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我不好一直裝啞巴，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她卻立刻把話頂回來：“對不起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義？”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特意把我叫回來，不會就是想發(fā)泄不滿的情緒吧？

    從她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完全有這個可能。

    我忽然有種感覺，我今晚如果提出讓她幫忙的請求，她估計會把我活活罵死。

    隨機應(yīng)變吧。

    “梁家偉那個混蛋！”

    鄭月忽然提到了梁家偉的名字，我的神經(jīng)立刻緊繃，繼續(xù)和之前一樣不敢回應(yīng)，只是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他卻和你一樣，忽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把我的生活完全都給攪亂了！”

    聽鄭月說完這句話，我無法繼續(xù)保持淡定了。

    “你說梁家偉過來找過你？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鄭月一陣冷笑：“你居然不知道？”

    我連忙解釋：“鄭月女士，如果我能找到梁家偉，就不會過來找你了！”

    鄭月的表情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在通過觀察我的反應(yīng)來判斷我這句話的真假。

    她忽然又問：“你真的不知道？”

    問這句話時，她的眉毛都擰到了一塊兒。

    我立刻回答：“我這個人不會撒謊，尤其在您這種身份的人面前，我如果撒謊，一定逃不過您的眼睛?！?/br>
    趁著鄭月思考的工夫，我主動問了她一個問題：“梁家偉是什么時候找您的？”

    聽到我的問題，她原本已經(jīng)微微舒展開的眉毛立刻就緊皺了起來。

    我心說這下糟了，急于挖掘信息，又不小心闖入雷區(qū)了。

    然而令我頗感意外的是，鄭月卻把她不久前經(jīng)歷的事和我講了出來。我之前的一個疑惑也因此得到了解答。

    鄭月說，她的生活原本已經(jīng)歸于平靜，不久前也剛剛從刑偵崗調(diào)到一個比較輕松的崗位，身邊還有一個條件不錯的人追。

    鄭月口中的男人，就是我今天見過的那個男人。

    鄭月對我說，那個男人非常喜歡她，對她也很好，但她其實對那個男人并不感冒，也不想耽誤人家，正想找機會正式地勸對方放棄，梁家偉出現(xiàn)了。

    鄭月說，她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到梁家偉的，當時整個人先是震驚，隨即是無法排解的痛苦。

    梁家偉當時說只是想過來見見她，然而鄭月卻將他罵走，之后便被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困擾。

    她甚至已經(jīng)糟糕到?jīng)]有心情上班，需要請假來專門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

    痛定思痛后，她打算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來徹底斬斷過去，于是便反而答應(yīng)了那個男人的追求。

    我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了。

    聽到鄭月的講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難怪我戳穿鄭月之后，她沒有堅持說我找錯了人。她估計以為，我之所以能找到這里，是受梁家偉的指使。

    想想也是，我如果事先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謊言也沒有意義。

    而她之前說的，關(guān)于還有一個鄭月的話，估計是在用言語暗示我，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和過去道別，叫我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我繼續(xù)往深入了思考，假如梁家偉不久之前沒有找過她，恐怕我就算再怎么拿話激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

    鄭月再問我：“既然不是他指使你過來的，你怎么會知道我這么個人？”

    我想到自己知道鄭月的經(jīng)過，如果此時說出來，她一定會認為我在扯淡。

    我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決定采用迂回之策，于是說：“這件事說起來比較復(fù)雜，我得花一段時間詳細給您解釋?！?/br>
    “難道不是梁家偉告訴你的？”鄭月仍然這么覺得。

    “絕對不是。”

    我接著把自己見過梁家偉的事情大概說了，重點想要強調(diào)的是，梁家偉是一個嘴特別嚴的人，別說他們倆之間的故事，他幾乎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給我。

    和鄭月提到自己見過梁家偉的事情時，我注意到了鄭月的表情。她明顯十分感興趣。

    我不由靈機一動，把自己之前在花甲子村的經(jīng)歷講給她，但隱去了和梁家偉有曖昧關(guān)系的那個女人的事。

    不得不說，鄭月真的是太愛梁家偉了，她都已經(jīng)恨對方恨到咬牙切齒，然而當我說起和梁家偉有關(guān)的事情時，感覺她都不忍心打斷我。

    我徹底講述完后，她還一副沒有聽夠的表情。

    盡管她眼神中的這些表情并不是十分明顯，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而且我在講故事的時候，感覺鄭月的眼中有一道光，我和林若兮在熱戀期的時候，在她的眼中曾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光。

    當我講完故事時，隔了一小會兒，鄭月眼中的那道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和空虛。

    她用力地做了個深呼吸后，忽然問我：“你之前說過來尋求我的幫助，我能幫你什么呢？”

    聽到這句話，我差一點就手舞足蹈，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

    第362章 洗腦

    當我說出自己的請求后，我感覺鄭月的眼睛幾乎睜到了最大。她很快一臉嚴肅地問我道：“我去陜西的事情，你怎么會知道？”

    原來那座山在陜西，我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我問你話呢！”鄭月的表情更加嚴肅了，“當年那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完全是自己一個人的決定，也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去的，你為什么會知道？”

    我定了定神，對鄭月說：“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在你聽來可能會有點扯，但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它絕對是真實的。”

    “你先說！”鄭月的表情簡直就像在審問犯人。

    我沒有把握說出的故事她一定會全盤接受，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講完了自己如何為了救吳海洋而潛入他的夢境，又是如何在夢中知道了鄭月這個女人的存在。

    也因此，我提到了那個擁有奇怪建筑的那座山，我也強調(diào)，現(xiàn)實中的建筑肯定不是那樣的，那只是吳海洋夢中投射出來的作品。

    鄭月的驚訝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她甚至完全沒有聽過夢境潛入儀這種高科技的產(chǎn)品。

    我不由苦笑著為自己打圓場：“看來我們這種高科技的普及度還遠遠不夠啊，我們公司有專門的策劃宣傳部門，不知道這些家伙的工作是怎么做的?！?/br>
    感覺鄭月消化了好長一段時間，眼神又忽然變得凌厲起來。

    “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當年去陜西的事情，我半個字也沒透露給海洋，他怎么會在夢中投射出關(guān)于我的這一段經(jīng)歷？”

    的確是個問題，連我也一時想不通。

    “會不會你把行程寫在了某個地方，比如日記本上，然后被他偷看到了？”

    鄭月立刻堅決的搖頭：“我這個人沒有寫日記的習(xí)慣，也不會把這么私密的行程記錄下來給別人看。”

    的確如此，他們警察都是靠證據(jù)破案，比一般的普通民眾更加知道證據(jù)的重要性，所以既然是秘密的想法和決定，也不會輕易的留下證據(jù)。

    見鄭月還在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我立刻解釋：“你說的邏輯漏洞的確存在，但我剛剛的描述也全部都是真實的。”

    鄭月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的光高深莫測。

    我不由想，心理承受力差的犯人，在她面前估計抗不了太久。還好我說的都是真實的。

    “先不說那個漏洞了。”

    鄭月忽然開口，我?guī)缀醣粐樍艘惶?/br>
    “嗯。好?！蔽衣燥@機械的回答。

    她隨即又問了我一句：“你真的要去陜西找那座山？”

    “對！”我態(tài)度堅決地點頭。

    鄭月冷笑了起來后說：“對不起，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了你。”

    我詫異地瞪圓了眼睛，此時還沒有體會到失望的情緒，而是一陣吃驚。

    我問她已經(jīng)聊到這種程度，為什么她忽然提出拒絕？這不是在逗我玩呢么？

    然而鄭月卻說：“首先，我并不能提供具體的地址給你，如果你想去，我只能一同陪你去。而且我對當初那座山的具體位置已經(jīng)非常模糊，去了也不見得一定能找到。其次，就算我能順利找到，我們最好也別再去了。我當年差一點把命送掉，甚至感覺從那里能活著回來，是一種概率事件。”

    我聽說過陜西省內(nèi)以險峻著稱，可至于去一趟都要把命丟掉這么夸張么？

    我猜測鄭月可能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打退堂鼓，說白了她還是沒有那么情愿幫我。

    畢竟就如她所說，如果我要去，她是要陪著我一同前去，給我做向?qū)У?，且不說我們孤男寡女一起行動不太方便，就算兩個人都不介意這件事，她估計也不想為我的事情搭上那么多的時間。

    但我實在不想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鄭月，如果就這么放棄，事后我和林若兮任何一個人遇到了危險，自己心里這關(guān)都過不了，而且胖子也就白死了。

    我忽然靈機一動，這件事怎么能說光和我有關(guān)呢？我反而覺得和鄭月的關(guān)系更大。

    我于是開始開啟洗腦模式。

    我對鄭月說，她當年為梁家偉付出那么多，也曾經(jīng)愛他愛得非常深，但梁家偉的行蹤一直都比較詭秘，把巨大的秘密藏在心里。

    這個秘密不僅能解釋梁家偉行為舉止異常的原因，也關(guān)系到我們好幾個人的生命。而解開這個秘密的線索，就在當初那個山洞里。

    鄭月一開始默不作聲，冷漠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猶豫和糾結(jié)的情緒。

    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她拒絕的面似乎更大一些。

    然而她忽然開口道：“好，我陪你去，不過有一個先決條件?！?/br>
    “什么條件？”我立刻問。

    鄭月吸了一口氣之后說：“你不是說，借助你們公司的那個什么儀器，可以潛入到一個人的夢境里面去么？”

    “對?！蔽尹c頭。

    “能不能帶我一起潛入到梁家偉的潛意識里面？我想見識一下，這個混蛋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猜她心里的想法是想知道梁家偉的心里有沒有她。但這涉及到一個人內(nèi)在的自尊，我不好戳破。

    我只是說：“抱歉，我可以代替你潛入進去，然后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但不能帶你一起?！?/br>
    我隨即給她科普了一下夢境潛入儀的運行規(guī)則。

    她聽了以后卻不屑一顧。

    “你的意思是，我的腦電波如果和那個儀器不一致，我容易醒來后瘋掉？”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然后說：“對，而且極大概率是不能治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