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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精通茶藝 第219節(jié)

    忽然,這只手開始蓄力,玉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黑眸瞪得圓圓的,竟忘了要躲。

    這么快就打臉嗎!?

    然而,已蓄滿力量,一發(fā)力大概能把她臉皮揪掉的手在微微使力的片刻后,驟然泄力——

    稷旻松手,輕輕摸了兩下,笑道:“試了試,果然是舍不得的?!?/br>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甚至有點無措:“都沒使力,你哭什么?!?/br>
    玉桑飛快抹去眼淚,盯著他的斷臂,聲音沉下來:“為何要弄成這樣,若朝臣借你身殘為由,把你趕下來怎么辦?”

    她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他這一舉,興許會讓自己后半生徹底改變。

    本是天之驕子,如今連身體都殘缺。

    稷旻垂眼看著無聲掉淚的少女,輕輕笑起來,沖她展臂,是個抱抱的意思。

    玉桑別過臉又擦了一下眼睛,挪到他懷里。

    稷旻收臂摟住她,認真的和她一起思索這個問題。

    “都說男兒當(dāng)修身,齊家,治國,然后平天下,但其實,在修身之前,還需‘正心’。”

    “現(xiàn)在想想,從前我事事爭先,其實早已超出事先男兒抱負的程度,更因太子的身份加持,使我不得不事事壓人一頭?!?/br>
    “為國為民是為君之本,但在追名逐利之中令初心不再也是常事。往往是經(jīng)歷一遭輪回,該得到的都得到了,該失去的都失去了,反而又惦念起初心來?!?/br>
    頓了頓,他忽然問:“還記得萬壽節(jié)時你在大殿上,以及后來在江府和江鈞說過的話嗎?”

    玉桑微微坐正,陷入思索。

    稷旻笑笑,“在大殿上,你說‘君王之下,分士農(nóng)工商,時人自出生起,綜出身家境,心中抱負,肩上責(zé)任,乃至利益糾葛,仿佛早早就定下了該走的路’,在江府,你說‘這世上,實現(xiàn)抱負的路從來不止一條,只要信念不移,總能殊途同歸’?!?/br>
    “我嘗過帝王的好,也嘗過帝王的苦,這個位置對我來說,著實不算什么執(zhí)著。”

    “卸了條胳膊,失去的只是為帝資格,而非抱負與志向。”

    “如今,我一樣可以為國事盡力,若有朝一日國家有難,也一樣可以為之奔赴?!?/br>
    “唯一不同的,只是換了個身份。但即便換了身份,我依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能做更多?!?/br>
    最重要的是,你終于回頭,這一局,我分明是贏家啊。

    稷旻好笑的看著玉桑:“虧我當(dāng)日聽到你說這些話,竟覺得自己被你上了一課,豁然開朗,結(jié)果你自己卻忘了自己說過什么?!?/br>
    玉桑吸吸鼻子,眼淚總算止住,直直盯著稷旻不說話。

    稷旻挑眉,湊近她跟前:“在想什么?

    玉桑又吸吸鼻子,柔聲道:“虧我一直覺得,昔日處處優(yōu)勝光風(fēng)霽月的太子萬丈光芒,傾心不已,現(xiàn)在來看,分明眼前的更好,更叫人喜歡?!?/br>
    稷旻忍著笑,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無奈道:“你這張嘴說起情話,誰受得了啊……”

    ……

    三個月后,稷旻已行動自如且斷了藥,御醫(yī)囑咐,還需調(diào)理日常飲食。

    因嘉德帝有意控制輿論,朝臣亦各有心思,對于太子眼下的情況,當(dāng)真無人主動議論,就連嘉德帝終于明確表態(tài)出兵之意時,也無人反駁。

    古剌人偷偷潛入大夏傷及儲君是不爭的事實,在大夏占據(jù)實力優(yōu)勢的前提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咽下。

    在稷旻和稷栩的提前準備下,汛期未出大事,原定漕運路線很快恢復(fù)正常進度,又因文緒手中擁有大批底層人脈,大大縮短了工期,效率及高,另一邊,邊境駐軍開始準備擴軍。

    稷栩趁熱打鐵,集以文緒為首的一幫文成撰寫了一篇氣勢洶洶的檄文送達古剌。

    文中將古剌人在大夏種種行為歸于卑鄙不入流之舉,儲君重傷,舉國同憤,國仇之戰(zhàn)在所難免。

    這些年來,古剌的確蠢蠢欲動,但因整體實力還不及,所以總是在山高皇帝遠的邊境sao動。

    正常情況下,時機還未成熟,古剌絕不會輕易破壞這份虛假的和平,又因國內(nèi)本就有權(quán)勢紛爭,他大可一推四五六,將此舉歸在蘭普個人行為上,絕不能代表古剌。

    但此事?lián)p就損在稷栩基于證據(jù)確鑿的前提下,絕口不提蘭普的個人行為,通通歸咎為古剌本國態(tài)度,罵人不帶臟,且極其難聽。

    檄文自京城下發(fā),途徑十?dāng)?shù)州,無不命州官謄抄張貼,已至天下皆知古剌枉顧兩國情誼對儲君痛下殺手,傳到云州送至古剌時,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古剌人能頂著這篇檄文賠笑解釋,才真是丟臉折骨。

    霎時間,兩境關(guān)系開始陷入緊張狀態(tài),為數(shù)不多的幾條通商官道先是封鎖,后因兩境無辜百姓各有受困,又改為嚴查過審,只可歸去,不可再來,兩境商事算是暫時斷了。

    氣候漸漸轉(zhuǎn)涼,東宮內(nèi)秋葉鋪地,玉桑心血來潮,央宮人挖了個土坑,又將掃來的枯枝落葉點燃,溫著小火烤地瓜。

    她捏著根小棍子坐在坎邊,時不時戳一戳,稷旻就陪坐在旁邊。

    算著時辰,玉桑將烤地瓜戳出來,吹吹涼,對半掰開時,香味四溢。

    她用銀勺刮了些喂給稷旻,稷旻看她一眼,自己用手拿過,這才吃下。

    饒是欣慰于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但稷旻到底不想過成個不能自理的樣子。

    加之那次談話后,稷旻猶如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傷好之后,他很多事都會自己上手來,不再似之前那般,一定要等著她來。

    對此,玉桑自然是樂見其成。

    “五殿下這樣做,是想逼蘭普走投無路?”她捧著地瓜咬了一口,問起最近的事。

    稷旻捏著勺子伸過來,在她咬過的地瓜上舀了一勺:“怎么忽然關(guān)心起這個來?”

    玉桑索性遞了遞,讓他舀得更方便:“已經(jīng)這么久了,蘭普全無消息,稷栩大約是想借擾亂古剌的步調(diào),讓古剌知道這風(fēng)波是蘭普挑起,可后果必須古剌本國承擔(dān),如此一來,但凡蘭普不能給出合理的交代,即便回到古剌,等著他的也是水深火熱。他兩頭都無路,或許就會露出馬腳?!?/br>
    稷旻盯著她看了半晌,輕笑著搖頭:“瞎cao心?!?/br>
    玉桑正欲反駁,飛鷹忽然走了過來:“殿下……”

    稷旻:“何事?”

    飛鷹擰了擰眉,告知稷旻,韓甫求見。

    韓甫?

    玉桑和稷旻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生了惑。

    自從稷旻東宮養(yǎng)傷以來,除了帝后與稷栩等人,不曾見過外臣。

    韓甫理當(dāng)曉得,又為何在這個節(jié)骨眼來,看樣子,還是私下求見。

    然而,人已來了,稷旻沉思片刻,站起身:“請進來吧?!?/br>
    飛鷹領(lǐng)命離去,稷旻見玉桑要起,彎腰按了按她的頭:“在這吃吧?!?/br>
    玉桑:“我去給你備茶呀?!?/br>
    稷旻笑笑:“茶有人備,你在這再烤兩個?!?/br>
    玉桑點頭:“哦?!?/br>
    稷旻離開后,玉桑依他所言繼續(xù)在這烤地瓜,可是,她都好了好幾個,稷旻依舊沒回。

    等她起身往前殿去找時,才被宮奴告知,太子殿下出宮了。

    玉桑訝然:“他出宮了?!?/br>
    宮奴道,是便裝出宮,與韓大人一道,沒有驚動其他人。

    玉桑心里隱隱不安,但稷旻既沒有驚動其他人,她也只能按下此事在宮中靜候。

    ……

    馬車抵達韓府,韓甫沉默著將稷旻帶去了韓唯的房中。

    還沒進門,稷旻已嗅到濃烈的藥味,走進后,所見場面連稷旻都暗暗驚訝。

    昔日體魄康健相貌堂堂的韓家大郎君,竟瘦的皮包骨。

    韓唯倚在床頭,邊上放著喝了一半的藥,看樣子怕是幾乎沒怎么進食。

    稷旻蹙眉走近:“這是怎么回事?”

    韓唯緩緩睜眼,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無聲的笑了一下。

    稷旻沒這個耐性和他周旋:“孤在問你,你是怎么回事?!?/br>
    在旁沉默的韓甫主動開口:“是中毒?!?/br>
    中毒?

    稷旻:“何人下毒?”

    韓甫雖對韓唯近年來的舉措不滿,但這到底是是他奉為驕傲的長子,豈能看他送死?

    韓甫蒼老許多的臉上滿是無奈,他似乎也不知道,只對韓唯道:“如今殿下已來了,你還不愿說嗎?”

    韓唯:“請父親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與殿下說?!?/br>
    “你……”韓甫拂袖而去,走之前,仍是緊抿著唇為他合上門。

    稷旻看向韓唯:“你到底要說什么?”

    韓唯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緩緩開口。

    “三月前城外一役,蘭普曾對殿下痛下殺手,然則,他要對付的,可不止殿下一人?!?/br>
    稷旻明白過來:“是蘭普?”

    韓唯:“那日,若非殿下身手強勝,可能早已死在蘭普刀下,之后,稷陽,我,一個都跑不掉。”

    稷旻上前一步:“為何?”

    韓唯直接跳過他的疑問,道:“最后,就是玉桑?!?/br>
    聽到玉桑的名字,稷旻臉色驟變,直接上前拽住韓唯衣領(lǐng):“你到底想說什么?”

    韓唯閉上眼,絲毫不亂:“我知道他在哪里。即便殿下此刻不去找,他也終究會找回來,只是那時,讓他有足夠時間養(yǎng)精蓄銳,對殿下來說,或許會成為更大的麻煩?!?/br>
    稷旻臉色冰冷,一字一頓:“他在哪?你又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眼看著這章要破兩萬,我先截取一部分發(fā)出來。

    真的很抱歉,真的就剩最后這一個大情節(jié),但是寫大結(jié)局就是望山跑死馬。

    我繼續(xù)寫了!?。。?!真的只剩最后一個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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