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希望將盡可能多的世家網(wǎng)羅其中。

    工廠雖然修建于廬江，出資的世家卻可以囊括整個揚州。選擇他們，也有利于之后將廬江郡的變革對外推廣。

    興建工廠的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別人來監(jiān)督。

    這個時間里，凌寒又在廬江郡的書院中進行授課。

    這種授課并不局限于精英班當(dāng)中。事實上，即使是不識幾個大字的人，也可以聽懂流水線生產(chǎn)為什么能夠更有效率。

    廬江作為凌寒的大本營，興建書院之時，有凌寒本人在這里宣講讀書的重要性。而在凌寒的眼皮子底下，世家也自然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本事幫忙宣傳讀書的好處。因此，廬江郡的義務(wù)教育普及率是最高的。

    這種情況下，書院本身就成了最好的宣傳口。凌寒每次到某一書院的某一班級進行講課，還允許學(xué)生忽略彼此間的身份尊卑，提問交流，這無疑會成為一件值得口口相傳的事情。而上課的內(nèi)容，也就自然而然會被反復(fù)拿出來說明。

    因此，三個月后的今天，整個廬江郡不管是世家還是普通百姓，幾乎都看到了興辦工廠的好處在哪里。

    這種情形下，凌寒也終于決定將修建紡織廠這件事給拿出來。

    紡織，這原是除了種地以外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工廠能夠提高效率，那么紡織廠按理說早就應(yīng)當(dāng)被提上議程。

    遲遲沒有開始，其中的問題便在于：紡織這件事，向來是由女子來完成的。

    在程朱理學(xué)興盛以前，整個封建社會對于女子的禁錮還沒有那么大。然而盡管如此，大批量地讓女子走出家門來做活兒仍然是難以想象的。

    事實上，就連凌寒也不確定，自己提出這件事會面臨什么程度的阻力。

    不過，出乎他預(yù)料的是，反對的士人聲音雖然不少，普通男人也很少有人愿意讓自己的妻子走出家門。

    但是，這種反對并沒有鬧到凌寒面前。

    這就意味著，這件事是可以慢慢推進的。

    州牧府。

    張昭輕輕嘆了口氣：“殿下果真是要修建紡織廠了啊?！?/br>
    心腹見狀不由問道：“大人，您又要上書反對了嗎？還是往殿下的府中走一趟？”

    張昭卻是搖了搖頭：“三日前，我便聽說殿下在城北書院講課時提到了，叫……紡織的流水式，好像是這么個說法?！?/br>
    “那時我便猜到，殿下是想要這么做了?！?/br>
    實際上，早在凌寒興建陶瓷廠，第一次對張昭提出官商合營時——雖然凌寒有權(quán)隨意支配官府的財產(chǎn)，但張昭作為揚州刺史，免不了要向他支會一聲。

    那個時候，張昭作為一個循規(guī)蹈矩之人，便表達了強烈的反對，認為此舉實在于祖制不合，從古至今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希望凌寒收回成命。即使一定要興建工廠，也只管全數(shù)由官府出資便是，揚州的財政并不緊缺。

    可凌寒修建陶瓷廠的目的，提高陶瓷產(chǎn)量只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他的意志也不是張昭所能阻止的，于是這項政策還是堅決地執(zhí)行了。

    心腹有些不能明白：“大人，當(dāng)日您不惜得罪殿下，也一定要接連勸阻。如今這紡織廠豈非更加于禮不合？您為何……”

    張昭再次嘆一口氣：“當(dāng)日殿下修建陶瓷廠，便沒有幾個人上書反對。如今廬江的世家們又從那所謂的官商合營中嘗到了甜頭，還有多少人愿意冒著開罪殿下的風(fēng)險勸阻？”

    “女子們統(tǒng)統(tǒng)走出家門來做活……至少在廬江，只怕沒有任何懸念了。”

    張昭心里非常清楚，對于整個揚州來說，殿下究竟站在什么樣的位置上。

    莫說旁人，即使是他自己，就算非常反對殿下這三個月來的變革，可是對于殿下將來收復(fù)漢室這件事，以及殿下本人的英明，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質(zhì)疑。

    就算這件事不合祖制，完全錯誤也一樣。

    甚至，他心里還會不時產(chǎn)生動搖：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老了，所以才無法跟得上殿下的腳步？要不然，不說趙云太史慈這等武將，年輕的那些士人，如出身名門、博學(xué)多才的周公瑾，為何也會盡心竭力為此事奔走呢？

    周公瑾顯然對殿下忠心耿耿，也不可能因為懼怕得罪殿下便閉口不言。

    這也是張昭沒有繼續(xù)上書的根本原因。

    張昭這些人的想法，凌寒自然是不知的。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反對修建紡織廠的士人聲音沒有預(yù)想中大時，這件事便已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不僅如此，紡織廠的規(guī)模還會比先前任何一個工廠都要大得多。

    畢竟，每個人都是要穿衣服的。

    至于如何讓女子們心甘情愿地走出家門……就當(dāng)下的情況，不如說如何讓男子們心甘情愿地送自己的妻子入紡織廠。

    這件事并不難辦。

    對付百姓，要比對付世家容易多了。

    首先，凌寒會大力宣傳：所有的紡織廠中只會有女子，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任何一名男子，所以他們完全不必擔(dān)憂妻子的名節(jié)問題。

    其次，除了銀錢報酬以外，愿意進入紡織廠的家庭會獲得一個優(yōu)惠：他們的兒子可以優(yōu)先入伍。

    ——在凌寒治下，入伍完全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與之相反：待遇好自不必多說。最重要的是，由于凌寒本人的威望，整個揚州出現(xiàn)了一種很奇怪的氛圍：參軍會被視為一種榮耀，雖然無法同士人相提并論，但顯然遠遠高于耕種的農(nóng)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