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睡著之后，齊越卻睜開了眼睛，在黑暗里溢出笑意。

    第4章

    沈霽是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齊越還在一邊睡著，看著兩個人之間一拳的距離，他有些疑惑，昨天晚上好像離得挺遠的。

    手機還在震動，他怕吵醒齊越，沒再多想，趕緊將手機抓過來，看見“肖助理”三個字，接通了電話，將音量調(diào)到最小。

    雖然他刻意放輕了動作，但齊越還是醒了。

    “霽哥，怎么了？”

    突然被吵醒，齊越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慵懶的睡意。

    沈霽穿上拖鞋，不自覺地輕聲說：“沒事，接個電話，你接著睡?！?/br>
    齊越乖乖的“嗯”了一聲，很快呼吸均勻。

    沈霽走到客廳，“肖助理，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一直沉默著，沈霽心里浮現(xiàn)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正當他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那頭傳來肖助理的聲音：“沈經(jīng)理，公司同意您的離職申請，違約金也退還給您了。我代表梁氏對您這六年以來的付出表示感謝，梁氏隨時歡迎您回來。”

    公事公辦的語氣讓沈霽覺得很放松，梁旭文不愿意把事情鬧到那個地步，對雙方都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沈霽簡單和他交流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雖然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但沈霽一向沒有賴床睡回籠覺的習慣。

    年輕人大多作息不規(guī)律，他剛讀大學的時候偶爾也會賴床。

    原本以為齊越會睡到很晚，沒想到等他換好衣服出來，齊越已經(jīng)在客廳了。

    雖然從房間出來了，可齊越的模樣姿態(tài)也不能說是起床了——

    他身上還穿著睡衣，閉著眼睛在沙發(fā)上歪歪扭扭地靠著，懷里抱著方形的抱枕。

    沈霽走過去，看著他睡著時無意識嘟著的嘴巴和那亂糟糟的頭發(fā)，覺得有些可愛。

    齊越真的沒怎么變，就像是被拉長放大了一樣。

    而且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自然，有種天然的感染力，沈霽手指落在他臉頰上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猛的縮回了手，但齊越已經(jīng)被他輕輕戳的兩下給弄醒了，睜開了他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他，就像是無聲的控訴。

    沈霽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嗓子，“快去換衣服吧，你昨天不是還說上午有課嗎？”

    齊越“哦”了一聲，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看起來倒像是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毫無知覺。

    大概是睡懵了沒反應(yīng)過來吧。

    齊越朝浴室走了幾步，在沈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突然轉(zhuǎn)身三兩步跳到了他面前，戳了戳他的臉。

    他動作太快了，沈霽完全沒來得及躲。

    看到沈霽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齊越大聲道：“想偷偷占我便宜，不可能！”

    說完，像是怕他生氣，又以剛剛的速度跳回了浴室前邊，隔著一段距離，插著腰挑釁似的大笑：“哈！哈！哈！哈！”

    他太開心了，完全抑制不住興奮，又露出了他那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沈霽剛剛沒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了倒也不覺得生氣，反而被他這一系列的表情動作逗笑了。

    果然是個孩子。

    沈霽笑著，“趕緊去收拾，一會兒我正好要出去，吃點東西送你去學校?！?/br>
    齊越很高興：“好嘞！”

    這邊一片其樂融融，而梁氏卻是比以往壓抑得多。

    雖然那天韓林和沈霽離開時刻意避開了員工，但沈霽連續(xù)幾天沒過來上班，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再加上總有高層苦著臉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大家都猜測，因為沈霽的離職，梁旭文心情不好。

    特別是總裁辦的員工，這兩天走路都輕了些，生怕一不小心觸及了梁旭文的霉頭。

    總裁辦公室里，肖助理站在辦公桌旁，想著剛剛電話里出現(xiàn)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大氣都不敢出。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能聽見梁旭文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節(jié)奏混亂。

    一大早，男人，再睡一下……這樣的情況，很難讓人不多想。

    不知過了多久，梁旭文按了兩下手機。

    雖然沒按免提，但機械的女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清晰可聞，“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please……”

    梁旭文自虐似的聽著，直到通話自動結(jié)束。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對方把他拉黑了。

    他不是沒有其他的聯(lián)系方式，但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沈霽會這樣做。

    梁旭文感覺自己心里有團火，燒的他渾身難受。

    他讓人查過了，他離開的這半個月，沈霽雖然辛苦，但并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fā)生。

    失約是他不對，不過也是事出有因的，而且他也道過歉了，沈霽鬧脾氣不接電話他也全都不怪他，但沈霽怎么能提分手呢？

    提分手就罷了，哄哄總是能哄回來，一切還能恢復正常，但他怎么能辭職呢？他不同意，沈霽居然還要走違約程序，而且身邊這么快就有了別的男人！

    他跟沈霽在一起三年，都沒怎么一起過過夜，他尊重他，兩個人始終沒有做到最后一步，然而現(xiàn)在沈霽居然隨隨便便就跟別人男人躺在一張床上！

    梁旭文忽然起身，快步走出了辦公室，肖助理趕緊跟上去，試圖讓他回復理智，“梁總，一會兒還有個會議?！?/br>
    梁旭文沒有絲毫停頓，說：“取消?！?/br>
    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肖助理雖然還想說服他，但也知道只怕都是徒勞，只好抓緊時間給總裁辦的高級助理打電話。

    肖助理手里拿著電話，腳步飛快，沒想到前邊梁旭文突然慢了下來，他差點撞上去。

    他一邊安排著工作，一邊順著梁旭文的視線朝前看。

    梁沛站在公司門前，玻璃門的邊框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只能依稀看見梁沛面前還站了一個人，兩個人似乎正在說話。

    他掛了電話，看見自家老板蹙著眉，表情有些陰沉，只不過腳上沒停，繼續(xù)往前走著。

    距離不斷縮短，他看清了梁沛面前的人，居然是鄭柳和。

    兩個人的交流似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梁沛走之前特地轉(zhuǎn)過身來朝梁旭文擺了擺手，心情很好的樣子。

    但肖助理很清楚，梁沛是故意的。他總是喜歡以各種方式試圖挑起梁旭文的脾氣。

    他的動作讓鄭柳和也看見了梁旭文，笑著走了過來，手里提著一只飯盒。

    “旭文。”

    想到剛剛的畫面，梁旭文沉著臉，“你怎么過來了？”

    這語氣實在算不上客氣，鄭柳和微微怔住，似乎沒想到梁旭文會這樣，但他很恢復了正常，提起手中的食盒擺了擺，說：“阿姨說你沒吃早餐，親手做了一份，讓我給你送過來?！?/br>
    梁旭文定定地看著他，許久，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讓鄭柳和把早餐留下，說自己有事先走一步。

    鄭柳和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

    直到梁旭文的背影消失不見，他對身邊偷偷看著他的員工們笑了笑。

    “好像是來給梁總送早餐的，不過這人長得真好看。”

    “第一次來嗎？我怎么感覺有點眼熟啊?！?/br>
    “欸！你這么說我也覺得……”

    “沈經(jīng)理！”

    “我的天啊不會吧！”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那位……”

    “怪不得沈經(jīng)理這兩天沒來上班。”

    “……”

    零零碎碎的議論落到鄭柳和耳朵里，他卻像是什么都沒聽見，帶著溫和的笑離開了梁氏。

    他離開之后，議論還在繼續(xù)。

    “說實話，還是沈經(jīng)理比較好看吧?！?/br>
    “其實我也覺得，剛剛怕他聽見，都沒敢說?！?/br>
    “希望沈經(jīng)理可以回來，我天天看公司這些臭男人，眼睛都要瞎了?！?/br>
    “……”

    ·

    上車之后，梁旭文沒管那份早餐，問肖助理：“前幾天我和鄭柳和在飛機上遇見的事情，阿霽會不會知道了？”

    他果然是在鬧脾氣。

    肖助理無師自通的知道了梁旭文的想法，也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心情轉(zhuǎn)好了，但梁旭文是他的老板，他只能說：“有這個可能?！?/br>
    “去譽景花園?！?/br>
    那是沈霽住的公寓，肖助理發(fā)動了汽車。

    梁旭文坐在車后座，看著窗外，“我現(xiàn)在就去向他解釋?！?/br>
    肖助理暗自嘆了口氣，預感這一趟不會太順利。

    梁旭文這一趟必然是碰不到人的，沈霽一早就出門了，現(xiàn)在坐在副駕駛座上，開車的是齊越。

    對于讓齊越開車這件事，沈霽一開始是拒絕的。

    年輕人氣性大，開車總是容易沖動。

    但齊越非要開，他也沒辦法，心驚膽戰(zhàn)的坐了上去。

    齊越坐上駕駛座之后特別興奮，對沈霽說：“走了，霽哥，帶你感受年輕人的快樂！”

    沈霽心里一慌。

    他本來就有些動搖，聞言瞬間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