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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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網(wǎng)路匆忙了時間、壓縮了地域。 那或許撇除掉加速條件,試著將關係舒肥一段時日會是個有趣的選擇。 兩人都喝了點酒,于是都決定搭公車。 并肩而行,他們正在邁向把公園繞一圈的健走之上,權當是飯后消食,順便散散酒氣。 圍繞著公園是一整個藝文休憩的商圈,而正中心的公園自然熱鬧。 有攤販在賣氣球和風箏,有街頭藝人在速寫和扯鈴,有帶狗的大人在散步,有孩子嬉鬧。 兩人去時繞了半個公園,為了午餐又繞了半個,莫名就將整個公園外圍叁分之二都踏了一圈。 「說不定在這里野餐會是個不錯的體驗?!?/br> 「叁明治和野餐籃那種嗎?還有紅格子的野餐墊?!?/br> 杜佑順著話說,有時標配并不全是偏頗或刻板印象,它可能代表著一個關于美好的直覺。 李巧書想了下,語氣里馬上就有了笑意。 「你才是那個腦袋里頭有畫面的人吧,感覺真不錯?!?/br> 午后太陽早就沒了白天的耀武揚威,在樹影之間灑落像是金燦的碎芒。 杜佑走在外頭,于是光從她的方向鋪蓋。 印象深刻的畫面有時發(fā)生于忽然,甚至臨時的讓人不及反應。 然而要如何辨認呢? 那或許是在望見的某個瞬間,清晰意識到自己和自己說 『大概再也忘不了了』的那一眼,一眼便是永遠。 「我只是…一直期待著,能參與在你的畫面里頭。」 低著頭,呢喃似的。 或許只有風,和身邊的人,隱約察覺到了端倪。 第叁次見面在是在展場外頭,兩人一同把整個美術館的叁個展都看了一輪,順帶也交換了姓名。 一個叫李巧書,她讓他隨意,于是他輕喚了一聲「李小姐。」 他尚不敢把心里頭繞過幾次的“小書”二字說出口,不急不急。 一個叫杜佑,他讓她隨意,于是她笑著叫了聲「杜先生?!?/br> 她暫且把阿牛和阿佑放一起看,然后發(fā)現(xiàn)都不錯,不錯有趣。 第四次見面是在一間鋼筆行。 說來也是湊巧,一個正好要買墨水,另一個則正好要買紙。 雖然買紙的那個可能并不一定只能在這買,但湊巧便順路了。 于是當天,李巧書帶回了一束和鋼筆無關的滿天星花束,而杜佑有了她的電話號碼。 是的,電話號碼。 用以聽話聯(lián)絡和傳簡訊的那種,沒有寄發(fā)影音功能的那種。 當花束被安放在床邊的雕花玻璃瓶里頭時,李巧書的老同學再度自手機那頭發(fā)出驚呼。 「所以你們這幾個禮拜就碰了四次面,然后才交換了電話號碼?」 「嗯。」 李巧書坐在床上點頭,沒有再加上一句『名字還是上禮拜才知道的』這句話。 「哇,你們這是在玩什么偶遇游戲嗎?還要靠好感度跟觸發(fā)特殊劇情才能更進一步。」 噗,還的確有點像,她類比了下蒐羅美男的某些后宮向劇情類手游,的確有不少相似之處。 「如果是真人,好像比紙片人來的更有趣不是嗎?而且還可以戒斷手機成癮?!?/br> 真要說的話,都是花時間,那么花時間在人身上不是比較好嗎。 「那現(xiàn)在你攻略的進度怎么樣了?」 老同學也算是看明白了兩人,不知道哪來的共識,誰都不著急的越靠越近。 看著像是曖昧,但卻不是速食曖昧路線,而是把這當作生活情調(diào),心態(tài)慵懶,卻是默契十足。 「我應該算是…順其自然?」 李巧書說的不肯定,是順其自然,湊巧便湊巧,有時再來點順水推舟,也挺好。 「我再替男方問問,他的攻略進度如何了?我們的女主角?!?/br> 「這嘛…」 雖然她似乎不太能把自己帶入女主角這個角色里,但,若說是什么想法都沒有,那也虛偽。 人啊,可以拽著明白裝糊涂,但不能真的連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她必須承認,自己挺喜歡這種相處方式。 像是風在撥弄樹梢。 像是云與陽光嬉戲。 像是果實成熟落下,在好時候。 兩人又聊了幾句,忽然,李巧書手機震動了下,她滑開,發(fā)現(xiàn)是一通簡訊。 『晚上好?!?/br> 時間一看,都要十點了。 她把老同學給放了,拿著手機打字,也傳了通簡訊過去。 『晚上好,還沒打算睡嗎?』 『我平時睡的稍晚一些,手上還有點工作,你呢?!?/br> 『原來如此,辛苦了,我正準備要休息,聽說明天會下雨,或許需要準備早點出門?!?/br> 兩人的對話交流并不特別,甚至有那么點初始的尷尬。 然而因著簡訊說到底也是要收費的,于是內(nèi)容便自然豐富起來,便是簡單的家常話,也越打越多。 傳遞訊息的價值由此顯現(xiàn),從而更加專注往來。 一直到時針又走到下一站,李巧書邊打字邊掩口打了個哈欠,杜佑才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將話題收尾。 『晚安,祝愿好夢。』 『晚安,早點休息,好夢?!?/br> 李巧書躺在床上,難得的再度把充電中的手機拿起來滑。 原先只剩下廣告訊息、刷卡提醒與包裹通知的簡訊欄,多了一串有人名的電話號碼,和里頭幾十封你來我往,說來這感覺也是不好辨識的,有些燥意莫名,但卻是能在唇邊展露笑意。 于是,一夜好夢。 而隔週便是品嚐新品的日子。 在此之前,兩人的碰面和吃飯都有意無意的避免了咖啡廳,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性格明確的小店。 他選或她選,誰的約由誰規(guī)劃。 說是約也不正確。 或說的更隱晦一點,那大概是誰被偶遇的便由誰找,總歸是有去處同行。 便是漫無目的,也因著有人作伴同行,連討論云的形狀,都顯得有趣。 有了新的聯(lián)絡方式,之后,兩人時不時就會傳個訊息給對方。 白日大約是以小時為單位次計,來往只在偷間時。 而晚上10點至11點則像是包場一樣,單小時便是幾十封來回。 算上打字所需要的時間,便是整個小時都在全神貫注了。 說來也奇怪,默契這個詞拆解下來,便是“默認”與“契約”。 而她倆沒有“契約”,那便是“默認”了。 悄然無聲的在心底滋發(fā)生長,隱約著未曾明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