤憤不平。

    卓紹華面無表情抱起帆帆,“昨晚謝謝你,我該回去了?!?/br>
    成功怵住,一頭霧水。紹華很少對他這般疏離?!胺臒岫扔稚耍俊?/br>
    “沒有,帆帆很好?!彼皇强粗晒椭T航那一來一往的畫面刺眼,心里面無名火亂竄,但他不會表現(xiàn)出來。

    “那就好,要不再復(fù)查下回去?”成功小心翼翼地賠著笑。

    “不用,改日約你?!彼c下頭,留下傻傻發(fā)呆的成功。

    在醫(yī)院門口,追上諸航,“不用買了,我們出去吃。”

    她仰起頭。陽光下一切都無所遮掩,首長有點憔悴哦!

    他們?nèi)チ艘患抑嗟?,她要了地瓜粥,他要了白粥。小帆帆也餓了,舌頭舔著干裂的小嘴。

    她用筷子沾了點米湯,沾沾他的唇。小帆帆舔得嘖嘖作響。

    “諸航,”他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粥碗,忽然低聲說,“不要走,留下來---我給你找份工作,你想進(jìn)軍區(qū)也可以?!?/br>
    這樣明朗的早晨,這樣誠摯的語氣,這樣重重的承諾,她有理由相信他不是在夢囈,也不是在說笑。

    幾秒的呆滯之后,她把筷子收回,喝粥。

    “不會是那種喝茶看報混日子的工作,你可以發(fā)揮你的一技之長?!甭曊{(diào)安靜沉著,他添加注明。

    “部隊和地方一樣呀,也可以開后門?”她抬起頭,促狹地對他擠下眼。

    心情黯然落莫,不意外,她拒絕他了。

    “那個----那個還是要說謝謝的,只是我暫時不想工作,我還想上幾年學(xué)?!彼鼙?。

    “是我要求多了?!睙o力感如黑壓壓的山頭壓在心頭,他快無法呼吸。

    “不是。這樣子,會越扯越不清的,你的天空永遠(yuǎn)會被我這塊烏云罩著。我飄走,才會有陽光出現(xiàn)?!?/br>
    “我從不曾這樣想過。”他認(rèn)真地否決,“事實受委屈的人是你?!?/br>
    “沒有。如果時光再回到去年的那個時候,我仍然會這樣選擇。你看,小帆帆多可愛呀,他大了后會非常帥呢!”像首長。

    他默默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白粥,淡而無味,毫無米的香氣與粥的黏稠。

    他一口一口的強咽。

    小帆帆在三日后又生龍活虎,唐嫂講小孩子受一次折磨就會長點智慧。

    首長一身戎裝,英氣逼人,親親帆帆,上班去,網(wǎng)絡(luò)奇兵小組今天正式啟動,最高首長要下達(dá)具體目標(biāo)。這幾天,有位黑客成功進(jìn)入越南政府官網(wǎng),在上面留下一面五星紅旗,這件事直指中國軍方。

    諸航用微笑送他上車。

    她穿著他的灰色毛衣,那是他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天冷,她在月子中,氣溫突降,他不知該買什么衣服給她,只得拿了幾件自己的給她。她不是挑剔的人,也不是心思縝密的人,第二天就穿上了。

    “首長,會議時間快到了。”勤務(wù)兵說道。

    他一寸寸拉回視線,“走吧!”

    車一出院門,諸航回屋拿了包包?!疤粕?,我上街一趟,要我?guī)裁椿貋韱???/br>
    “不用,你早去早回,別讓帆帆等太久。”

    她擺擺手。

    她要去街上給北京的手機卡沖錢,為回北京做好準(zhǔn)備。在去移動公司前,她得去趟銀行取點錢。

    “取多少?”為她服務(wù)的是個剛工作的小姑娘,笑容非常甜美。

    “五百!”她的錢是打工來的、jiejie給的,不能亂花。

    “還有六十八萬七千九百五十四塊?!毙」媚锇彦X和銀行卡遞給她,“這么大的金額,不買個理財產(chǎn)品或存?zhèn)€定期什么的?”銀行的指標(biāo)定得很高,小姑娘緊緊抓住每一個機會。

    “你看錯了吧!”她隨意地接過卡。

    “你不知道?”小姑娘回身盯著屏幕,“昨天下午你有一筆款項進(jìn)賬,是685800,如果換算成美元,昨天的匯率,正好是十萬美元。”

    諸航失神了好一會,心中千絲萬縷、五味雜陳,想笑,嘴角傾了傾,卻逸出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