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鹽 第8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陽奉陰違、據(jù)說我只有顏能打[娛樂圈](重生)、配音配到暗戀的大佬、玫瑰先生、[綜漫]自曝后我被摯友找上門了、裝O后和裝A的假戲真做了、周璟今天退圈了嗎、特種兵之我稍微有億點自律、優(yōu)等生的調(diào)教法則、謝謝,有被作到
什么都不會改變。 宋澄頓了頓:“不想和我說話?” 天色漸漸轉(zhuǎn)暗,我呢喃道:“不是的……” 是提不起說話的力氣。 最近我常常覺得很累,對周圍人的態(tài)度,對自己的無力,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連帶著好奇心被消磨殆盡。我想有一個安全的外殼,好讓自己縮在里面,等到外界風(fēng)波平定再出來面對。 “俊彥,你看起來很辛苦。” 宋澄沒有追問我未說完的話,而是輕柔伸手替我按揉頭上xue位。雖然叫傷員替我按摩很不厚道,但他執(zhí)意如此,我也不再推脫。 調(diào)整了下姿勢免得他費力,我往他肩頭靠了靠:“和你比起來算什么辛苦,每天混日子而已。” “你在許家過得并不好。”他似乎微笑了下,“沒有許家,你會開心嗎?” 暮色昏沉,溫暖的手指撫過臉廓。我聽不出他話里的情緒,自然難以分辨這是隨口閑聊,還是一次含蓄的試探。 我勉強開口:“沒有許家,我什么都不是。我清楚自己的能力,不用為了養(yǎng)家糊口賺錢,已經(jīng)比大部分人輕松許多了。生在普通家庭,一輩子也沒有機會接觸現(xiàn)在的圈子,只會比現(xiàn)在更碌碌無為?!?/br> “你很好……不要這么想?!?/br> “有得必有失,人生哪有十全十美?!蔽易猿暗男πΓ霸S家倒臺,大概率我的公司也開不下去。這幾年就業(yè)形勢困難,我這個名義上的老板其實什么都不精通,說不定會找不到工作?!?/br> “沒關(guān)系,不會影響到你。你喜歡辦展覽,以后我出資給你繼續(xù)玩,想做什么都可以,開到你覺得無聊為止?!?/br> 宋澄吻了吻我的額發(fā),我側(cè)過頭,和他貼的很近。因此看到他眼神篤定而熱切,不似作偽,反而令我怔了怔。 “沒有許家,你就是我的君彥。只要乖乖待在我身邊,我養(yǎng)你一輩子?!?/br> “喂,喂!” 尹文君清雋秀美的臉出現(xiàn)在我眼前,他收回拍在我腦袋上的手,好整以暇的微笑:“我說蘑菇弟弟,你是不是想臨陣脫逃?” 我瞥他一眼,指著停在山路邊的gallardo:“這就是你說的大事?” “對啊。”他拍了拍車身,“限量版,一直沒出過車庫,請你來試試?!?/br> 我抱著胳膊,干脆的拒絕:“我對飆車沒興趣。” “我知道楊沉的車都比我的好,你看不上。”尹文君笑嘻嘻的表情和文雅的長相完全不符,“不飆車,帶你吹風(fēng)解壓還不行嗎?” 我抬頭看了看艷陽高照的天空,對自己被這家伙一個電話輕易叫出來的事實感到懊惱。他在手機那端語氣凝重,說得仿佛有天大的重要事件要和我說,我信以為真,把下午的會議直接推后。 結(jié)果到了這里,他說要帶我去吹風(fēng)? 這種情況下,我很難給他什么好臉色。他倒是毫不介意,硬拉著我坐進(jìn)車?yán)铮骸澳阏f你人已經(jīng)來了,還板著臉多沒意思,能尋開心的時候當(dāng)然要盡力開心。” “你……真是一點責(zé)任心都沒有。”我無奈的說,“都林交給你打理這么久居然沒倒閉,真是個奇跡?!?/br> “我只對喜歡做的事有責(zé)任心?!彼认掠烷T,轉(zhuǎn)頭對我挑眉,“比如我很關(guān)心你的心情?!?/br> “我很好,不勞費心——” 尹文君一個急轉(zhuǎn)彎,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有你這么開車的嗎?!” “別怕,這路我熟?!彼隽藗€安撫的手勢,“山路十八彎,你要理解?!?/br> 我差點一拳砸在他臉上。 好在除了開始時有點不靠譜,后面他果然放慢了車速,開得還算平穩(wěn)。我看向車窗外綠意連綿的青山,覺得有點眼熟:“我是不是來過這兒?” “你覺得眼熟,因為你弟弟住在這附近?!?/br> 尹文君抬了抬下頜,我看到稍遠(yuǎn)處的半山腰上相隔甚遠(yuǎn)的幾戶獨棟別墅,這才恍然大悟。這里就是我從安德烈的別墅陽臺看到的后山,怪不得剛剛導(dǎo)航過來時總覺得似曾相識。 我問:“能開到對面嗎?” “能,你給車插倆翅膀就行?!币木柫寺柤?,“我?guī)愫鲩W忽閃飛過去?!?/br> 也許是見我神情太無語,他笑著指了指山下,解釋道:“表面上綠油油一片,其實都是石頭貼著草皮,墾荒都沒人來,掉下去必死無疑。附近除了樹沒有一戶人家,整個一荒郊野嶺,誰費那個功夫開條公路連接兩邊?” “怪不得……” “再說了,你想過去,還得問問我的意見。我不愿意看到他那張臉,冷得都能掉冰渣子,見誰都像欠他八百萬,再好看也招惹不起?!?/br> 他對安德烈怨念頗重,憤憤不平的補了句。 想來也是,尹文君表面圓滑八面玲瓏,幾乎和所有人都能相處友好。但安德烈是誰,許老爺子的面子也不放在眼里,他看不順眼的人當(dāng)場就擺臉色,不愿多說一句話。 他大概是尹文君人生中的一塊鐵板。 我忍住笑意,任由山風(fēng)撲面,干燥的空氣里攜裹著草木淺淡的香氣,坐在車?yán)镏挥X得分外涼爽。 即使在空調(diào)下也煩悶難解的心情逐漸平靜,我忍不住去看尹文君精致的側(cè)臉,真情實感的說:“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br> “小樣兒,我說能解壓,還不相信。真要道謝,陪我一晚好了?!?/br>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身心輕松的和人調(diào)侃:“你想點我出臺?我很貴哦?!?/br> “有多貴?你開個價?!币木恼Z氣有點漫不經(jīng)心,他莞爾一笑,“我愿意為你傾家蕩產(chǎn)。” 我樂了:“我不舍得大爺你破產(chǎn)。” “你真是個貼心的大寶貝?!彼诼愤呁\?,對我點了點頭,“山頂離這里也不遠(yuǎn),我們走著上去?!?/br> 和尹文君說話很舒服,我猜測過他或許有別的意圖,但他將輕佻和真誠都把握得剛好,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似乎有很多面,妥帖的用在不同場合。在都林對我語帶威脅時是一幅面孔,此刻的他又是另一幅模樣。 一個聰明得恰到好處的人。 像安德烈和楊沉,因為才能遠(yuǎn)超常人,稱得上天才二字,于是不屑和我這種普通人虛與委蛇。我知道只要他們倆愿意,完全可以表現(xiàn)得善于交際,但大部分時候他們連演都懶得演。 本身就足以成為光芒四射的焦點,自然無需給自己尋找額外加分項。 我不確定宋澄是否也屬于這一類。他一直謙遜、低調(diào)、彬彬有禮、善解人意……和傲慢到骨子里的那些人不同。 我一邊想著,一邊邁步下車。 第153章 山頂上有一家“養(yǎng)生會所”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之前遠(yuǎn)遠(yuǎn)看著,我以為是一棟雅致的私人住宅,見尹文君往那邊走,只當(dāng)是他安置的房產(chǎn)。 剛邁進(jìn)去就看見一水兒的豪車停在院子里,幾個年輕女孩站在里面鞠躬迎客,各個模樣俊俏,笑容甜美。 我的嘴角抽了抽:“……這合法吧?” “你想什么呢?”尹文君睨我一眼,“我哥們辦的,偶爾來玩幾把牌?!?/br> “這山上可一點生意都沒有?!?/br> 我說完自己也笑了——有錢當(dāng)然能隨便糟踐,他們還缺那點盈利嗎? “有別人來才煩?!?/br> 他帶著我徑直進(jìn)了樓上包廂。偌大的陽臺正對著蒼翠綠意,山風(fēng)陣陣,景色宜人,確實是個休養(yǎng)生息的好地方。 服務(wù)生送上茶水,畢恭畢敬的對尹文君說:“高總帶了朋友在樓上?!?/br> 他揮了揮手:“知道了,待會我去打個招呼?!?/br> “不去見見?”我問,“哪個高總?” “華星實業(yè)的高星諭?!币木菩Ψ切Φ钠澄乙谎郏澳憧隙ú幌胍?,他和楊沉關(guān)系不錯?!?/br> 我心里沒什么感覺,甚至有輕微的幸災(zāi)樂禍:“他要是和楊沉說我和你待在一塊,倒霉的不知道是誰。瘋狗可是逮誰都咬,我倒是被咬習(xí)慣了,不知道尹總受不受得了?” 他默默看了我?guī)酌耄瑑A身靠了過來。我們坐得近,這樣一來彼此間的距離更顯曖昧:“俊彥?!?/br> “嗯?” “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樣子特別招人疼?” 這句話配上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原本該有幾分唬人意味。然而我在各路神仙手下茍活這么久,怎么會怕他這種表示? 干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讓兩人的唇湊得更近點,說話間幾乎是緊挨著吐息:“你想怎么樣?” 我一邊說一邊挑釁的看著他——我料定尹文君不敢做什么,除非他真的想為了一次性愛同時得罪好幾方。以他的性格,不會做這種劃不來的事。 當(dāng)年他敢對爛醉的我為所欲為,說到底不過是那時候他有把握,即使我有意追究,也沒有人會幫我。 “太可惜了?!彼似^,啄吻了下我的臉頰便悻悻直起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br> “誰先不要臉?”我哭笑不得,“以后別開這種玩笑,被人誤會也是你吃虧。” 尹文君聳肩:“我也不是沖著和你上床出門的,這不是想來給你開解開解?!?/br> 我不置可否,手指慢慢撫摩過茶盞邊緣,注視著杯中上升的絲絲裊裊熱氣。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像個小大人?!彼e聊似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比劃了下,“還抱著本特別厚的書!哎,那是什么書?我一直很好奇。” “你連這都記得?”我皺著眉想了半天,“我早沒印象了?!?/br> 許家人雖然看不起我,但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一應(yīng)花銷都會允許,我也買過不少昂貴書籍。 “上面全是外文,我當(dāng)時想,這個小朋友是不是有點呆?”他噗嗤一樂,“后來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什么反應(yīng)都比我遲半拍?!?/br> 我微微笑了笑,沒說什么。 別人眼里的遲鈍、木訥,不過是多次磋磨后學(xué)會的三思而后行。因為害怕被責(zé)怪,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做什么都要斟酌一番,這個謹(jǐn)慎過度的習(xí)慣我自己也厭惡至極。 后來上了高中搬出去,我?guī)缀跏潜破戎约簩W(xué)習(xí)同齡人的沖動,可怎么學(xué)也不像。 被扭曲了的天性,只能永遠(yuǎn)扭曲下去。 “再不好都過去了?!?/br> 看我沉思過久,尹文君輕聲開口。他面容清俊,含笑的樣子卻有著說不出的灑脫意味,雙眼看向我:“為了那些人折騰自己,不值得?!?/br> “你說你是……”我想起他說過的話,剛出口想到這是別人的痛處,頓了頓,“抱歉?!?/br> 他挑了挑眉:“私生子嘛,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不用在意?!?/br> “嗯……你家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尹家重心放在沿海,早已淡出京城核心政治圈,甚至連許家這樣的邊緣地位都不如。尹文君在b市做自己的生意,他的朋友圈也是親手掙出來的,可見沒有半點借這個姓氏榮光的意思。 “誰家沒有荒唐事?”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我爸致力于開枝散葉,家里不少兄弟姐妹,一個人可生不過來。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反正不缺這一口飯,就養(yǎng)著唄?!?/br> 我一時啞然,過了半晌才說:“你心態(tài)真好?!?/br>