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我聽來都不太真實。

    出院以后，我的身體受本能的驅(qū)使，直接回到了宿舍。

    我其實有自己的房子，但胖子沒有，之前我之所以住在宿舍，就是因為他住宿舍。

    胖子人不在了，但他的很多東西都還在。

    物是人非。此時看著胖子的那些東西，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傷感的情緒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

    思忖著，我吸了一口氣，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我的大腦好像被什么東西綁住了，思考的范圍十分有限。坐在這間屋子里，想到的都是和胖子有關(guān)的點滴。

    有時我甚至有種錯覺，胖子還沒死，之前的任務(wù)只是我做的一個恐怖的夢，夢醒了他就會回來。

    我看著門口，感覺他隨時都會推門進來，像往常一樣躺在自己的床上，給我講搞笑的段子，順便唱衰我們所在的公司。

    然而已經(jīng)發(fā)生的很多事又讓我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再回來了，我現(xiàn)在只能強迫自己在心里把這一頁揭過去，早一點走出來，就早一點解脫?？傻览碚l都明白，做起來談何容易？

    吳海洋的追悼會是在一周以后。

    那一天果然是個大日子應(yīng)該有的感覺，罕見地下起了大雪，是最近幾個冬天之最。

    追悼會當(dāng)天，萬總親自到場主持，公司另外幾個大股東仍然沒有出現(xiàn)，但公司各部門的高層幾乎都到齊了，還有近乎所有功能科室的職能人員。

    整個人公司上上下下一百多人，難得因為胖子的死聚到了一起，然而沖到公司一線的員工，其實就只有胖子和我，還有后來加入的林若兮。

    我忽然想到了很早之前相聲演員牛群和馮鞏表演的一段相聲，名為小偷公司。整個小偷公司，一共只有兩個小偷是真正意義的小偷，剩下的100多人都是領(lǐng)導(dǎo)干部。

    我們公司和相聲演員口中的小偷公司簡直異曲同工。

    追悼會的流程我暫且不提，但坐在下面看那些領(lǐng)導(dǎo)輪流講話的時候，我心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說是追悼會，可整個會場的人，有幾個人是發(fā)自心底真正過來悼念的呢？

    這些事情其實認(rèn)真不得，否則得到的一定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會場上還見到了胖子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也都掛著不快的表情，可給人的感覺，他們的養(yǎng)子似乎并不是去世了，只是被人打了一頓而已。

    總之這老兩口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總覺得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市儈氣息，他們之所以把胖子養(yǎng)大，主要是看在錢的面子，否則胖子估計早就成了死胖子。

    我之前見過他們一次，當(dāng)時給我就是這樣的感覺，如今一點變化也沒有。再次看到他們倆，我也沒有上前打招呼。

    他們倆在某一個流程也看到了我，和我也一樣連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沒有。我覺得這樣挺好，免得彼此尷尬。

    我只是替胖子感到惋惜，他偶爾還和我念叨，自己雖然并不喜歡養(yǎng)父養(yǎng)母，但畢竟他們對自己有恩，將來等他們倆老了，他還是要回去孝敬他們。然而他自己卻提前一步走了，而他的父母也并沒有表現(xiàn)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

    追悼會結(jié)束后，我開始想下一步的事情。那個想要弄死我們的人，而且已經(jīng)殺掉胖子的人，我別說掘地三尺，就是掘地一百尺也要把你找出來。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皮特張。

    我要找到他，把他拉入到我的陣營，然后和他一起去找胖子夢境中的那個山洞。那里應(yīng)該能找出一些重要的線索。

    追悼會結(jié)束的第二天，我依著記憶，找到了皮特張自己的門市那里。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給皮特張打了電話，但他沒接，之后也沒給我回。我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盡管如此，我還是來了。

    皮特張此時未必在這里，這我是事先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的，就算來到他的店鋪這兒，也未必能見到他。但這也沒什么，只要能見到鄭琪涵，一樣可以找到他。

    想著我就來到門前，準(zhǔn)備敲門前，不知為何，我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這里和之前相比似乎有很大的不一樣，究竟是哪里不一樣呢？

    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眼瞥見了門的下半邊，立刻倒吸了一口氣。那些看起來像是污漬一樣的東西其實是血跡，肯定不是之前就有的。

    我的本能反應(yīng)就是出事了，緊接著，我很輕松就拉開了門，一股不祥的氣息迎面撲了過來……

    第355章 血腥現(xiàn)場

    徹底進到屋里后，我更加傻眼。

    和屋內(nèi)的情況相比，外面門上的血跡簡直就是小兒科，毛毛雨都算不上。

    整個屋內(nèi)好像被洗劫過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扔得一團糟，之前我看到的那把椅子和一張桌子被砸得稀爛。

    地中央還有很多土，和陶瓷碎片，我快速掃了一眼，是一盆花被砸爛了，這盆花應(yīng)該是之后買的，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看見。

    脫離花盆的殘花似乎還很有精神的樣子，看來這里出事的時間并不是太長。

    我正準(zhǔn)備再上到二樓去看看，忽然聽到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這陣笑聲聽起來有些奇怪，感覺不太正常。

    笑聲顯然是從樓上傳來的，我沉了口氣，準(zhǔn)備上樓。

    來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再度傻了眼，樓梯的臺階上，還有側(cè)面的墻壁上都是已經(jīng)干涸的大片血跡，這種程度的血量感覺死一個人都不太夠用。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準(zhǔn)備往樓上邁步。

    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這次我聽得更加清晰了，越發(fā)覺得恐怖。

    我快步來到樓上，沒有立刻看到發(fā)出笑聲的人，卻被眼前的一片狼藉給嚇到了。

    二樓的情況已經(jīng)不能用“洗劫”這個詞來形容了，感覺這里好像被炸過一樣。

    之前這里有很多個房間，此時都被破壞掉了，房間與房間的隔板都被砸爛，滿地都是墻體的殘骸，各種被砸爛的物品更是遍地都是。

    此時再聯(lián)想到樓梯上血腥的一幕，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神經(jīng)正繃的緊，詭異的笑聲又起，我差一點從原地跳起來，用力吞下口水，跟著才去找聲音的源頭，發(fā)現(xiàn)是從遠(yuǎn)處一個角落里傳來的。

    那里掛著窗簾，窗戶是關(guān)著的，但窗簾在抖，人明顯就躲在窗簾后面。

    我仍有些怕，但又急于想知道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立刻朝窗簾那走過去。

    我離窗簾越來越近，眼見就要伸手拉開窗簾時，里面的人忽然竄了出來。

    我差一點被嚇得坐到地上，退后了好幾步。

    忽然出來的人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也很臟，就好像瘋子一樣。

    透過女人額頭前混亂的毛發(fā)，我大概看清了她的臉，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之前從來沒見過。

    她看到我后，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叫聲非常凄慘，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把她怎么樣。

    接著就跑到了屋子的另一側(cè)，期間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她整個人摔倒，疼得亂叫起來。

    我害怕自己再次驚擾到她，于是很小心地朝她邁步，同時把雙手探出去，示意讓她不要惶恐，要冷靜。

    女人一開始只是低頭揉腿，我離她兩米不到時，她猛地抬頭，我倆把彼此都嚇了一跳，同時往后退了一點距離。

    她似乎怕我傷害到她，用眼睛偷偷觀察我，好像隨時都會起身跑掉。而我又覺得她精神不正常，怕她會突然撲過來，把我壓到身下，用牙齒咬我，或者用手狠命的撓我。

    如果拋開危險的因素，這個場面其實還是很有意思的，兩個人都望著對方，在彼此的心里，對面的家伙都是隨時會傷害自己的怪物。

    整個場面靜止了很長時間，氣氛十分詭異。

    我率先打破僵局，先是輕輕地呼了幾口氣，然后才說：“你別害怕，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立刻又發(fā)出好似動物受到驚嚇后發(fā)出的叫喊聲，仿佛我要把她怎么樣似的。

    我頓時收聲，不敢再發(fā)出一丁點聲音。她總這么吱哇亂叫，我真的是受不了。我也是有心臟的人。

    詭異的氣氛又持續(xù)了一會兒，她似乎也發(fā)覺我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逐漸放松了戒備。我也稍稍松了口氣。

    我這時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還要溫柔：“你別害怕。”

    我剛吐出這幾個字就收聲，去看她的反應(yīng)。

    她這次沒有喊叫，用藏在頭簾后面的眼睛偷偷地觀察我。就她此時女鬼一般的外貌特征而言，尖叫的明明應(yīng)該是我才對。

    見她這次反應(yīng)沒那么激烈，我繼續(xù)用非常溫柔的語氣說：“我不會傷害你……”

    我說出這句話后，她也忽然開始說話，但言語有點混亂和模糊，我最初沒太聽清楚，但她好像就此打開了話閘，持續(xù)不斷地說。

    她說話的邏輯很亂，我根本整理不出有用的內(nèi)容，只是聽到一些言語的碎片，期間她不止一次提到“殺死”，還有“他死了”。至于殺死了誰？誰死了，她又完全交代不清楚。

    不過情況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這里發(fā)生過異?？植赖氖虑椋瑯O可能有人被殺了，而且流了很多血，樓梯上的血以及門上面的血跡就是證據(jù)。

    在那場我不知道的變故中，這個女人親眼目睹了什么，被嚇傻了，從她這里也得不到有價值的線索。

    我絕望地嘆了口氣，心里忽然想，這里被殺的人該不會是皮特張吧？鄭琪涵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

    混亂的思緒猶如潮水一樣向我襲來，此時我根本無力思考，打算先報警，讓警方過來處理這里的情況。

    接著我就想扔下這個女人，暫時離開這里。

    然而我剛走出幾步，身后的女人忽然用聽起來十分正常的口吻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的身體僵住，迅速回頭，發(fā)現(xiàn)她正在看我。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但臉完全沒有見過，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誰？

    女人繼續(xù)又說：“是我，你過來幫我一下，我的腰很痛，起不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伸手把這個一會瘋癲一會又正常的奇怪女人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同時問她：“你是誰？”

    “你聽不出來么？”她看著我的眼睛，“我是鄭琪涵啊?！?/br>
    鄭琪涵？

    “你，這是，什么情況？整容了么？”我有些語無倫次。

    “你真不會說話，這張臉有我本人漂亮么？毀容還差不多?！?/br>
    疑惑如潮水般襲來，我徹底懵了。

    第356章 瘋子

    “你的臉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問鄭琪涵。

    她仍然是那句話：“先扶我起來?！?/br>
    我連忙朝她伸手，她把自己的手搭上來，開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