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兩秒就移開目光，埋頭喝粥。

    一餐飯吃完已經(jīng)八點了。燕家的七座車停在門口，隨時準備出發(fā)前往賽場。

    季友光站在門口叮囑他們比賽的注意事項。比如事先要檢查主辦方統(tǒng)一分發(fā)下來的畫具，如果發(fā)現(xiàn)毛筆翹邊或者顏料凝固質(zhì)量不好，一定要及時跟老師報告申請重換。

    “還有重要的就是穩(wěn)住心態(tài)……”這一點季友光沒多講。

    主要是兩名學生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

    唐古拉是無所謂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來參加省賽不過是走個過場。拿獎？想都不敢想。

    戚臨清很淡定。

    燕老爺子反倒是最焦慮的那個。他盼望著孫子拿獎，對戚臨清的畫技也有自信。

    可他聽說這次省比賽有好幾個書畫協(xié)會大佬的小孩也報名參加了。

    最近書畫協(xié)會剛公布了一項失傳千年的古法技巧。想必他們會轉(zhuǎn)教給孩子。

    燕襄有些擔憂地想，自家孫子雖是國畫天才，但沒學過這項技法，會不會落于下風？

    燕襄是過來人，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太剛易折。

    “你這次沒拿獎也沒關(guān)系，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

    “在外公心里，你永遠是最棒的。”

    在他們上車前，燕襄忽然握住戚臨清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了這兩句話。

    戚臨清有些不習慣這種突如其然的肢體接觸。但老人溫暖粗糙的手掌讓他想起了爺爺。

    他遲疑了片刻，沒有抗拒。

    “好。”

    上了車。

    戚臨清和鐘宸依舊坐在一排。

    唐古拉坐在他們前面聽著傷感歌曲，用網(wǎng)抑云祭奠自己還未來得及萌芽就死去的愛情。

    鐘宸：“你外公人還挺好的?！?/br>
    戚臨清：“嗯?！?/br>
    車子在前面路口拐了個彎，戚臨清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有一瞬間感到頭悶疼。

    這本世界的小說像被狂風吹動，不斷急急翻著頁。書頁上的文字活了過來，切換成畫面場景走馬燈花般閃掠而過。

    一部分屬于原主的記憶，脹脹地填滿了腦袋。

    他看到原主跳樓死后，燕老爺子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戚家父母也十分后悔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怎么關(guān)注過孩子的心理問題。

    但為時已晚。

    他們悲傷之余，只能將這份對原主的愛轉(zhuǎn)移到戚樂樂身上，以期讓自己走出來。

    結(jié)局戚樂樂靠著自己的勤奮努力在娛樂圈越走越遠，攀至頂峰，成為戚家父母和哥哥的驕傲。

    所有人都遺忘了戚臨清的存在。

    只有燕老爺子，在晚年花費大量精力試圖探尋這孩子自殺的原因。

    最后他終于找到了，指著戚樂樂痛罵：“是你害死臨清的！你就是那個間接的殺人兇手?！?/br>
    然而卻無人相信。

    大家都以為燕老爺子傷心過度，昏了頭。

    戚臨清思及至此，輕輕嘆息一聲，垂下眸。

    ……

    墨杯省大賽現(xiàn)場。

    雖說近年來國畫日漸落寞了，但在號稱文化之都的Z省，參賽學生仍不在少數(shù)。

    外邊等候著眾多從Z省各市選拔而出的優(yōu)秀國畫少年，氣氛相當激烈。

    戚臨清和唐古拉進去時，還引起了不少人的側(cè)目。

    主要是他們的相貌看著著實惹眼了些。

    也有人認出了他，驚愕：

    “那是戚臨清嗎？”

    “他竟然真敢來參加省賽?！?/br>
    “我上次看網(wǎng)上說他B市比賽的一等獎是買的?！?/br>
    “不會又是電視劇的炒作吧？”

    “……”

    戚臨清仿若未聞，走到隊伍末端。

    唐古拉低聲安慰了一句：“別理這些人，網(wǎng)友不懂真實情況胡言亂語罷了。”

    戚臨清：“啥？”

    唐古拉：“……”

    不愧是你，壓根不在意。

    十點鐘，比賽準時開始。

    會場門口的老師一一檢查了參賽選手的證件，人證對比成功后給每位都分發(fā)了價值288的全套國畫用品。

    這次蛙哈哈集團沒有特別贊助。畫具的錢是從每人交的500報名費里扣的。

    一只藍白透明色的三層工具箱。

    12色5ml的國畫顏料、梅花調(diào)色盤、陶瓷墨碟、硯臺、折疊水桶、竹制筆簾，里頭裝著大小共五支毛筆、熟宣兩張、黑梓木鎮(zhèn)尺、墨汁、加厚書畫毛鉆、和圍裙一件。

    每人分了一張寬木桌，位置隔得很開，防止抄襲。

    評委席上坐著五名書畫協(xié)會的老人，以及兩名H市領(lǐng)導。

    畢竟這次省賽的第一名要代表Z省去參加全國賽，就連□□都對此十分看重。

    看到下邊有眼熟的學生，評委們也免不了低聲議論幾句：

    “那是協(xié)會里老張的孫女吧？”

    “還有溫老的曾孫子?！?/br>
    “他倆在，我看這次比賽的第一第二沒有懸念?！?/br>
    “那也不一定?！?/br>
    “黃羅明開的書畫培訓班里出了個好苗子。喏，看右邊那個穿黃格子襯衫的男孩子，就是他。這回老黃也把新學到的那項失傳技法提前教給他了?！?/br>
    領(lǐng)導對國畫了解不多，插不進話。他們目光在場內(nèi)環(huán)視一圈，倒只認出了在網(wǎng)上小有名氣的戚臨清。

    “徐老師您覺得那孩子怎么樣？他是這次B市賽第一?！鳖I(lǐng)導A湊近問旁邊的禿頂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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