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兩個天差地別的極端。

    女職員收回視線，惴惴不安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顧風(fēng)曜眉峰微皺：“我是?！?/br>
    她猛地抬頭，驚喜萬分道：“之前的那位客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他……之前給了我一些東西，讓我交給你，你再轉(zhuǎn)交給劉處長，你放心，這些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話音未落，顧風(fēng)曜神色凝重：“除了這，歡歡有沒有留下其他話？”

    女職員搖頭，他才落寞地收回視線，接過信封和U盤，沒什么分量的東西，拿在手里輕飄飄。

    顧風(fēng)曜甚至有些恨，恨L基地，更恨自己。他暗沉的目光落在上面，只是為了這堆東西，他的歡歡至今生死未卜。

    劉處長在一邊看著，接過信封，他沒看書信，只是匆匆掃了眼便知道，那是對方寫給顧千歡的家書，他的目光專而落在U盤上，直覺告訴它，這將是最重要的證物。

    *

    顧千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在昏暗的房間里，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他抬起頭，只看見刺眼的灼目的光。四周除了簡易的陳設(shè)，沒有任何東西，像是一間還未裝修的毛胚房，門被緊鎖，說是囚室也不為過。

    顧千歡很快發(fā)現(xiàn)，房子遠(yuǎn)處的另一個角落，似乎堆放著什么東西，一團團模糊的陰影叫人看不清楚。

    他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幅幅油畫，被人堆放在一起，雜亂無章地放置著，僅憑rou眼，他認(rèn)出很多名作，大部分都是珍品，而房子的主人似乎一點也不珍惜。

    離近了，顧千歡眼神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假的，這些畫都是贗品。雖然在外行人甚至一些行內(nèi)人眼里，它們足以以假亂真。但是在顧千歡眼前，還是不夠看。

    他沒碰那些畫，轉(zhuǎn)而巡視一圈，密閉的壓抑的屋子叫人喘不過氣，顧千歡攥緊手指，忽地，上方傳來蒼老的聲音，他猛地抬頭，刺眼的強光讓他剎那間流下眼淚。

    接著一束光砸進(jìn)囚室，從上到下，強光沐浴下的他，全身仿佛鍍上了一層銀霜，雪一樣的白，配著他尚未恢復(fù)的蒼白的臉色，幾欲融進(jìn)耀眼的純白中。

    顧千歡全然不在乎，聽到聲音的他怔在原地，那聲音還在繼續(xù)，循循善誘、慈愛的仿佛他每一次指導(dǎo)：

    “你背叛了我，是我塑造了你，那些情情愛愛的游戲不好玩嗎？非要去找真相，不聽話的傀儡沒有活下去的權(quán)利。千歡，叔叔對你很失望?！?/br>
    最后一句話，聲調(diào)下落帶著幾分微不可查查的柔軟，他面前的門忽然打開，頭發(fā)斑白的老人拄著拐杖。他穿著儒雅的唐裝，和藹可親的面容，他最敬重、感恩的陸叔叔看著他，像是在欣賞一件精致出彩的藝術(shù)品，他贊嘆不已：“你是我這一生，塑造最成功的作品?！?/br>
    顧千歡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怎么都沒想到，L基地的幕后組織者，是收養(yǎng)他長大的陸叔叔，是世界畫壇頂級畫者之一的陸學(xué)平！

    他抿緊嘴唇，雙手攥緊：L和陸，是他的首字母。早該知道的。

    陸學(xué)平平和地注視著他，眼中有惋惜，憐憫，更有赤-裸裸的殺意：“你是我最看好的畫壇新一代，比徐澤還要出色優(yōu)秀，我請最好的老師培養(yǎng)你，但是顧千歡，你給了我什么回報？”

    “可真叫，叔叔失望啊，和你父母一樣，為什么不聽話，我給你的不好嗎？”

    對方的話并非沒有對顧千歡造成影響，他只是，極力克制住內(nèi)心。殺害他父母的兇手，無惡不作的壞人，早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知道對方為什么說這么多話，因為黃銅鑰匙，因為他們的所有把柄，都在他手里，他眼底星光閃爍，竟是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勾出一抹燦爛笑容。

    “什么是好？陸叔叔，你殺了我的父母，你囚禁我，是你先毀了我的家庭，他們說你是祂，可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貪婪的魔鬼。讓我猜猜，你經(jīng)營龐大組織的目的是什么？你想成為神？cao控他人？你想讓整個畫壇都為你驅(qū)使，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偽神！”

    陸學(xué)平沉寂一瞬，眼中殺意無可抑制地宣泄，片刻后，他竟撫掌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顧千歡，我會讓你好好看看，你口中的偽神，是怎么讓你失去最后的戀人，是怎么讓你身敗名裂?！?/br>
    “兩天后國際蘭奧賽，我會讓你親眼見到答案?！?/br>
    他說完離開，那扇打開的門再度合攏，顧千歡垂下眼簾，任由黑暗再度降臨。

    *

    兩天后，鏡城十星塔內(nèi)部，國際蘭奧繪畫大賽將會在此舉辦，邀請各界名流，未到時間，入場嘉賓已經(jīng)陸續(xù)來到。蘭奧繪畫大賽第一次將場地轉(zhuǎn)移至z國，同時也是國際上含金量第一的賽事，記者們更是扎堆聚集，分兩隊扛著長-槍-短-炮站在十星塔外鋪陳著的厚重鮮艷的紅毯上，曝光閃爍，影星天后，商界名流皆匯聚于此。

    李默收回視線，繼續(xù)盯著紅毯，忽地人群一陣sao動，低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穿著唐裝的陸學(xué)平在保鏢的陪護下龍行虎步，從他的一舉一動都可看出，老爺子精神矍鑠。

    誰都知道，他是蘭奧賽的評委之一，另有兩位位是他的徒弟，而評委設(shè)置共十人，僅他一脈便占據(jù)了三分之一。但沒人提意見，陸學(xué)平的嚴(yán)謹(jǐn)公正，大家都有目共睹。

    李默拍照時卻忍不住想起另一個人，顧千歡，他曾經(jīng)親自為他拍攝，知道顧千歡為他所收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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