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遇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你是說昨晚在酒吧？”

    他有點(diǎn)疑惑：“可是是你自己要我指的啊，而且你也沒說你在那個范圍內(nèi)。如果你說你也在被指的范圍內(nèi)，我會指你的?！?/br>
    顧如琢瞥他一眼：“那還說不是饞我身子？”

    程不遇：“……”

    顧如琢又笑他。

    程不遇現(xiàn)在對情感的感知，處于半懂半不懂的狀態(tài)，他偏偏又很認(rèn)真，所以能打出很多一般人打不出來的直球。

    心理咨詢師也要求他，每天盡可能多地去感受體驗，隨后將自己的感受總結(jié)一下，告訴醫(yī)生或者顧如琢，他于是話開始多了起來，想起來的時候，還會認(rèn)真寫日記，交作業(yè)似的交給他們倆。

    顧如琢點(diǎn)了火鍋鍋底外賣，把手機(jī)交給程不遇，讓他選菜：“過來選吃的，昨晚疼不疼？疼就別點(diǎn)辣鍋了?！?/br>
    程不遇高興起來，認(rèn)真地說：“有點(diǎn)疼，可是很舒服，所以沒關(guān)系。”

    他在這里點(diǎn)，顧如琢在旁邊看。程不遇身上拿來當(dāng)睡衣的t恤都已經(jīng)在昨天撕得破破爛爛了，領(lǐng)口被扯大了一整圈，露出白皙的肌膚，和隱約可見的痕跡。

    頭發(fā)也睡亂了，散亂地翹起，整個人不施粉黛，卻格外清爽好看，很居家。

    也很誘人，很勾人。

    顧如琢此時此刻，卻沒有任何的旖旎心思，他注視著他，好像看見了當(dāng)年，他一早接到程方雪消息，說要他早點(diǎn)去接小師弟。

    程方雪是刻意地讓他去接，或許他想過讓他接不合適，也想過金琳才離開兩三年，但他最終想的仍然是，讓自己的大徒弟去帶自己的親孫子，因為那是個唱戲的好苗子。

    他遲了很久沒去接，就讓他等，可是看到他的時候，不知怎么就心軟了，幫他在其他人面前解了圍。

    那時程不遇一樣，穿得土土的，一五六歲的人了，還穿得像個小學(xué)生，他隔那么遠(yuǎn)，沒看清長得怎么樣，只看見他安安靜靜蹲在角落，乖巧寧靜。

    好像風(fēng)和時間都會在他那里靜止。

    顧如琢注視著程不遇，想著。

    其實程不遇以后，多半會再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他是他的啟蒙，但羅綺垂沒和月風(fēng)天在一起。

    他演月風(fēng)天時，就知道，自己的戲即將落幕，而眼前這個人，年輕，鮮活，有斗志。他仍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見識越來越繁華的世界。

    他未必是其中最能留住他的那一個，所以他此生不曾再去見他。

    只是寫信。

    程不遇點(diǎn)好了菜，隨后看見顧如琢收到了一條新的短信提醒，來自戀綜官方。

    他把手機(jī)遞給顧如琢：“師哥，短信?！?/br>
    顧如琢拿過來看了看，大概意思是明天除了活動日常外，還需要提前拍攝單人采訪，以此來決定本期的戀愛主題任務(wù)。

    程不遇說：“不知道會定什么，我查了資料，都說這個綜藝越到后期越整人的，之前有一季，好像戀愛任務(wù)是催婚，然后那對情侶分手了?！?/br>
    他現(xiàn)在也開始迷信一些網(wǎng)友小八卦：“還有這個綜藝，也說了是分手魔咒綜藝，師哥，我們要不還是不上了吧，會分手的啊?！?/br>
    “之前不已經(jīng)分過一次了嗎？算是應(yīng)了，沒關(guān)系。”顧如琢說，“別迷信，湯圓。”

    程不遇望著他，目光炯炯：“嗯，仔細(xì)一想，我們也沒有什么問題，不會分手的，師哥?！?/br>
    顧如琢怔了一下，隨后移開視線，笑了笑：“嗯。你能這么說，我很高興?！?/br>
    第133章

    “是嗎？你高興嗎？”程不遇迅速掌握了這個新知識點(diǎn),他興致勃勃地說，“那我以后多這樣說，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不分手的,師哥?！?/br>
    顧如琢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他從中看到了一種溫柔的凝視，他隱約又感覺,是無聲的寵愛。

    只是其中，隱約還有點(diǎn)很平靜的悲傷。

    他看不透這一層是什么,他有些疑惑,正想湊近看時,卻發(fā)現(xiàn)顧如琢眼底那層情緒已經(jīng)消失了，就像藏在眼睫之下的那枚妖痣一樣,猛地一看看不清，要靠近了，伸手去撥弄，也不一定能瞧見。

    程不遇不由自主地湊近了，顧如琢抬起眼,很輕佻地問他：“你干嘛？要親你？”

    “啊,沒有?！背滩挥隹s回去，很正經(jīng)地跟他解釋，“沒有?！?/br>
    “那我想親親你?！鳖櫲缱列χ此霸趺礃?，給親嗎？”

    他對他張開手臂。

    程不遇眼睫微垂，只停頓了很小一會兒，隨后很乖地湊了過去：“嗯,給?！?/br>
    他仰臉，吻上他的唇。

    很安靜，很寧靜。

    顧如琢的氣息帶著薄荷清香，也帶著玫瑰的余韻，他忽而察覺這種氣息格外讓人上癮——好聞得讓人不想停下來，只知道往深里吮吸索求。

    “好了好了?！鳖櫲缱镣崎_他，啞聲說，“再親吃不上飯了。明天還得錄節(jié)目呢?！?/br>
    “嗯。”程不遇依然很乖，順著他的話認(rèn)真記下，“要……要克制一下?！?/br>
    顧如琢沒忍住，又笑了起來：“你別這么可愛了，程不遇，這樣不好?！?/br>
    程不遇仍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不好？”

    “你太可愛了，以后萬一分手了，我可舍不得你了。”顧如琢還是笑著，調(diào)戲他，“到時候要怎么辦??？我好可憐的?！?/br>
    “不會分手的?！背滩挥龈裢庹J(rèn)真，他更疑惑了，“為什么要分手？師哥？”

    顧如琢啞口無言——他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的話來搪塞他，于是說：“不分手，騙你的?！?/br>
    “哦?！背滩挥稣J(rèn)真記下，起身去洗漱了。

    他走路姿勢還有點(diǎn)不對，因為腰酸。

    程不遇在套間浴室里，對著落地鏡查看自己的衣服——某國際品牌未上新的當(dāng)季衣服，已經(jīng)被撕得大了一圈，皺皺巴巴，邊緣都散了。

    程不遇嘀咕說：“這件衣服很貴，師哥。下次不要撕了，或者我換一件便宜點(diǎn)的，我去小網(wǎng)站批發(fā)二一件吧?！?/br>
    顧如琢聞言抬起頭：“什么衣服？有多貴，我再買給你?！?/br>
    程不遇想了想：“也不是貴，是我很喜歡這個面料和小設(shè)計?！彼麍罅伺谱樱萃蓄櫲缱翈兔纯催€有沒有。

    顧如琢隨手找生活助理一查：“這是xx家當(dāng)季新款啊，全球限量一百件，除了白色還有好幾個顏色，我都幫你買下來？”

    “好，謝謝師哥，回頭你告訴我多少錢?！背滩挥稣f。

    他說完后，忽而意識到了什么似的，往顧如琢那邊看了一眼，果然看見顧如琢抬起頭在瞅他。

    程不遇覺得有點(diǎn)緊張：“你不要我還錢，可是我沒有立字據(jù)，我應(yīng)該要還你的。你不要不高興。”

    顧如琢哼唧：“那也沒什么區(qū)別，你還是分得挺開嘛，小湯圓?！?/br>
    程不遇想了想，忽而出來在柜子里翻找了起來，顧如琢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幾分鐘之后，程不遇掏出了一個錢包，隨后從里面拿出一張卡。

    他鄭重地將這張卡交給他：“師哥，這是我最有錢的一張卡，現(xiàn)金流都在里面，我交給你了，這樣以后我們買東西，可以一起用上面的錢，誰也不用記誰的?！?/br>
    顧如琢歪頭看了他幾秒，隨后接過了卡：“行，卡我收下了，就當(dāng)幫你保管資金。錢你還是用我的吧。”

    程不遇還想繼續(xù)爭論，顧如琢伸手在他頭頂彈了個腦瓜崩：“顧家家風(fēng)，沒有花老婆錢，和不給老婆花錢的道理。”

    程不遇喃喃地說：“那這樣你會變成窮光蛋的?！?/br>
    “不可能?！鳖櫲缱琳f。

    他歪倒在床上躺下，跟另一邊的生活助理說：“一種顏色一件。”

    生活助理很為難：“老板，發(fā)售日已經(jīng)過了，市面上已經(jīng)找不到了，或許可以從別人那里收二手全新的，小程老師愿意嗎？”

    “他要穿新的。”顧如琢說。

    另一邊，程不遇解釋說：“我沒有，要是沒有賣的就不要了?！?/br>
    顧如琢揮揮手沒理他，接著對電話里說：“找一下有沒有囤貨的二手方，價格多高都買，只要全新的。如果沒有全新的，去跟品牌談一下能不能重新上生產(chǎn)線，我們這邊出所有資金，你往三倍價格談都可以，要盡快。”

    生活助理在另一邊，為顧如琢的戀愛腦而大膽地發(fā)了個擦汗的表情：“……好?！?/br>
    兩人吃完了火鍋，程不遇回去補(bǔ)了一覺。

    下午，戀綜節(jié)目組上了門，說要錄訪談，兩個人分開，也不知道要錄什么。

    程不遇就在房間里，他先錄。

    工作人員叫他起來，笑瞇瞇地問：“小程老師醒了？我們來問問題了。”

    鏡頭晃動著，程不遇睡得一臉疲憊，眼睛都還是紅的，他揉了揉頭發(fā)，首先發(fā)現(xiàn)的是一堆人把自己圍住了，而這堆人里還沒有顧如琢。

    他問：“師哥呢？”

    聲音還是糯的，嗓子沒打開。

    “顧老師在外邊呢，這是擔(dān)任采訪?！?/br>
    “哦?！?/br>
    有外人在，程不遇只能強(qiáng)迫自己調(diào)整起床氣，他很困難地緩了一兩分鐘，隨后說：“要采訪什么？”

    “是這樣的，我們要采訪你，你覺得你和顧如琢老師的戀愛關(guān)系中，存在什么問題嗎？如果存在，有什么解決的想法和方向嗎？我們節(jié)目組會參考你們二人的答案，隨機(jī)選擇一位設(shè)置任務(wù)和關(guān)卡哦?！?/br>
    工作人員笑瞇瞇的。

    程不遇清醒了，他警惕起來：“你不要想挑我們的矛盾，我和師哥沒有什么問題。”

    工作人員循循善誘：“沒有的，我們不會故意去挑撥關(guān)系，只是問一下可能存在的問題，任何人相處都會有問題的?！?/br>
    程不遇想了半天：“真的沒有問題。好像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吃飯口味不太合，我不吃蔥姜蒜，愛吃甜，他不愛吃甜，吃菜覺得沒有蔥姜蒜不香?！?/br>
    “沒了?！背滩挥稣f。

    節(jié)目組人員：“……真的沒了嗎？”

    程不遇認(rèn)真地說：“沒有了?！?/br>
    工作人員：“………………”

    程不遇實在是太過誠懇，導(dǎo)致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很難再接著問下去。

    這邊采訪結(jié)束之后，鏡頭迅速移交給了顧如琢。

    顧如琢不熟悉程不遇這個地方，他上午四處溜達(dá)了一圈，隨后找了個安逸的小房間寫歌盯策劃。

    工作人員一進(jìn)來，他就關(guān)上了電腦，面向房門笑了一下，氣定神閑：“來了？進(jìn)來坐。喝茶嗎？”

    一幫工作人員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謝謝顧老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